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之外一次性死亡两个封君的消息,并没有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连日来的紧张气氛顿时随着潘君和安陵君的死亡,顿时轻松了不少。

    无论襄成君死亡的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现在有潘君以及安陵君为其陪葬,襄成君应该都能瞑目了。

    州侯等人得到从楚宫传来的消息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从楚宫传出的消息,大王已经将襄成君之死,定为一场恶性打架斗殴事件,潘君世子与安陵君世子在打斗中误杀襄成君,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现在此事随着潘君和安陵君之死,到此结束了。”

    “至于太子,大王以无仪失措的罪名,将太子禁足一月,下令太子静思己过,并且命令贵族官员在这一月之内,不得探望太子。”

    叶侯等人闻言大松一口气。

    这个惩罚比预想中的还要轻一些,表明太子在大王心中,并没有失宠。

    州侯说着,看了看众人,浑身轻松的笑道:“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大王此次与三晋的会盟中,加强了与韩国的盟约,两国互换人质,公子子兰将在一月后,前往韩国充当质子。”

    “此言当真!”濮君大喜过望。

    王后有两子,若是大王不喜太子,产生了换太子的念头,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大大的不妙。

    他们都是在郢都的边缘化贵族,这种贵族在郢都有一大把,若是太子横被废,那么他们这些投靠太子的人,十有八九将会积累边缘化。

    如果公子子兰离开楚国,那么太子短时间内将会地位稳固,他们这些投靠太子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州侯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王后已经在为公子准备行礼了。”

    与州侯等人只想保住太子,不让楚王对太子失望不同。

    对于金君这些拥有封地的封君而言,无论谁当太子或者谁当楚王,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无所谓。

    得到潘君和安陵君自杀的消息后,金君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从各地来到郢都的九个封君立即齐聚一堂。

    他们有的参加了去年的大战,有的因为封地不在江汉,没有接到楚王的征召,没有参加去年的大战。

    但是众人的共同点就是,都被陈地的谣言和令尹景鲤坑了,只是损失的大小罢了。

    他们这次来郢都,只是想借题发挥,来发出自己的声音,向楚王表达不满的,是来找景鲤的麻烦的。

    “大王的动作好快,回到郢都不到半天,就将此事定性,轻易将太子从这件事中撇清。”

    金君叹气道。

    既然大王已经处罚了太子,那么他们再想用太子位突破口,那就是在动摇国本,明目张胆的与楚王作对了。

    阴君道:“我等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子,现在既然太子已经脱身,那么我们撇开太子就是了。”

    “不错,我们几个来郢都可不是来跟大王表决心的。若是真的要表决心,我等在封地写一封奏疏即可,何必舟车劳顿,在郢都和封地之间来回跑呢。”忻君亦道。

    詹阳君点头道:“那就不用扯太子的大旗了,明日上朝,直接用襄成君的事情,一同弹劾景鲤,以报昔日之仇。”

    “好,共同进退,一定要扳倒景鲤。”

    ······

    楚宫。

    熊槐看着案上的书简,默然无言,自己刚刚回到楚宫,封君的上书就到了郢都,顿时心情都有些不太好了。

    这些书简全都是江汉之间,距离郢都最近的七个封君,上书询问襄成君事情始末的。

    不是一个接一个上书,而是七个封君的书简同时到达郢都。

    这七个封君的封地,距离郢都远近各不同,但是同时到达郢都,这就是在向楚王示威。

    熊槐很清楚,襄成君的事情,给各地封君一个联合的借口。

    各地的封君,散布在楚国的各地,平常时间,处于种种顾虑,封君之间的联系并不频繁,尤其是距离较远的两个封君,根本就谈不上联系可言,这样一来封君们的默契是极为有限的。

    现在襄成君灭门案一爆发,封君间如同心有灵犀,全都采取了同一种方式,来向楚王施加压力。

    熊槐看着书简对下方的景鲤笑道:“令尹,这些封君的上书,倒是巧合的很那。”

    景鲤应道:“大王,这次选择联合上书的封君,都是江汉之间的封君,大家这都是在对去年大王亲征秦国表达不满。”

    熊槐点点头。

    去年对秦国的一战,自己征召了江汉之间的所有封君,虽然这些封君当时大都亲自带着领地内的军队前来支援了。

    但是他们的内心肯定都是不愿的。

    只是因为楚王都亲自上阵了,自己依旧在领地内不动弹,这就说不去了。

    除了胆子肥大的哪陵君和秋君,其他人全都害怕遭到楚王事后的清算。

    所以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带兵去丹水支援了。

    即便如此,除了鄂君是提前到达的,党君和喜君赶上了大战的尾声,其余的封君,包括羕陵君在内,全都没有与秦国发生战斗。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楚王亲征,如果不是楚王直接派出使者要求各地的封君出兵支援,那么,毫无疑问,各地封君肯定会拖拖拉拉,纠结许久,然后派出一些农夫应付了事。

    之前,这些封君接到郢都令尹和司马的调令,基本上都是这么干的。

    对于封君来说,打战基本上都是赔本买卖。

    征召农夫,难道不要钱粮吗?

    就算农夫自己携带粮食,但是一个农夫自己能拿多少,最多也就是十几天的口粮罢了,后面那些时间,依旧需要封君自己提供粮食。

    这还不算,楚王打战,本身就要封君进贡部分粮食的。

    如果打赢了那还好,多多少少还能捞到一些好处,若是打输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更关键的是,阵亡的每一个农夫,都是封君自己的损失。一个农夫从出生到可以被征召,那就需要十五年时间,若是死的多了,一个领地十几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

    去年那一战,若不是熊槐事后免除了封君们一年的进贡,恐怕这一次江汉的这些封君就不是一同上书这么简单了,而是一同赶来郢都抗议了。

    令熊槐头痛的问题,不是如何回复这些封君,而是封君们想要表达的内容。

    一旦王室太过分了,封君们也会联合起来的。

    这次只是联合上书,那么下次呢?

    熊槐心中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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