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高初,见过大王!”
    一见那身着冠冕的男人走进来,候在御书房的众书生、匠人、堪舆师便知道三山之王杨瀚到了。
    众人之中,论地位自然是以青萍书院的山长高初最高,所以老头子飘然上前,向杨瀚长揖一礼。
    后边众书生、堪舆师、匠人们见了,连忙也有样学样,随之长揖。
    杨瀚抢上两步,一把扶住高初,欣喜地道:“哎呀,老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我三山正是用人之际,老先生率众来投,寡人不胜之喜!”
    杨瀚又看看那些堪舆师和匠人,笑道:“诸位都是有用之人,寡人必不会亏待了你等。
    忆祖山下,寡人已命人建了招贤村,安置各位大才。
    以后,论功行赏,不拘一格,但有贡献者,寡人定也不吝赏赐。”
    众人唯唯。
    书生们还好,一一上前对答两句,堪舆师们大多不愿意来的,只是被强迫了来,却也不敢表示不满,对杨瀚的承诺,他们现在也不抱什么期望,只管含糊应下了。
    至于那些匠人,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站在那儿拘谨的很,只盼这位大王不要跟自已说话,免得自已说话不甚得体,倒是都很本份。
    杨瀚见那书生纷纷上前见礼,看到最后一人,却是一呆。
    此人眉眼如画,肤白若雪,那柳眉杏眼,樊素小口,男生女相,精致如斯?
    竟是叫男人看了,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只是……杨瀚对这书生生出些眼熟的感觉,稍稍一怔的时候,面前这俏美如女子的小书生已是向他粲然一笑。
    这一笑更是美丽,令人眼前一亮,有银瓶乍破,云开月出之感。
    杨瀚心中一个名字已是呼之欲出,只是怕自已眼拙认错了人,一时怔忡起来。
    高初微笑道:“大王,这是老朽新收的弟子唐言寺,虽在老朽门下时日尚短,却早已是满腹经纶。
    老朽弟子,多习治世之学,这唐言寺,于兵法韬略也多有涉猎,大王雄才大略,志在天下,相信……对大王是有些用处的。”
    杨瀚一听姓唐?
    言寺?
    可不就是唐诗!居然是她?
    杨瀚上一次见她,还是三年之前,那时候,杨瀚还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而唐诗,却是抓了杨瀚的人。
    今日再见,杨瀚堂堂皇皇,衣带冠冕,倒是唐诗,居然易钗而弁,鬼鬼祟祟了。
    杨瀚本想对高初这位大儒表现的礼贤下士一些。
    要知道,这可是读书人中极有名望的人物,杨瀚一听说他来,就已决定重用了。
    哪怕这人是投机而来,人品不好、本领不强,也要重用!千金市马骨的道理,杨瀚是明白的。
    怎么吸引天下有学问的人赶来三山?
    只靠这种偷偷摸摸的抢和骗是不行的。
    可若重用他们,那就是一个绝对的轰动效应。
    比他更高有名气、更有本领的读书人,亦或不如他的读书人,都会因为他受到了重用而受到鼓舞。
    况且,这三山世界之儒,可不是祖地之儒。
    三山世界出现的第一个王朝,是由始皇派出的舰队建立的,他们最初的一切,大部分模仿的秦制。
    这儿可没有一个董仲舒献策罢黜百家,所以直到如今,三山世界几大帝国中,其实都一直是法家更占上风,这里的大儒也是专指通达学问的大学者,可不是专指研习儒术一门的人。
    所以,足堪重用。
    可如今一见唐诗,且是这般模样赶来,杨瀚马上就知道有机要要谈,哪还有心思与高老先生攀谈。
    高初自然是知道唐诗底细的,这时笑道:“今日元旦之喜,各地臣工进贺,大王诸务繁忙。
    且老朽与弟子们一路奔波,天气苦寒,实是有些乏了,还请大王先遣我等退下,有杯热茶,消消乏气儿。”
    杨瀚一听,忙道:“何公公,快把高老先生和众贤才请至文华殿,着人好生侍候着。”
    杨瀚自从建了武英殿讲武,就已开始建造文华殿,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何善光连忙亲自引了高初等人退出大殿,其中有两个书生到了御书房门口时,却故意慢了一步,停了下来。
    二狗子看向杨瀚,杨瀚向他递了个眼色,二狗子顿时明白,这是大王要留下的人,二狗子马上退了出去,顺手把门掩上。
    殿门关闭,二狗子公公才怔了一怔,咦?
    大王又没说要我退出来,再把门关上,我怎么习惯地就把出门关门了?
    习惯?
    为什么会有这习惯?
    御书房中,唐诗和另一个年轻书生已经走到杨瀚面前。
    杨瀚讶然道:“唐诗姑娘?”
    唐诗身着男装,便依然学着男人,向他拱了拱手:“瀛州唐诗,见过大王。”
    杨瀚道:“果然是你!公主殿下快快请坐。
    这位是?”
    唐诗道:“此人么,名叫宋词。”
    杨瀚一听,唇角便抽搐了两下,道:“可是驸马?”
