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一直望着自己,脸上明明有期待的神色,可待自己望过去了,她则又立即收起那些表情来,赵昇揽过妻子道:“阿锦,你我是在这个世间最亲最近的人,如果你我彼此都不信任,就可悲了。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信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齐锦绣诧异,也有些感动,但依旧面无表情问:“二哥就不怕伤了绣绣的心?”

    “怎能由着她次次胡来!”赵昇望向妻子,严肃又认真道,“就按着你说的来,至于绣绣……待得那珍珠走后,我会关她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门。”他这样说也是为了妻子好。

    齐锦绣怔怔望着丈夫,似是有些不信,赵昇也同样望着妻子,见她不说话,他连忙将她整个人紧紧抱进怀里来,下巴搁在她肩头,沉着声音认真说:“阿锦,我们别再闹脾气了,你一日对我爱答不理,我便一日心中不好受。我知道,你心中也是不好受的,我们何必这样彼此折磨自己?我答应你,从此之后,一定将她关起来管教,若是她再敢存了害人的心思,我一定打断她的腿。”赵昇胸口的确憋着怒火,为绣绣如今的品行不正而发怒,“一母同胞,真是不明白,锦荣锦华何故不是这样的品性。”

    “你不是说被你宠坏了吗?”齐锦绣冷冷说了一句。

    赵昇不知道如何作答,但他明白妻子心中肯定是在乎的,便拥得妻子更紧道:“阿锦,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给我一个机会,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见妻子依旧闭着嘴巴不说话,也不看他了,只别开了脑袋去,他便使出无赖的本领来,一直凑在妻子跟前,乞求她不要再生妻子的气。

    齐锦绣抬手打了他一下道:“我再考虑考虑。”

    “好,娘子再考虑考虑,只不过,什么时候能考虑好?”赵昇难得觉得事情终于有所好转,难掩心中喜悦之情,抱着妻子腰肢就转了起来,如获至宝似的,怎么都不肯松手。他今天心情很好,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齐锦绣严肃道:“你放我下来!”

    “为夫遵命!”赵昇倒是不敢闹得太过,见妻子下发命令了,他连忙放妻子下地来,可依旧舍不得松手,紧紧抱在怀里,“阿锦,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这样不理我……”

    齐锦绣嫌弃地推了推他,避开一点道:“赵昇,你够了……”

    赵昇这才放开妻子,拥着妻子一道进内室换衣裳。

    到了傍晚,赵昇特地早早从军营赶了回来,恰巧赶上何文秀跟珍珠去主院。两人才走上通往后院的回廊,就见赵昇回来了,皆是一惊,而后都镇定下来,赶紧给赵昇请安。赵昇没有说话,只冲二人点了点头,而后大步往主院去。

    何文秀跟珍珠对望一眼,而后都默默低了头,一并继续往前走。

    齐锦绣已经将绣样准备好了,很大的一张纸,铺展开来搁置在桌案上,她则坐在一边喝茶,就在等着那两个人过来。何文秀跟珍珠尚且没有等得到,就见丈夫大步匆匆走了回来,齐锦绣诧异道:“怎么这么早?”

    “军营里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来了。”说罢,隔着茶案在妻子另外一边坐下,依旧攥了攥她手。

    外头何文秀跟珍珠走了进来,两人朝着侯爷跟夫人行了礼,而后抬起了头。

    齐锦绣道:“图样都准备好了,这是我一个月来的心血,你们想看就看吧。”说罢,又端起茶盏低头喝茶,也不在意那边的事情。

    赵昇则不然,黑骏骏的眼眸一直打量着二人,细细观察着二人的神色。

    果不其然,那个叫珍珠的的确有问题,她看画样的眼神不对。只要留些心观察就知道,她不是简单的来看画,而分明是来强记这副图的。同时,她的手指也不对劲,不晓得是不是她强记的一种方法,她的手指一直下意识抠着衣角。

    赵昇眸光越发暗沉下来,再移开目光去看绣绣,越发怒不可遏。

    若不是顾及着妻子的大局,他是真想当即便给她一些教训……

    “看好了吗?”齐锦绣搁下茶盏,慢悠悠站起身子来,缓步走了过去问,“是好是坏,倒是给个话,怎么都不出声?”

