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白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瞬间僵在了在原地,却见一位头梳凌云髻,一袭紫色长裙绝美女子,不知何时来到了阁楼之中,——竟与白骨夫人惊人的相似!
    若论二者之间有何不同之处,便是眸中清澈如甘泉,少了七分的妩媚,多了三分的纯静,少了七分的霸气,多了三分的温婉。
    见到此女的那一霎,鹤白只觉得脑海中隆隆作响,仿若要炸开一般,他万没想到,白骨夫人竟元神未灭,而是躲在了此处!
    他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走,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做贼心虚!
    “小的拜见白骨夫人,”鹤白连忙施礼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与其对视的那一霎,鹤白却感到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你是?”女子面现不解之色问道。
    鹤白闻言一怔,——难道白骨夫人真的失忆了?
    他抬眼望去,倏地一怔,从此女周身所散发的灵力波动来看,竟尚未到达筑基境,再细看,更是阴魂之体,而非元神。
    饶是如此,鹤白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心中默念七字真言,只要对方表现出半分异常,他毫不介意再送对方一程,——不过,能不用,他还是尽可能的不用。
    “小的鹤白,夫人可还记得?”鹤白小心的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之色。
    鹤白见此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病猫,正是趁她病,要她命的大好机会!
    不过这一想法在他脑海中却是转瞬即逝,且不说对方有没有隐藏实力,一旦扮猪吃老虎,那真是自己作死,更何况,眼前这位显然也是生灵,若将其灭杀,这玲珑心岂不要溃灭。
    念及此处,鹤白心念电转,决定走为上策。
    “你方才唤奴家白骨夫人,想必是她的麾下吧?”女子嫣然一笑,现出倾世绝美之姿,仿佛就是一颗石头心都能被熔化。
    鹤白闻言一怔,没听说白骨夫人还有个孪生姐妹啊,这剧本不对吧?
    “正是,不知夫人是……,”鹤白小心的问道。
    女子看着一脸不解的鹤白,盈盈一笑,随之解释起来。
    “你方才称呼奴家白骨夫人,也对,也不对……。”
    原来,此女才是‘白骨精’的正主!
    她与白骨夫人原为一体,但在铸就元神时,其尚存的一分本性竟与尸魔的元神分裂了开来,二者虽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性格确实截然不同,根本就是一善一恶的两极对比。
    这倒不难理解,鹤白很快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精神分裂,只是更高端一些而已。
    然而,二者虽为一体,但意识时有碰撞,逐渐的,二者已然无法共处,直到白骨夫人步入地仙境,尸魔通过秘术,将本尊从元神中剥离了出去。
    尸魔汲取了她修为后,便将其封印在此,如今已不知多少个年月,而鹤白,却是她这些年月里唯一见过的‘人’,心中甚是喜悦。
    “我本名申屠若兰,若鹤郎不嫌弃,可唤奴家一声若兰。”女子道。
    鹤白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无论面前女子是白骨夫人也好,申屠若兰也罢,他都不打算与对方有任何的纠缠。
    “小的不敢,”鹤白连忙道,“禀夫人,白骨洞外有外来势力正在争夺夫人的领地,还请夫人定夺。”
    “我不是你的白骨夫人,对她的领地,我也没有半分的兴趣,谁愿争,就让他争好了,”女子闻言后,眼神中竟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之色,随之说道。
    “可是夫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且不乏金丹高手,”鹤白试探道,“若现在不走,怕就没机会了。”
    “他们是来不到这里的,”女子淡然道,“此处空间是由白骨夫人元神所建,即存在,也不存在,或者说,此处空间没有出口,亦无入口,能来去自如的,也唯有她,不过……她已经神灭了。”
    “夫人的意思是,这里是一处独立的封闭空间?”鹤白自然是不信,若真如此,那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正是,”女子道。
    “既无入口,那小的怎么进来的,”鹤白追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你当真要走?”
    多新鲜,鹤白暗想,难道还要跟个女鬼过日子不成?
    “小的想试一试,说不定能破开这处空间,”鹤白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
    女子不置可否,似是默许了。
    鹤白不再多言,卷起黑雾离开了阁楼。
    “你出不去的,”女子看向离去的黑雾,喃喃自语道。
    那厢间,鹤白迅速刻好阵符,而后布下了一套《寻元阵》,此阵的玄妙就在于,可以找出空间薄弱处的节点。
    鹤白朝着阵眼一点指,只见一道水桶粗细的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抵穹顶,不过很快,光柱便化做丝丝黑线溃散开来。
    见此一幕,他不禁眉头一蹙,接着再次将妖魔气打入阵眼之中。
    如是几次三番之后,见皆是如此,他的脸色也随之难看了起来。
    “你若真想走出这里,若兰可帮你。”
    鹤白正聚精会神,闻言后陡然一惊,连忙起身,转过身来,背后之人正是申屠若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
    压下心中的惊疑,鹤白躬身道,“请夫人明示。”
    “杀了我,”女子语气极其平淡的说道,仿佛方才所言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鹤白登时愣在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随之道,“夫人不必试探,小的不会这么做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申屠若兰似是没听到鹤白所言一般,眼神一片迷茫的自顾自说道,“若兰被困此处已不知多少年月,早已生无可恋。”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继续说道,“若兰说过,此处空间是那是尸魔所建,而我是尸魔的最后一缕元神,我若神灭,此次空间也将随之不复存在。”
    鹤白能真切的感受到,此女不是在玩笑,而是句句肺腑之言,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凄冷绝望之色,与其对视的那一霎,让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夫人这是何苦呢?”鹤白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好言规劝道,“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啊。”
    他这话是出自本心的,即便是阵法无法破开此处空间,他还有大圣的分身。
    申屠若兰凄然一笑,满是苦涩,她幽幽道,“我与鹤郎不同,对于若兰来说,哀……莫大于心死,若兰在这世间已举目无亲,活着反而是一种折磨,若非不能自我了断,若兰早已神魂俱灭了。”
    “鹤郎,”申屠若兰目含乞求之色道,“帮若兰,也是在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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