    唐诗很无奈,果然,对祖地文化了解多一些的人,一听名字就会把他们误作一对。
    这宋词的父亲也不知是何等样人,你附庸什么风雅!唐诗板起俏脸道:“唐诗宋词差着几百年呢,怎么就是一对儿了?
    大王莫要开玩笑。”
    宋词并非权贵阶层出身,做为底层小民,根本不知道祖地的存在,更不了解祖地文化的发展,对这句话,却是根本不理解,听得很是茫然。
    我跟她怎么就差了几百岁了?
    难不成她竟活了几百年之久?
    宋词悄悄看了看唐诗花瓣似的唇,唐诗觐见之前悄悄用“嫩吴香”的唇脂淡淡抹过一层,嘴唇红艳艳的。
    宋词心中陡然闪过一个盛行于蓬莱的传说中的生物—――吸血鬼。
    传说中,女性吸血鬼都是极美艳的。
    杨瀚见唐诗不悦,忙道:“哦,是寡人唐突了,却不知,这位宋词是……”唐诗甜甜一笑,道:“还请大王安坐,再叫他详细说来。”
    宋词当初知道了蓬莱帝国的一个大秘密,被一个能量极大的权贵追杀,无奈之下,他投靠了传说中的“六曲楼”。
    他没有钱请“六曲楼”出手相救,好在能够提供足够隐秘、足够重大的消息的人,六曲楼也会提供保护。
    只不过,这种人就需要从此为六曲楼效力了。
    也因此,宋词从那之后就成了六曲楼的外围人员,和白素一起被送到了蓬莱。
    白素成功打入蓬莱帝国皇族,并且得到方壶帝国的教宗赏识之后,宋词便被安排返回东方,可谁知,又发生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宋词几度险死还生!宋词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他喜欢安逸,并不想在刀光剑影中谋什么功业。
    所以,宋词用他所知道的那个大秘密,从六曲楼手中换来了帮他杀掉所有追杀者的回报。
    现在,他又想用这个秘密,换取一个庇护。
    六曲楼在他心中,是无所不能、无孔不入的,也只有依傍一个政权,才能与六曲楼这样的强大组织抗衡,才不至于让他某一天傍晚睡下,次日便糊里糊涂地再也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可是,唐家现在自顾不暇,不是值得一抱的大腿。
    一番权衡之后,他选择了杨瀚。
    为了让唐诗能把他带来三山,他对唐诗的说辞却是,他本三山人氏,此地更有情缘未了。
    唐诗想着此来主要是为了与杨瀚拉近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成人之美的事儿,求助于杨瀚,其实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
    他帮过你,就会觉得与你亲近了许多。
    谁料……“我有一个秘密,想禀报大王……”宋词站了起来,但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乜向唐诗。
    唐诗却是一怔,秘密?
    你不是想定居三山,寻回爱侣么?
    你居然有个秘密?
    唐诗暗暗咬牙,瞪着宋词,似笑非笑地道:“哦?
    可是不方便叫人知道的事情?
    我,要不要回避呀?”
    唐诗说着,屁股抬了一下,作势要走。
    宋词大喜,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有劳有劳。”
    唐诗一窒,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杨瀚见她脸色微晕,忍不住好笑,忙咳嗽一声,道:“公主殿下,这屏风后边,有竹榻一席,是我平日乏了的时候小憩的所在,公主可以暂时歇息一下。”
    唐诗无奈,只好点点头,绕到屏风后面去。
    杨瀚这御书房,说是书房,却也是一座小型宫殿了,光是屏风距着杨瀚就有两丈,自然不虞被人偷听。
    杨瀚便向宋词招招手:“近前来!你有什么秘密,可以说了。”
    唐诗风度优雅地走到屏风后边,马上加快了脚步,恨恨地走到竹榻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竹榻已被杨瀚“千锤百炼”过,唐诗的身子又比杨瀚轻盈的多,再加上这时节,竹榻上也铺了柔软的被褥,被她用力一从,居然连声音都没发出。
    唐诗心道,这个姓宋的,究竟有什么大秘密,鬼鬼祟祟,始终不肯说。
    算了,终究是不可能知道了,还是想想,一会儿如何与杨瀚开口吧。
    唐诗想着,便想倒在榻上小憩片刻,这一躺下,却发现枕边放着一只长方形的檀木匣子。
    书房小憩的所在,能放什么东西?
    唐诗好奇,顺手拿来,轻轻打开,竟是两串珠子。
    一串明显是珍珠,颗颗都有拇指大小,圆润晶莹,中间打孔,以剔透的鲛线串起。
    若非它是长长的一串,而没有相互连接的锁扣,唐诗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条珍珠项链了。
    匣中以红绒隔着,另有一串珠子,颗颗与珍珠大小相仿,俱都是黄金打造,中间也有鲛线相连,唐诗一入手便知道重量不对,这金珠只怕都是空心儿的。
    她好奇地提在手中,来回提动了两下,感觉每一颗黄金珠子里边都似有液体在流动,心中更加的纳罕。
    她把珠子盘回掌心,正要看个仔细,却惊奇地发现,那珠子不知什么构造,竟因为内部液体的流动,一颗颗地跳动了起来,在掌心里突突地乱颤,一时掌心竟有酥麻的感觉。
    “咦?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我从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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