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撒手走了,这孩子以后不出门干活是不可能的了。

    土地庙在村东头,石榴和王树珍一起往那边去,一路上石榴见许多人家都是土房子,甚至还有一些是茅草房,所以盖瓦房的人家算是好房子了。

    一路走过去,看看别人家的房子,石榴才知道自己家的算是好的了。有些人家的鸡鸭和菜地都在院子里,那个脏乱,真不敢想象,她家还好,把菜地和养鸡鸭的都隔在了院子外面。

    到了土地庙,土地庙前面是一块开阔地,又宽又平整的场地,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些人围在那里,土地庙里面又宽又高,比一般的居民房高出许多,里面空荡荡的,原来有许多塑像的,因为破四旧,就把塑像全部毁了,石开亮就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头前脚后点着油灯,旁边是一口漆黑的大棺材。

    石榴楞楞的看着,躺在白布下面的就是她的爹,她穿越过来,还没有见过他一面他就走了,而且是父女俩一起走了,她的心里有些酸楚,别人无论是穿越还是重生都有使命的,她不知道自己穿越到这里来有什么使命。

    王树珍见石榴傻站在那里发楞,忙推着她跪在了石开亮面前。

    旁边有一个人道:“这孩子,傻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石榴跪在那里,低着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是应该哭的,可是她就是没有眼泪,原主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涌着,她心里闷闷的,有一种钝痛,很难受,但是她就是没有眼泪。

    石榴看见旁边有香和纸火,就点了三注香,烧了一些纸钱,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以表示自己的愧疚,作为女儿,面对死去的老爹,却没有眼泪,哭不出来,这当然是愧疚的。

    旁边有大锅有大灶,王树珍和几个女人在那边做饭,石榴走过去要帮忙,王树珍道:“石榴,你不用来帮忙,去好好守在你爹旁边,不能让他头前脚后的油灯息了,那是照亮他去那边路上的光。”

    石榴只好回到老爹旁边,跪在那里低着头作悲痛状。

    石榴跪在那里,心里想着,这个老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老爹对原主很好,疼爱至极,在那样的年代,人们的精力都在如何吃饱饭上,父母对子女的爱和关心都是粗糙模糊的,但是像石开亮对女儿这样的很少。可怜,父女俩都一起走了,是父亲舍不得女儿,还是怕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放心,所以带走了吗?

    对女儿是一个好父亲的石开亮在其他人眼里又是什么样呢?好像大家都很怕石开亮,不敢惹他,但石开亮又不是很招人怨恨,他也算不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是老婆却是抢来的,这也太匪了。这样的人,石榴无法理解,但是可能是原主的感情在体内的原因,她对这个老爹的死还是很悲伤的。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老爹是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人,一身的蛮力,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轻轻松松,所以他把女儿的活都干了,让她就待在家里做做家务。

    现在石开亮躺在这里,手长脚长,骨架又大,旁边的人议论说,跑了好几个棺材铺,都没有适合他的,那些棺材都太小,最后只能让打棺材的临时紧赶慢赶的做出来,所以这个油漆味还很浓。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大家吵吵嚷嚷的张罗着吃饭,只有两桌人。

    王树珍告诉石榴,现在村里人都去做集体活计,之前吃大锅饭,后来就各吃各的,现在石开亮出事,也算是因工吧!所以就由集体操办,这些人都是明天出殡需要的人,是队长指定的人。其他人就只能继续上工。

    吃饭的时候,石榴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人,他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而且不一样得很明显,他看上去比石榴大几岁吧!他是刚刚才过来的,之前不在这里,他穿着一套洗得很旧的蓝色衣服,干干净净,脸和手也是很干净,不仅穿着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举手投足也不一样,是一种有着良好的家教和行为习惯的人。

    他到了这里,直接去石开亮面前磕了几个头,点了香,察看了灯,就守在一旁。

    人们看看他,都没有人和他说话,各自低头吃饭,队长秦宝强端着饭碗道:“江鸿翔,你吃饭了没?过来吃饭。”

    “谢谢秦队长,我吃过饭了。”

    石榴脑补着这个人,他是一个省城反动派的儿子,被下放到这个村里来劳动改造,所以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这种人,没有人敢和他有什么瓜葛,怕什么时候被人说自己的阶级立场不稳,和反动派的儿子来往,自己也会跟着倒霉,所以能够离多远就离多远。

    ☆、4.守夜

    4.守夜

    本来下放人员,只能住在公房也就是这个土地庙里,但是这个地方不仅停放过许多死人,而且有人在这里被批斗死了好几个,所以这里阴气沉沉,常常闹鬼,村里许多人到晚上就不敢靠近这里,连小孩子哭闹说再哭就把你送到土地庙去,小孩就不敢哭了,所以土地庙不是住人的地方。

    因为江鸿翔是***的儿子,是下放的劳教人员,村里没有人不敢和他来往,也就不愿意给江鸿翔提供住处,只有石开亮,他才不管什么反动派的儿子,他自己之前还被别人说是土匪呢!所以石开亮同情江鸿翔,就让江鸿翔到自己家里来住。

    不仅如此,石开亮还教江鸿翔怎么做农活,上工做农活的时候,没有人敢接近江鸿翔,也没有人敢和他搭伙做活,他又从来没有做过农活,看江鸿翔做农活生疏,看不过去的石开亮不顾社会环境的压力,手把手的教他做,也愿意和他搭活一起做。

    对于石开亮和江鸿翔走得很近这件事,如果是别人,恐怕早被人告到上面,说他和阶级敌人走到一起了,立场不稳,被阶级敌人腐蚀了,和阶级敌人同流合污,这样的罪名可不轻,县城里有一个人就是为一个走资派说了一句话,被批斗死了,但是石开亮,没有人敢去告,因为石开亮这个人,如果别人不招惹他,他不会招惹别人,如果别人一旦招惹到他,所有招惹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没有人敢惹祸上身。村里人也就由着石开亮和这个***的儿子走在一起。

    脑补到这些情况,石榴对这位老爹有一丝钦佩,老爹原来是一个有血有肉敢作敢当的真汗子啊!可惜,才四十多岁就走了,他这样的性格,暗地里也曾经得罪过不少人吧!她在他的羽翼下安稳的过了十五年,现在她的保护伞倒了,她以后会怎么样呢?

    吃过饭,女人们在那里收拾,男人则在那里抽烟聊天。

    江鸿翔走到秦宝强面前恭恭敬敬的道:“秦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秦宝强吸了一大口烟,白色的烟从他的两个鼻孔里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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