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站在高台最前方,手握竹简一卷一卷不厌其烦的念,曹昂主动打起了下手,念完一卷又立马递上下一卷。
    他大概算了一下,一卷竹简三十秒就能念完,可为了让百姓更好的消化理解,祢衡需要念两分钟,中途还有几十秒的停顿,这样算下来,一卷竹简需要念三分钟。
    四十箱竹简加起来有两千多,按这个速度,全部念完需要一百多个小时。
    曹昂可没这耐心,念到未时,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多快一点的时候便撑不下去了,让祢衡退下,再次走到台前说道:“罪证太多,我就不逐一念了,回头我会将这些罪证以告示的形式贴到大街小巷,有兴趣的人可以自行去看。”
    沉默许久的百姓终于有了反应,台下顿时骚乱起来,情绪激动的百姓拼了命的往前冲,黑袍军组成人墙使劲的拦。
    场面与后世大型歌舞现场有些相似,曹昂司空见惯没觉得什么,曹操等人却被吓得不轻。
    这要冲上来,失去理智的百姓还不得把他们全拆了?
    荀彧劝道:“主公,还是暂时退去吧。”
    曹操点头,在典韦许褚的保护下离去,走到半途突然发现夏侯霸还在原地,良心发现般的提醒道:“仲权,走啊!”
    夏侯霸依然没心没肺的答道:“没多大事,子脩哥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办法。”
    曹操这才想起儿子还在台上呢,做为父亲,把儿子扔在原地独自逃跑太不像话,便又停了下来。
    荀彧郭嘉等人虽然心急忐忑,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陪着。
    台上,曹昂再次吼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不要急,不要乱,请听我说。”
    黑袍军将原话喊出后,百姓们果然渐渐平静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三名瘦骨嶙峋,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跪在人墙面前哭喊道:“小使君……”曹昂连忙跑下高台,推开人墙,将三人扶起:“老丈,这是做甚,折煞曹昂了。”
    三人顺势站起,中间那位老者握住曹昂的手说道:“小使君深明大义,我等……我等……”不知道是因为词汇量匮乏还是因为紧张,老者竟然卡壳了。
    曹昂说道:“我懂,我都懂,几位请耐心等待,这群恶徒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说完又对身旁的黑袍军吩咐道:“给老丈搬几把椅子。”
    安顿老人后,曹昂转身再次走上高台,盯着正圆与陶商说道:“二位还有什么遗言,说吧,我未必会替你们办,但我可以倾听。”
    “阿弥陀佛。”
    正圆念了声佛号,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曹施主为何要如此羞辱我等?”
    “羞辱?”
    曹昂握着剑柄站的笔直,冷笑道:“正圆,出家之人本该六根清净,一心向佛,可你都做了些什么,残害香众,侵占民田,为虎作伥,可曾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对了,你还有两个儿子是吧,一个在彭城当县令,一个在江东贩丝绸,对外都说是你的本家侄子,可对?”
    正圆大惊,忙吼道:“我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自己会查,不需要你提醒。”
    曹昂怒道:“他们没犯罪,我自然懒得管,若像你一样坏事做尽,我容得下他们天理也容不下他们。”
    “曹昂,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正圆再无得道高僧的庄重,像个疯子一样挣扎着大吼大叫。
    这副德行更坚定了曹昂的杀心,他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残害那些妙龄香客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她们也有家人,你剥夺她们的生命,抢占他们的土地,可曾想过他们的家人怎么活?”
    “佛家讲究因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谁也不能怪,黄泉路上好好忏悔吧你!”
    曹昂懒得跟他废话,转向陶商道:“你呢,此情此景,面对着几十万欲食你肉寝你皮的父老乡亲,可有半点悔过之心?”
    陶商抬头,满脸怨毒的望着曹昂,狞声说道:“曹昂,灭我陶家满门,毁我陶家名声,你会遭到报应的。”
    “遭报应的是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真行的正坐的直,又怎会被绑来这里?”
    “身为士族,从小锦衣玉食,享受良好教育,本应成为国家栋梁,可你呢,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也是读圣贤书的,儒家先贤的德行你没学到半分,儒家讲究的修其身,正其心,诚其意,在你身上更是看不到半点。”
    “以儒家先贤的标准要求你貌似有些高,可你是人不是野兽,披着人皮总得干点人事吧,你自己算算,这些年做的哪件是人能干出的?”
    曹昂走到箱边取出一卷竹简,扬在手中骂道:“四十箱罪证,超过一半都是你陶家犯的,自己看吧,没一件冤枉你。”
    他将竹简砸向陶商,又取出一卷砸了过去,又取出一卷。
    箱中竹简被他当做石头砸向陶商,没多久,陶商脑袋上就出现了许多大包。
    面对蜂拥而来的攻击,陶商不闪不避,像个木偶一样任由竹简雨点般打在自己身上。
    “够了!”
    陶商终于忍不下去,大吼了一句。
    曹昂又砸过去一卷说道:“怎么,羞愧了,不敢面对了,原来你也有脸呐,你纵容亲朋欺压百姓,纵容妻妾殴打侍女,所作所为与禽兽何异,生而为人,你干人事了吗?”
    陶商满脸羞愤,他出身高贵,生活优渥,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越是凄凉心中对曹昂的恨就越深。
    不但如此,一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要跟自己一起命丧断头台,一想到陶家从此绝后,他的心就锥刺般的疼。
    “少在这危言耸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陶商挣扎的越发剧烈,绳子嵌进肉里勒出鲜血他都没有察觉,歇斯底里的吼道:“曹昂我告诉你,这个天下是世家的天下,从夏商周到现在,几千年来都是,天下的罪恶你洗不净,天下的恶人你杀不完,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在奈何桥上看着,看着你如何被世家群起而攻,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天下恶人,焉知杀不完?”
    曹昂冷笑一声,走到桌前将筒中令牌全部拔出狠狠砸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句:“斩……”“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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