    何文秀连忙道:“实在是太好了,都不晓得说什么。”

    珍珠目光依旧片刻不离绣样,一双眼睛既缓又稳地扫过画样每一处,过了好久,才说:“夫人,珍珠一时看呆了,还望夫人恕罪。珍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又别致的衣裳,所以看得愣了神,希望夫人别怪罪珍珠。”

    “小香,收起来吧。”齐锦绣吩咐一句,站在旁边候着的小香便动手收画样,齐锦绣才又说,“何姑娘夸你绣活好,想必你也是个厉害的,从前在成衣铺子做活绣活吗?怎么又来了锦绣斋?”

    珍珠自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对齐锦绣的问题,很快就答了上来。

    ☆、第 161 章

    齐锦绣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那边赵昇起身负手走了过来,冷眉冷眼望着何文秀和珍珠二人道:“看好了?”

    珍珠忙福身子回话道:“回侯爷的话,看好了,夫人实在是了得,不愧是名扬京城的齐娘子。”

    “看完了就出去吧。”赵昇冷声淡淡启口,心中极为愤怒,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不耐烦。珍珠跟何文秀两人闻言皆是一怔,继而都应声点头。走到门口,珍珠突然拉了何文秀一下,何文秀道:“想来嫂子今儿就得命人将画样送去铺子里,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怕是会忙得很。离太后娘娘的寿辰没有几日了,恰好我身上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不若这样吧,我跟珍珠今儿就回绣坊去,我们俩绣活好,做起事情来也快。”

    赵昇黑眸定定落在何文秀脸上,面部表情深不可测,他没有犹豫地道:“一会儿我会命人送珍珠姑娘去绣坊,至于你,身子才大好,如今天气也冷,眼瞧着要近年关了,你就不必去了。”见她似是还要再说话,赵昇道,“绣坊里那么多绣娘,何故缺你一个?”

    珍珠以为是这赵侯爷舍不得何文秀走,但见她说要走,这才生气的。她不由得朝坐在案边的侯夫人望了眼,见她脸上表情寡淡,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珍珠越发坚信,看来这赵侯府的老爷夫人,还真的是貌合神离。

    “珍珠多谢侯爷。”珍珠说了一句,又对何文秀道,“秀秀,侯爷说得对,你身子才将好,还是留下来吧。至于绣坊的事情,你放心,那么多人在,便是没有你,也一样能够将活做得好,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何文秀心中有些小小不开心,但转念想到旁的事情,就又心情好起来。

    何文秀跟珍珠离开后,赵昇脸色越发阴沉起来,甩着袍子往一旁坐下,沉默不言。齐锦绣望了他一眼,晓得他是为着何事伤心,也就不说话。反正他将该说的话都跟他说了,至于怎么做,那完全看他。

    这个时候,她若是说得多了,他还以为自己是故意挑拨他们兄妹感情呢……

    想到这里,齐锦绣忽然有气无力轻笑一声,她不晓得,会不会他在心中已经这么觉得了。等事发之后,不晓得绣绣会不会闹,如果她闹了,又不晓得他会怎么做。是心疼舍不得?还是趁此机会训斥一顿,她猜不到,也不想猜。

    很快的,太后娘娘的寿辰就到了,前一天,各铺子将做好的衣裳呈送进宫去,由太后老人家亲自挑选。最后传出来的消息是,太后老人家择了瑞祥的衣裳,其它铺子的衣裳,则又全部原封不动退送了回来。

    这一切都在齐锦绣的预料中,故而从许慕平那里得知锦绣斋的衣裳被退送回来的时候,并无什么惊讶的表情。许慕平知道事有蹊跷,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说,但是私下却拽了齐锦绣到一边去,低声道:“锦绣,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信瑞祥的人能够比得了你。你告诉大哥,这回是不是又有人窃取了你的成果?”

    齐锦绣笑着道:“就晓得瞒不住大哥,不过,我也没有打算瞒大哥。但这一回我是故意让瑞祥的人窃取的,因为,我在那图样上动了手脚。那图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制衣的布料跟缝纫的绣线我做了调整。其实只要真正懂行的人细细想想,就会发现问题,但是我想,瑞祥的人拿到图样那刻肯定是兴奋过了头,再加上时间不多了,想来他们是不会想到这些的。”

    许慕平默了片刻说:“你想让宋家获罪?”见她点头,又问,“锦绣,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情,何姑娘知不知道?”

