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下各国都因为赵国的会盟邀请而忧虑的时候,此时,重新掌权的宋王,不仅在为齐赵楚三国忧虑,而且也在为自己的诸多子嗣烦恼。
    这一日,宋王一大早起来,刚洗漱完,就一个侍者禀报道:“大王,公子由来了,正要向大王请安问好。”
    “···”宋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自从太子贞被软禁后,先是朝中人心浮动,诸多大臣开始向交好的公子王孙靠拢,接着,他那些原本被太子压制的儿孙,得到大臣的依附后,也纷纷浮出水面,打算争一争太子之位。
    而这个公子由,正是他的第三个儿子,比太子贞年少四岁,今年五十有四。
    以前太子贞地位稳固的时候,公子由因年岁已长,每月初一十五才会进宫问候,甚至有时候有个风寒冷暖,往往几个月都见不到人。
    可是,自从太子贞被他软禁,接着他又传出打算废太子的风声后,这公子由便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头晕脑胀,都坚持每天一大早进宫前来问候。
    他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无非就是以为除太子以外,他年岁最长,按照立嫡立长以及兄死弟及的原则,只要太子贞被废,那他理所当然就是下一任太子的人选。
    可是,跟太子贞一样,老三的年纪也太大了,老态已显,令他心中十分不喜。
    令他更不喜的是,他觉得自己还能活十几二十年,结果公子由就上窜下跳迫不及待想要太子之位,这不是在盼着他死吗?
    这比太子贞还过分!
    是故,宋王打心眼里不喜自己这个三公子。
    不过,毕竟是自己儿子,也是为了稳定朝局,他也不能将自己的儿子拒之门外。
    想着,宋王尽量放缓语气道:“让他进来。”
    “唯!”
    很快,公子由进来问候了一声,说了两句话,又退走了。
    公子由前脚刚走,那边,有一个侍者禀报道:“大王,公子敬求见。”
    “···”宋王闻言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老六,原本一直在齐国混,沟通齐宋两国关系,但他听说太子贞被软禁后,便立即在齐王的支持下,带着三十多个门客匆匆回国。
    回来干什么的,宋王心知肚明,无非是回来抢太子之位,以便未来即位罢了。
    可是,自己身体还好得很呢!他用得着这么急迫么?
    “传。”
    “唯。”
    公子敬来了又走了,但宋王却没有清净下来。
    “大王,公子幸求见。”
    这是不久前从边境回朝的老七···
    半响,宋王将自己在商丘的所有有心太子之位的儿子见了一个遍,而后,他不禁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唉~~头疼···心累。
    他这么多儿子,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全都以为他年岁已高,以为他没几天可活的了,每天都排队来嘘寒问暖,却每一个出自真心的,大都别有目的。
    此时,宋王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虽然以前他每次看到太子贞都会很眼烦,但是毕竟每天只要面对太子贞就行了。不像现在,所有对太子之位或者宋王之位有想法的人,全都参上一脚,他们虽不是太子,但此刻,他们实际上全都是太子。
    没了一个太子贞,却突然间冒出来十几个想继承他王位的公子,这···还不如以前呢。
    太子乃一国之本,此言诚不我欺啊!
    长吁短叹间,一个侍者禀报道:“大王,大臣唐鞅求见。”
    “嗯!”宋王一听不是其他儿子来访,当即定了定神,应道:“传。”
    “唯。”
    不久,唐鞅来。
    “大王,臣派去监视公子服的探子来报,公子服似乎对大王软禁其父太子贞十分不满,已经下令征召治下的丁壮了。”
    “什么?这个逆子!”宋王顿时深深的皱起眉头,大怒道:“怎么,寡人不过是让太子在家静思己过,难道这点小小的委屈他们父子就受不了,还想起兵谋反不成?”
    话音还未落下,此时,一个侍者在门外禀报道:“大王,相国求见。”
    宋王一怔,立即应道:“请相国来!”
    很快,仇液走进殿中,他见大臣唐鞅正在殿中,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而是直接拱手行礼道:“大王,刚刚镇守泗西之地的公子服送来书信,臣不敢迟疑,便立即将公子服的上书送来上呈大王。”
    “有劳相国了。”宋王应了一声,然后接过公子服的上书展开一看,却见信中满是诚恳之言,归纳起来说了三件事。
    其一,公子服听说其父有罪被囚禁在府上,公子服问他父太子贞犯了什么罪。
    其二,公子服听说国中到处都在传宋王要废太子贞并要赐死太子贞,公子服问这事的真假。
    最后,公子服诚恳的表示如果其父真有罪,他愿来商丘代父受罪,只请祖父赦免其父太子贞。
    看着信中的情深义重忠贞不二,宋王不禁冷笑一笑。
    如果不是他刚刚已经知道公子服开始征召士卒,打算率军回都,他还真以为公子服要回都替父受刑了。
    只是,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公子服的打算,可如何应对这还需要慎重。
    这些年来,虽然年岁渐老,许多大臣纷纷向太子靠拢。而太子贞做了四十年的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便被软禁,甚至他已经放出了废太子的风声,但还有许多大臣老臣前来为太子贞求情。
    这还只是在朝,地方上,尤其是靠近商丘南部靠近太子贞地盘的各地,也不知道有多少被太子贞笼络了,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太子贞。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他之前虽然软禁了太子贞,但却也没有立即废了太子贞,而是说让太子贞在家闭门思过。然后才悄悄地放出风声,想看看那些人是太子党羽。
    现在,太子的党羽还没有清理,若是此时公子服率军北上,那宋国必将面临一场严重的内乱。甚至,一个不好,他也要阴沟里翻船。
    这样的结果不是宋王想要的。
    想着,宋王立即开口道:“相国,立即派人回复子服,告诉他,寡人只不过是让太子在家中闭门思过罢了,并没有废太子的意思,更没有打算赐死太子。现在国中的谣传,只是敌国为了祸乱宋国而施展的奸计。
    十几年前,老二病死的时候,寡人可是难过了好久,为此还大病一场。后来,又有一些公子陆续病死,寡人接连遭到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寡人心中之痛,已经无以言说。
    现在,寡人已经八十有余,太子乃是寡人的嫡长子,寡人心痛都来不及,又怎会要杀他呢!”
    感叹着,宋王对仇液道:“相国,告诉子服,让他不要相信国中的谣言,再过几天,等太子反省结束,寡人自然就会让太子出来的。”
    仇液闻言,面无表情的应道:“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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