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躬身还上一礼,见到吕篆,他似是并不惊讶。
    随后,在郭淮的引路下,吕篆来到一处房屋外,此时的戏策侧卧于榻,背对着门口,正在小憩。
    “戏师,大公子回来了。”郭淮在门外小声通禀。
    浅眠中的戏策微睁双眸,从床榻上坐起,让郭淮先带吕篆去大堂等候,然后唤来仆人为他穿衣,起身下榻。
    吕篆在大堂坐了稍许,与郭淮闲话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仆人推着戏策出来。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戏策,吕篆脸上的神情惊讶十足,眼前的戏策叔父彻底颠覆了他记忆中的文士形象,已是天壤之别,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当年的戏策虽然消瘦,但精气神仍在,言谈举止间,总会流露出一股淡然的自信,好似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在他掌控之中。
    可如今眼前之人,颧骨凸出,浑身瘦得就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脸色苍白得可怕,不见一丝血色,哪还有当年的半点风采,不像一位智谋无双的国士,倒更像一位日薄西山、快要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目光挪至下方时,戏策的两条腿被两层厚厚的绒毯盖着,虽然看不见,但正常人,谁会去做轮椅?
    吕篆下意识的询问出声:“叔父,您的腿……”
    “无碍,区区腿疾而已。”戏策见吕篆神情关切,脸上露出笑容,微微摆手,言语很是淡然,似是毫不为意。
    “那父亲可知道……”吕篆又问,他可是记得戏策每每与父亲回复书信时,总是说着身体康健,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硬朗,叫父亲大可不必担心。
    父亲也是信了,所以很放心的在前线与叛贼作战。
    若非亲眼得见,吕篆也不会相信,他的叔父戏策竟会病到这般田地。
    戏策对此仍旧没放在心上,只是说着:“你父亲在前线与逆贼交锋,我这点小病小疾,休养些时日便好,没必要告诉你的父亲。”
    “可这不是小事!”
    吕篆面色凝重,带有几许焦急:“父亲要是知道叔父您病成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回长安来看你!”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戏策微微摇头,他又何尝不知吕布的脾性。
    只是眼下,吕布与刘辩军对峙,必将会有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
    而吕布身旁,有郭嘉等人出谋划策,戏策很是放心,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吕布在知道自己身体抱恙后,会不顾一切的赶回长安。
    若真是如此,恐会让刘辩等叛军,趁机钻了空子。
    整个天下与区区残命相比,戏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他已经为此付诸了几十年的心血。
    “青童,你且答应我,不得将此事告诉你的父亲。”戏策抓住吕篆的手臂,目光尤为坚定。
    “我……”
    吕篆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喉咙。他本可轻松挣脱戏策的手掌,但他迟疑了。他和弟弟吕骁不同,作为兄长,他懂的道理更多,也明白如今局势,父亲若是折返长安,恐会让叛军趁势而为。
    但若是不说,将来父亲一旦得知,必会有雷霆之怒。
    一时间,吕篆脑子里踌躇不已。
    “青童,我和你父亲、还有其他叔伯,共同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少故人都已经埋骨黄沙。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父辈打下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戏策见吕篆犹豫不定,遂打起了感情牌。
    “可是……”吕篆欲言又止。
    “没什么好可是的,人生的成长就是这样。当年我与你父亲说,且将目光放远些,你远比你父亲聪慧,这些话,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戏策的这一番话,终于让吕篆定下心来,他点了点头,向戏策郑重说道:“好吧,叔父,我答应你!”
    见到吕篆点头,戏策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与吕篆说着:“青童,推我去院里走走。”
    吕篆轻声应上一句,然后走了过去,站在戏策身后,推动着轮椅向堂外走去。
    沿着府内的河廊而行,冬日的光辉落在平静河面,波光粼粼。
    吕篆的脚步很缓,推着戏策慢慢向前走着。
    途中,戏策询问起吕篆:“青童,可知我此番为何独独只唤你回来,而不是你的姐姐或是弟弟?”
    吕篆倒也没有多想,给出个较为合理的答案:“兴许是小侄稍加懂事一些。”
    听得此话,戏策摇头,随后问了个似是与此事无关的问题:“还记得你两岁那年说过的话么?”
    吕篆不明白戏策为何会提起这个,只说想不起来。
    这么久远的事情,他就算记性再好,也是记不住的。
    吕篆记不得了,戏策便讲与他听,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许多记忆都已经渐渐模糊起来,但唯有这件事情,戏策至今仍记得十分清楚。
    “两岁那年,你父亲出征辽东。小铃铛和蛮儿都跑去给将军送行,唯有你一个人躲在院子里生着闷气。恰巧当时我撞见了你,我就问你呀,怎么不去送送将军?”
    “你当时有些怯生,不敢应我。”
    “后来我去拿了糖果给你,你才对我说,你说你很讨厌当今的皇帝,因为他总是让将军与你们姐弟分开。你还说,将来长大了,自己要做皇帝。这样,你就可以派其他将军出去打仗,父亲就能留在家里了……”
    回想起当年与小家伙的对话,戏策笑了起来,仿佛一转眼,当年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就已经这般高了。
    “叔父,儿时胡诌之言,当不得真。”
    吕篆面露尴尬,这件事情,他早就记不得了。更何况,如今天子在位,此话若是传了出去,不管是对吕家,还是对大汉,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还是早早忘掉为好。
    “那现在呢?”
    目光平视前方的戏策忽地反问一句,眼眸中饱含深意。
    正推着轮椅的吕篆身躯陡然一怔,坐在轮椅上的戏策便回过头来,斜着脖子看向吕篆,目光深邃而锐利,像是要穿透他的眼球,直抵内心深处。
    …………
    (今晚只有一章,大家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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