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的球员陆陆续续来了,燕王赵俣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缓缓而来,他是乘坐轿子来的,十分会享受。
    周美成可以看不起兰花社的球员,但不能看不起燕王赵俣,看见燕王来了,赵美城满脸堆笑,迎了上去,道:“燕王大驾光临,是美成的荣幸。”
    赵俣呵呵笑道:“周先生是赫赫有名的大词人,能为周先生邀请赴宴,也是本王的荣幸啊。”
    两人略作寒暄之后,周美成带着燕王入座,以燕王赵俣的身份,自然是在上座。
    从位置一下,左首是周美成,余下还有几个位置,是几名他的学生,对音律十分擅长,周美成之所以邀请几名学生过来,也是想要有些共同语言,他对蹴鞠没有兴趣,自然认为与蹴鞠球员聊不到一起去。
    同时,周美成心中有些私心。李师师是他的干女儿,他希望李师师以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看上蹴鞠手,托付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只会委屈了她。所以,他有个计划,只是不能给李师师说。所有人这样坐位,等到他的安排出现,李师师就会发现,他与兰花社的人喜好不同,没有共同的语言。
    周美成坐在左首第一,第二个位置则是官任大晟府运谱的林翰,运谱这个官职虽说不大,但林翰年纪轻轻,就能入仕,也算了不起的成就,林翰会使用各种乐器,又擅长作曲,是周美成的得意门生。
    接下来的几人,都是大晟府内的官员皆周美成的爱徒,都是由一技之长之人。这些人的脸上都挂着自傲,并不把兰花社的球员放在眼中,只是燕王在,因此多少收敛一些,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杨志进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到齐了,依次按照座位坐着。燕王右首的第一人那个位置一直空着,按照周美成的想法,那个位置是留给兰花社的教头坐的,也就是杨志的位置。
    杨志慢慢踱步进去,有人引他到了位置上,在长桌上,写着众人的名字,只需找到名字坐下即可。杨志整理了一下衣裳,正要坐下,门外急匆匆地走来了一人,一个年约四旬,头戴噗头,身着便服的汉子走了进来,环顾了一眼四周,忽然冷笑了一声,径直走了进来。
    此人是周美成在朝中的同僚,协律郎林晟,此人是林翰的叔父。
    林晟走进场中,朝着周美成拱拱手,道:“美成兄,林某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周美成心中诧异,他明明没有请此人呀,不过,同在大晟府做事,是一殿之臣,周美成不好拒绝,便点点头,道:“林兄能来,是美成的荣幸。”说着,目光朝着林翰一看,是希望他能让位置。
    林晟与林翰有着关系,无论是官职还是辈分,林翰都要低一阶,自然不能坐得靠前,位置要给林晟。
    林翰正要站起身来,不料林晟却是直接朝着杨志的位置走了过去,哪里是右首第一,同样是个好位置。
    “这个位置,是本官的了。”林晟说道,不拿眼去看杨志。在林晟看来,兰花社的球员地位低下,他好歹是堂堂的正八品官员,除了燕王地位尊贵,周美成官位比他高之外,其他人都比不上他,所以,林晟自然不肯屈居左首第二,想要右首第一的位置。
    杨志淡淡一笑,指着道:“位置早有安排,洒家的位置就是这里。”
    林晟看了燕王一眼,虽说燕王地位尊贵,可是也要讲理不是?这座位嘛,自然是要按照官阶的大小来坐了。
    燕王赵俣坐在上首,鼻观心,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慢慢地揭开茶水,喝了一口。
    林晟见燕王不吱声,心中更加笃定,笑道:“今日周美成宴请诸位,虽然你们是客人,可本官也是客人,这座位排名,自然要按照官阶的大小来排定,本官堂堂正八品官员,岂能坐在下首?”
    杨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错,正八品在这京城,果然是好大的官!”
    杨志语带讥讽,毫不掩饰,林晟自然是看出来了,闻言大怒,一个蹴鞠教头而已,气焰居然如此嚣张,还敢坐在上首,真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林晟道:“一个蹴鞠球员,也配与本官说话?”
    杨志没有看燕王赵俣,而是看着周美成,正色道:“今日是周先生请客,洒家便退一步,不与你计较!”说着,杨志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坐下。
    林晟本来得意洋洋,听见杨志的话,登时有些尴尬,就连周美成也看着他,眼中有责怪之意。
    侄儿林翰看着他,微微皱眉,叔父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失礼,与蹴鞠球员抢座?
    杨志坐到一旁,汪成便向下一排坐过去,余下众人都移动了一排,李季、崔立表面上不说,心中却有怨言,只是不说罢了。众人忙碌了一会,最后坐定。位置不够,立刻有人添了长桌、椅凳上来。
    赵俣脸上带着笑意,看不出他刚才究竟是没有发现发生的小冲突还是压根不在意,他举起酒杯,笑道:“今日蒙周先生邀请,在矾楼酒宴,本王就谢过周先生了。”
    周美成举起酒杯,笑道:“王爷客气了,美成不过是蒙兰花社帮助,赚了一些小钱。”
    赵俣笑道:“周先生客气了!”说着,喝了酒。
    杨志淡淡一笑,这个理由,一点都不靠谱,哪有赢钱了,就清人吃饭的?不过周美成这么说来,杨志也就当笑话听着,脸上不露声色。
    在包厢的一侧,有隔断的屋子,李师师与梁红玉正在里面坐着,身边,还有那名赶车的马夫。
    “你看看,那天的人在里面吗?”梁红玉问道,对于那日救她之人,梁红玉一直念念不忘,她不想欠人人情。
    马夫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当杨志就要坐下的时候,他指着杨志的方位,道:“就是那个人。”
    李师师打量了一番,从相貌上来说,此人似乎很像,不过,为了确保没有认错人,李师师还是问道:“你确定?”
    “确定,当时老奴看的十分清楚。不可能会认错!”马夫说道。
    李师师打量着杨志,这个身影,好像有些熟悉,不过她又不敢肯定,只是点点头,既然马夫说是此人,想来就是此人了。
    梁红玉同样也在打量着,当她看见林晟把杨志赶走,杨志居然主动退步,到另一边坐下的时候,梁红玉忍不住道:“这人欺人太甚!”
    李师师抿抿嘴,道:“据马夫说,此人能够制服疯马,想来身手不错!”
    梁红玉毕竟年轻,气鼓鼓地道:“那老头如此欺辱人,若是本姑娘,一定狠狠揍他,让他三天都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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