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国中军的景翠,见越军前军已转身逃亡,顿时大喜道:“大王,这近卫军果然非比寻常,三千对两万,依然能占据上风。时至今日,臣终于相信,昔日吴子以五万寸功未立的武卒,就能打败五十万秦军,却非夸大其词,而是真有其事。”

    熊槐点头道:“柱国所言甚是,今日,寡人也总算是相信,武卒面对寻常军队,以一当十,绝非虚言。”

    说着,熊槐又庆幸道:“幸好,魏武卒先后两次惨败孙膑之手,以致全军覆没,至今元气尚未恢复。否则,称霸天下近百年的魏国,也不会衰败至此。”

    景翠笑道:“大王英明。原本,臣以为越军抛下辎重之后,一路疾行来此,应该无法挡住战车的冲击,所以,两翼应该率先溃败。不想,如今两翼还没有传回消息,我楚军便已经从正面取得战果。”

    熊槐笑道:“柱国打算接下来如何作战?”

    景翠笑着道:“大王,越军的两翼肯定无法挡住战车的冲锋,溃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越军前军已崩,此时此刻,三面皆败的情况下,即便孙吴在世,也难以扭转战局。这一战,我楚国赢定了。”

    说着,景翠脸色一正,立即下令:

    “传令,擂鼓,全军向前冲锋,直击越军主力。”

    “诺。”

    一时间,楚军阵中鼓声大振,震天动地。

    另一边,越国主力所在,正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喊声:“楚人无耻,竟然行刺大王,幸大王天佑,并无大碍···”

    这声音一落下,马上又响起一阵大喊声:“楚人卑鄙,暗伤君王,唯有一战,方能雪耻···”

    在这两种声音不断的在军中响起,很快,整个中军的士卒,全都激起对楚人的仇恨。

    不多时。

    “唯有一战,方能雪耻”的呼喊声,便占据了主导,整个越军主力上风,全都弥漫着这一个声音。

    此刻,公子蹄正与公孙海一左一右地将昏迷的越王扶住,牢牢的站立在越王的战车,以稳定军心。

    直到耳边到处都是要与楚人决一死战的声音后,公子蹄这才舒了一口气。

    暗道:军心可用。

    正当公子蹄准备下令之时,一个斥候来报:“公子,王行将军来报,前线已败,正在溃逃,楚人正向这里杀来,请公子做好准备。”

    公子蹄猛然一惊,失色道:“王行将军手中足足有两万多人,并且还是将军亲自指挥,为何溃败的如此迅速?”

    此时,中军才经历越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战车上摔下去的惨祸,狐疑的军心,以及大跌的士气,这才刚刚恢复,才刚刚激起士卒与楚人死战的决心,连军队还没有来得及整顿,这前军就溃败了。

    公子蹄难以置信。

    斥候急道:“公子,楚人凶猛,还请公子尽快下令。”

    “这···”就在公子蹄脑子大乱的时候,

    又有斥候来报:“报···公子,左军军来报,楚军中突然出现大量战车,我军军械不足,难以抵挡,请公子速派援军。”

    话音刚落,另一侧飞奔而来一个斥候,在公子蹄右侧禀报道:“公子,右军突然遭到楚军主力的攻击,数万楚军跟在数百辆战车之后,杀入右军之中,右军反应不及,难以抵挡,请公子早做准备。”

    “什么?”此时公子蹄脑袋一片大乱。

    淮北守王行亲自在前方指挥,结果,前面却最先传来坏消息。

    左右两翼各有三万大军相护,结果,噩耗连连。

    这种情况下,待楚军三面合围,就算中军的士气已经恢复,就算已经激起中军的死战之心,又有什么用。

    顷刻间,公子蹄方寸已乱。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是用已经十分仇视楚人,意欲与楚人死战的中军,与楚人展开对决,试图逼退楚人?

    还是立即撤往尚在越国手中的鄣城?

    此时,公子蹄的一张脸涨得的通红,难以决断。

    前进,唯一的生路就是用手中的军队冲破楚军的封锁,得以返回淮南,但能否杀出一条血路来,公子蹄没有把握。

    后退,一旦退往鄣城,若是齐国非但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那就是一条死路,毫无生机。

    而且,在齐军已经在围攻纪鄣城的情况,在齐越两国交恶数年,在越国刚刚背叛齐国的情况下,公子蹄也没有说服齐国出手相助的把握。

    最重要的是,等他说服齐国,再等齐国打败了楚国,有足够的空闲去帮助他时。那时,公子玉肯定已经掌控江东和淮南了。

    就算齐王依旧还愿意帮助他,但是吴城所在的江东,离齐国实在太远,齐国会愿意渡过淮水,然后又渡过江水,不远千里的去吴城驱逐公子玉吗?

    显然,齐王也不傻!

    想到这,公子蹄心中便有了决断。

    当此之时,前进,才有将公子玉拉下来的希望,后退,则十有八九与越王之位无缘。

    不为王,毋宁死!

    正想着,一旁随同的越兴一脸惨白,见公子蹄半响没有反应,急忙开口问道:“公子,事已至此,接下来如何行动,请公子速决?”

    公子蹄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目光中闪过一丝疯狂,瞥见一旁远处还不知道越军三军皆败的士卒,还沉浸在楚人行刺越王的愤怒中,大喊着要与楚人拼死一战。

    于是心中一冷,接着示意越兴前来搀扶越王,而后爬上越兴的战车跟公师方站在一起,然后“铮”的一声将佩剑拔出来,向周围的将士大喝道:“君辱臣死,楚人行伤大王,如此大辱,唯有楚人的鲜血,才能雪耻。”

    说着,公子蹄剑锋向上一指,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吼道:“诸将士,楚人就在前方,让我等用楚人的鲜血,来告诉楚人,越国不容轻辱。”

    身边的众将见公子蹄已经下定决心,打算与楚人拼命,愣了愣,终究还是附和的跟着大吼道:“唯有一战,方能雪耻。”

    这股大吼声,混杂在周围的士卒的大喊声中,不多时,整个越国中军,所有的人的声音全都汇聚到一块,大吼:“唯有一战,方能雪耻。”

    见越军的士气已经涨到顶点,公子蹄面目皆红的用剑向前一指,大吼下令道:“杀,用楚人的鲜血,洗刷我们越国身上的耻辱。”

    很快,七万越军便在公子蹄的号令下,大喊着冲天而起的口气,杀气四溢的向楚军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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