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成君一听有人出言调戏,一张秀美的笑脸顿时扭曲,接着后退两步,“锃”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然后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要看看,是谁如此羞辱他,难道他襄成君就杀不得人。
    此时,襄成君身边的人见襄成君羞怒的拔出剑来,顿时退后数步,然后纷纷向出口不逊的怒骂道:
    “是谁如此无礼?”
    “混蛋,竟然出言无状,难道就不怕襄成君的怒火吗?”
    “···”
    就在众人咒骂间,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我认得他,他是庄氏庄辛,不过他不是在叶郡担任郡守吗?怎么突然回到郢都了?”
    “这我知道,不久前大王让将军昭滑担任叶郡守,调庄辛回朝任上大夫了。”
    “原来如此。”
    “···”
    渐渐的,周围的议论声便低了下去,直到最后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襄成君极得楚王喜爱,他们得罪不起。
    同样,庄辛多年在地方担任要职,而且还出任一郡之守,现在又是朝中重臣,也不是他们这些边缘人物可以得罪的。
    此时,周围的人全都注视着襄成君与庄辛,想看看接下来会怎样。
    毕竟,虽然襄成君与庄辛没有多少关系,但如果真要算算,那襄成君与庄氏之间也是有仇怨的。虽然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清究竟是襄成君连累了庄氏,还是庄氏祸害了襄成君,总之,双方是有过节的。
    那么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此时,襄成君一听刚刚口出不逊的人是庄氏的庄辛,顿时一愣。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十几年,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时地半夜惊醒,常常梦到兄长的惨死与族人的悲嚎。
    虽然他心中充满着对太子横的怨恨,但是他却只能将仇恨压在心底,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楚王虽然喜爱他,对他视如己出,虽然他与公子子青情同手足,但太子终究还是楚王的嫡长子,不是他可比的。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都避着太子,不想与太子相见。就算实在避不开太子,也只是装出一副麻木的样子,不敢露出半分仇恨。
    只是,太子终究是太子,甚至还是未来的楚王。
    找太子报仇,希望渺茫。
    于是,他就将报仇的目标放在了当初向太子进谗言的潘君与安陵君身上,欲除之而后快。
    虽然当年这两家连主君同世子全都死了,可是,这两家依然存在,甚至,继任的潘君与安陵君,再次投靠了太子,甚得太子信任。
    至于庄氏···他知道这是被牵连的,还导致庄氏的顶梁柱廷理庄严自杀,所以,他不会主动找庄氏寻仇。
    但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狠狠的推一把。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想着对付庄氏,现在庄氏主动找上门了。
    难道庄氏因为廷理庄严之死,而迁怒于他。
    想到这,襄成君先是将宝剑收回,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数步外的庄辛。
    另一边,庄辛见襄成君将宝剑收回,顿时送了一口气。
    刚刚襄成君拔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莽撞了,襄成君才刚刚行冠礼,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若是襄成君突然暴起,往他身上捅上击剑。以楚王与襄成君的关系,说不定他就白死了。
    好在襄成君现在将宝剑收回剑鞘,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襄成君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暴起砍人的疯子。
    虽然冲动了一些,但也是通情理的。
    如此,也就好办了。
    想着,庄辛笑了笑,再次后退两步,然后用河水洗了洗手,再次走到襄成君身侧,笑着向他问道:“襄成君,在下可以与你握手吗?”
    襄成君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当年他哥哥就是因为在太子府上,遭到了太子的非分要求,为保全家族荣誉,羞愤之下,自刎而死。
    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接连两次向他提出非分要求。
    一想到这,襄成君顿时有种要砍死庄辛的冲动。
    只是,在右手再次放到剑柄上时,他一想起要自己还没有子嗣,自己还没有向潘君安陵君报仇,便强行按捺住冲动。
    庄辛不是他的仇人,至少目前不是。
    “上大夫,疾虽年幼,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还请大夫为刚刚的言行道歉,否则,疾将视此事为大夫对疾的挑衅,是庄氏对我襄成君一脉的挑衅。”
    庄辛见襄成君死死的盯着他,并将手再次放到剑柄上,一时间,心脏都快调到嗓子眼了。
    不过,又见襄成君的手离开剑柄,这才放下心。
    接着,又听到襄成君的话,笑了笑道:“襄成君,在下想和你握手,不过是想与襄成君你交好罢了,这怎会是羞辱呢。
    当年,鄂君子皙前去鄂地就封,在江水之上遇到一个越人渔夫。当时那渔夫见到鄂君子皙后,想与他交好,便抱着船桨高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结果,鄂君子皙听到这歌后,深受感动,便上前去抱住渔夫,并且还将自己华美的锦被···”
    说到这,庄辛见襄成君的脸色越来越来看,顿时话风一转,脸色一正,道:“鄂君子皙乃是楚王的同母胞弟,面对一个地位低下的渔夫,也能与之交好。
    而现在,襄成君你的地位职位全都远远比不上鄂君,而我庄辛的地位远远超过越人渔夫,乃是楚国的堂堂大夫。
    当年鄂君不以渔夫为耻,现在襄成君却以我庄辛为耻。
    是襄成君以为自己比鄂君高贵呢,还是认为鄂君自轻,不该结交越人。
    这究竟是你襄成君看不起我庄辛,以同我庄辛交好为耻,还是我庄辛羞辱于你。
    亦或者,襄成君以为我庄氏地位低下,以同庄氏之人交好为耻,庄氏之人不配与你交好。”
    襄成君一听,顿时一滞,接着在心中大骂庄辛无耻。那鄂君子皙好男风,他对此可是深恶痛绝,鄂君子皙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庄氏与他襄成君一脉本来就有过节,若是仅仅只是庄氏,即便庄氏有庄辛这个上大夫,还有庄蹻这个军中重将,但他也不会怕了。
    但是,这庄辛竟然还将鄂君给扯了进来。
    鄂君一脉可是楚国极其富有的家族,而且甚得楚王信任,他怎么敢轻易得罪鄂君。
    本来潘君安陵君这两家就够他头疼,如果再加上庄氏,甚至鄂君一脉,那他襄成君还怎么报仇,未来襄成君一脉还怎么在楚国混下去。
    一时间,襄成君看着庄辛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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