方腊的起兵,很完美的权势了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一百手下煽动了一千乡民,又从一千乡民膨胀到了一万多的匪军。
    清溪县的衙役官兵加起来不过百人,根本挡不住乱民,只要被抓住就是死,不少地方小吏都是闻风而逃,底层的衙役也是被压榨的对象,有些甚至把衣服一脱,缠个头巾就把刀指向了曾经的上司,押着人去找义军领赏。
    这种情况下,乡镇村落根本就没法守,不仅外面有义军冲进来,里面也有饱受压迫的穷苦百姓应和,有时候甚至义军还没到,整个村子的大户就被发了疯的村民揪出来活活打死,抢钱抢粮抢刀枪。义军一来,又烧毁房屋把躲起来的百姓逼出来,为了一口吃食只能跟着走。
    叛乱不是以方腊的队伍为中心节节壮大,而是方腊振臂一呼,各地全面开花,甚至绵延到了附近几个县城。
    青溪县城相对富裕,算是个大县,一时间还没被乱民冲垮,但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是迟早的事情,义军第一个目标是威坪镇。而朝廷调遣的五千禁军,也在兵马都监察颜坦的率领下前去阻截镇压。
    直至此时,江南的官吏仍然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五千兵马白天赶路晚上扎营,不急不缓的前往青溪县。马上中秋节,快到了合家团圆的日子,军伍之中都有些恼火不情愿,颜坦放话说‘中秋节前就能平定乱匪,兄弟们到时候还能赶上团圆饭’,这才让提起了士兵的些许士气,即便如此,赶到青溪县息坑一带,也是叛乱发生十天之后了。
    话分两头。
    曹华带着八十名黑羽卫杀向两百里外的清溪县。黑羽卫作为大宋朝最精锐的一批人,胯下战马都是良马,但也不能往死里跑,日夜兼程之下,至少也要花三天时间。
    出了杭州城后,黑羽卫的队伍中就多了一人。同样穿着黑羽卫的鱼鳞甲,手持长枪,脸上带着黑色面甲,长发竖冠,身材修长看起来像名英姿飒爽的小将,比一身白袍的曹华还英武几分。
    曹华单刀直入,手底下没人不放心,谢怡君作为和他齐名的好手,自然是带上了。祝曲妃本来也想跟着帮忙,不过祝曲妃只擅长潜伏暗杀的活计,站阵冲锋就是个炮灰,被谢怡君拦了下来。
    谢怡君骑乘烈马,披风猎猎冲在最前带路,黑羽卫倒也没人露出不满。毕竟他们早见识过谢怡君三枪挑翻徐宁的身手,若是按照黑羽卫的规矩来,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副使,没人不服。
    曹华走在谢怡君旁边,轻声询问:
    “怡君,你认识方腊,我们八十号人单刀直入,杀了方腊机会有多大?”
    谢怡君撩起了面甲,回头打量几眼:
    “战阵厮杀,个人勇武意义不大。方腊手底下高手众多,本身也是一方豪杰,目前笼络进万百姓,战力不容小觑。你若把黑羽卫全调过来尚有机会平定叛乱,就我们八十号人冲不进去。”
    谢怡君本身就统领着西蜀的兵马抗击朝廷,对于战阵厮杀的了解比曹华深刻。见曹华打起来擒王斩首的注意,谢怡君又认真道:
    “不要小看赤脚流民,大宋的官兵毫无战意,遇事就先自乱阵脚...
    ....我曾说过,’给我十万拿着锄头的流民,我都能击溃大宋十万精兵’,这是因为大宋‘将无能、兵无胆’,空有一身甲胄兵刃,却瞻前顾后难以发挥优势....
    ...饿急了的百姓虽然拿着锄头,但无路可退不战就死,哪怕是十岁的小孩,被逼急了也敢上战场用柴刀杀人....
    ...以前几次叛乱被平息,是因为领头之人无能难以调遣千人以上的人马,人一多就乱了,抢够了东西粮食,百姓就想着回家躲起来不再拼命,聚集起来的队伍自然就散了....
    ...方腊烧毁房舍掳走粮食,为的便是让聚集而来的人无路可退,而且有方七佛、方肥等人调兵遣将,可以控制住手下队伍的方向,只要打过几场胜仗,流民就变成了可战之兵,也缴获了兵器铠甲弓箭...”
    谢怡君耐心诉说,李百仁等也轻轻点头,他们只管杀贼,论造反的本事还真比不上西蜀的造反头子。
    曹华安静听完后,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让这把火烧起来,整个江南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们先去和颜坦的兵马会和,能一举击溃方腊最好,若是不能,立刻接赵霏公主回杭州。”
    “诺!”
    黑羽卫齐声应和。
    谢怡君盖上了面甲,沉默了少许,又开口道:
    “其实...方腊造反对我没半点坏处,搅乱了江南,西蜀必然没法顾及,我此时乘势而起,说不定....”
    曹华摇了摇头:“大宋国力尚在,方腊没法成事,你若现在趁火打劫,回过头来扛不住清剿,还是老实呆着安稳发育。”
    谢怡君轻轻蹙眉:“呆到什么时候?”
    曹华在心里面算了一下,摇了摇头:“要是不出岔子,大概六七年吧....若是大宋没被金兵破关,我就把你们招安过来,若是破关了,天下大乱起兵也容易些。”
    “六七年....”
    谢怡君看了看满山秋色,嘀咕了一句:“那时候我都快三十岁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突然冒出这句话,谢怡君自己都愣了下,旋即脸色微红,咳嗽一声当做无事发生。
    曹华听着好笑,煞有其事的跟了一句:“是啊,要是那孩子长的和我一模一样可就麻烦了,怎么和天下人解释。”
    谢怡君淡淡哼了一声,想了一下,竟然回了一句:
    “若长的不一样,岂不是更麻烦。”
    这句话,把曹华怼的无话可说,点头竖了个大拇指。
    一行人快马加鞭,飞驰到了清溪县,得知朝廷的兵马去了在威坪镇后,又疾驰道了威坪镇的息坑一带。
    大宋的军队是找到了,可入目的场景,却让所有人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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