    “大哥是问她知不知道瑞祥觊觎我的绣样,还是知不知道我的谋划?”齐锦绣反问。

    “都是。”许慕平轻轻吐出两个字来,但是面上表情却渐渐失望起来,他已经猜得到答案了。

    齐锦绣道:“就是何姑娘带着一个叫珍珠的姑娘进侯府来的,那珍珠强记能力很强,说是要看我的绣样,我拿了出来后,她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好久。哦,对了,为了不让瑞祥的人起疑,大哥该是去绣坊将那珍珠赶出去。”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必担心……”许慕平应一声,清润的眸光又投落在齐锦绣脸上,见她如今不似往日活泼娇艳,不由问道,“锦绣,是不是因为何姑娘,你跟赵昇闹矛盾了?我想,依着你的脾性,做这样大的事情是不会瞒着他的,他得知何姑娘依旧不思悔改,是不是表现让你再度失望了?”

    齐锦绣道:“大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许慕平道:“上次给她吃了教训,原以为她会痛改前非,没有想到,依旧不知悔改。”他面色清冷,一双拳头也攥得紧紧的,清冽的眸子里有寒光闪过,半饷才说,“不能再将她留在侯府,我会将她送出去。”

    齐锦绣抿唇笑道:“不必送她出去了,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解决,大哥不必担心了。”又笑着说,“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的亲妹妹了,还能对我这么好,我心里着实感动得很。”

    “你说什么傻话?”许慕平严肃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是我最亲的人。”

    其实他想说,如今是她占着这身子,他也与她结识在先,在他心目中,他早就将她当做亲人来待了,根本不会因为那些离奇的事情而改变对她的态度。她是一个善良又聪明的女孩子,是他最亲的亲人,她才是他的亲妹妹。

    至少,他心目中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齐锦绣有些感动,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继而面上露出真诚笑意来。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近年关,而今年是一大家子住在侯府内过的第一个年,所以,齐锦绣手上的活很多。便是不似大家族那样讲究排场,但是年前年后一应节礼都是需要精心准备的,一通事情忙了下来,齐锦绣身子有些吃不消,病倒了。身子抱恙,太后娘娘寿辰那日,自然就没有去。齐锦绣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宫里头的那些规矩,所以,倒是庆幸自己生了病。

    一个人缩在暖和的屋子里,捧着喜欢的话本来看,乐趣无穷。

    因为生病,齐锦绣怕将病气过给孩子们,所以平素不许他们进自己屋子来,就连甜宝,也送去了赵大娘那里。甜宝想娘亲,可是母亲严肃的说近些日子不许她靠近,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呆在奶奶那里。

    到了晚上,赵昇终于回府了,自是先回了主院来看妻子。齐锦绣面色跟唇色都有些苍白,正坐在案几边,跟前是烧的炭盆,她身上裹着一床轻薄的褥子,案几上放着一本书,听得动静抬起头来看丈夫道:“回来了?”

    赵昇身上有些酒气,但他却没有醉,撩袍子在妻子跟前坐下,抬手覆上她的额头,肃容沉默了会儿,才问:“今天有没有胃口?”

    齐锦绣摇摇头,主动坐得离他远了些,而后才说:“烧早退了,身子也差不多好了,过几日就没事了,二哥不必担心。”又问,“宫里的事情怎么样?”

    “太后跟陛下震怒,严惩了宋氏父子兄妹,并下了旨意降罪于宋家。贵妃倒是聪明,此刻并没有敢多说什么,不过,太后迁怒于贵妃,陛下一道旨意将贵妃降成了昭仪,罚禁闭三个月。至于燕王,就算没有受到惩罚,也是元气大伤。”赵昇简单将事情跟妻子说了,而后身子靠过去,连着被你一并抱她入怀,“你也想太多了,好好将养着身子才是。”

    齐锦绣咳了一声说:“我将甜宝送到娘那里去了,这些日子,你也睡旁的地方去,省得将病气过给你。”说罢,抬手推了推他。

    赵昇却身沉如山,一直不动弹,抱着妻子的脸就亲了起来。

    “我不怕,我身子好。”他双手箍住她的脸,捧起来,薄唇缠!绵在她脸颊上,呼吸急促道,“让我抱着你睡,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齐锦绣推他推不动,也懒得费力气了,只任由他占些小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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