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小时的高速下了后,顾惜醒了,她从已经沉睡的连临霄怀里下来,自己一个人趴着车窗往外看。
    晚秋的夜里很凉,城市的店铺都歇业了,除了明亮的路灯以外,是漆黑的一片,她看着不断倒退的路灯,看得眼睛都花了,想起连临霄三更半夜上高速,一脚油门踩了几个小时,连夜开到罗阳城,不由心生后怕。
    这个疯子。
    现在做这些,早干嘛去了?
    顾惜不太满意的嘟哝着嘴,她不是石头心肠,最看不得的就是连临霄拿他自己身体和安危不当回事,捏碎酒杯子也好,连夜开车也好,她看到烦都要烦死了,更担心到快气急败坏!
    可心疼归心疼,这不是她服软妥协的理由。
    她能隐约看出来一点,连临霄好像在用这种方法威胁她。
    顾惜心想,难道我看上去那么好威胁的吗?
    我又不是傻子,也没患上什么失忆症,难道他以为做错的事,耍点苦肉计就好了?
    狡猾!
    顾惜这会儿很清醒,多多说的对,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磨合的过程,让对方改变或者为对方改变,对于连临霄出轨偷吃这件事,她知道自己没办法为对方改变容忍度。
    她跟连临霄有一个大代沟的年龄差,家境也有很大差距,生活条件不同,交际圈不同,所产生的三观当然也就不同,会产生分歧是很正常的,但这不是她妥协的理由。
    顾惜很坚定,她不会为了谁改变原则,哪怕对方是她偷偷喜欢了一个青春的男人也不行,她要的是忠诚,不管是谈恋爱还是以后结婚。
    或许生活不是童话,但总有人会愿意做她的王子。
    愿意为她保持肉体上和灵魂上的洁身自好。
    如果连临霄没办法做到这点,她就快刀斩乱麻,未来日子还那么长,连临霄老她那么多岁呢!长江后浪推前浪,肯定有很多年轻的小哥哥等着她挑选。
    这么告诉着自己,顾惜心情就松快多了。
    不知觉中车子已经驶入城区,顾惜降下车内挡板,跟司机师傅报出小区名字,对方应声后,她说了声谢谢,又不放心的吩咐待会儿送连临霄回家后叫醒他,别让他睡车上。
    家里还亮着灯。
    顾惜悄声的推开门,很快看到爸爸揽着妈妈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拿小毯子给他们盖上,妈妈忽得惊醒过来,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愣了愣的,大概是不清楚是做梦还是现实,直到顾惜讨好的喊了一声妈,对方眼泪就下来了,起身一把抱住她哭。
    这一哭,顾父也醒来了。
    妇人年纪大了眼泪窝子浅,加上这么多天失联的担惊受怕,哪怕连临霄说找到顾惜了、说她没事,没亲眼看到人,也是时刻放不下心,吃饭睡觉都悬着一颗心,短短两天人瘦了一整圈。
    原本夫妻俩已经打算一早去机场了!
    哭完顾母就抬手一巴掌打向顾惜的屁股,生气的数落,“顾惜你翅膀硬啊,厉害了啊!一声不吭的就敢离家出走!你想想看你长这么大去过什么地方,钱也不带,手机充电器也不带,这要不是你姐夫路子多,辗转托了那么多关系才知道你在罗阳城,你是不是存心把我们给急死!”
    “我留了字条嘛……”
    “还狡辩,跪下!”
    顾惜嘟着嘴。
    顾父抄起沙发上一个松软的大抱枕,就往她面前一丢,也一脸严厉的指着大抱枕,附和道:“还不快跪下!”
    顾惜不敢辨嘴了,屈腿乖乖的跪在抱枕上。
    顾母又冲丈夫道:“去把我鸡毛掸子拿来!”
    “好嘞老婆。”屁颠颠跑去拿。
    回来,递上一根短短的,没了手柄的鸡毛掸子,顾母研究来研究去,找到个头捏住,然后打了顾惜一下,“你认不认错!”
    “我认错。”
    “错哪里了!”
    顾惜仰着头,大声的把自己里里外外数落了一通,认错态度非常良好,顾珍醒来从楼上看到这场面,吓得一跳,连忙跑下楼,但走近了一看,她妈手里那全是鸡毛的掸子,以及她妹膝下一个巨厚巨软的“跪的容易”。
    顾珍:“……”
    “爸,妈,这么晚了,惜惜回来让她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咱明天再说。”
    顾母见坡就下,应了一声,去扶起顾惜,“上楼好好睡一觉,天亮了再教训你!”
    顾惜老实巴交的嘟哝,“哦……”
    第二天一早,顾惜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正巧门开了,她撑起来,看到她妈走进来。顾母也没想到她醒这么早,道:“早饭想吃什么?”
    “唔,想喝粥……”顾惜其实还不饿,她昨晚吃的有点多有点积食。
    等顾母走到床边,她伸手就把她腰给抱住了,撒娇:“妈妈,我好想你啊,你跟爸爸怎么突然回来了,国外生意不忙了吗……”
    “忙也要回来给你过生日啊。”
    “今年我生日已经过过啦!”
    “说什么傻话,你生日十月初五,今个儿才九月底。”
    顾惜说:“我没胡说,我跟班上的同学们过了阳历的生日……当时算农历生日是在星期中间嘛,大家时间上都很不方便,而且那天班级群里推了我生日快乐,所以干脆在周末请同学们来家里吃蛋糕了。”
    顾母道:“那爸妈给你补过农历生日,就咱们家里几个,再请你姐夫过来一趟,这事还得好好谢谢他。”
    “连临霄?”
    顾惜松开手,坐起来,“他跟姐早就已经分手了,你们不知道吗?”
    “分手?”顾母一脸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你姐怎么没跟我们提起过啊!这么大的事,哎你等等,我去找她问问。”
    顾惜一把拉住她,“等等妈,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
    吃早餐的时候,四人坐了一桌。
    近些年来,家里除了过年,很少会这么热闹。
    顾珍顾惜俩姐妹的生日日子都不太凑巧,排来排去都是星期中间,不是上课就是工作,而且前几年顾家在国外的事业还没完全步入正轨,正琐事一堆,忙得脚不沾地的时期,很少抽出时间飞回国。
    而且几个月前,顾惜高考的时候,两人就回国过一次,她这才以为这次生日爸妈不会再跑回来一趟了,干脆请大学的同学们一起过掉,那天晚上从法律上讲,她还没有真正的年满十八周岁,却收获了一份,她曾偷想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敢越雷池的成人礼。
    顾惜思来想去,觉得得把这事跟家里人说。
    因为不管以后如何,连临霄之所以会跟姐姐分手,都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顾母催问她到底要说什么。
    顾惜捏起小包子,埋头不看她,“等吃完再说吧……”
    楍章幯巳被隱藏 請菿яоǔsんǔωǔ,χγz查閲楍章内容(棢阯僞:яоǔsんǔωǔ{яоǔ書楃拼音}。ㄨㄚZ)一旁的顾珍却从她那有些低落的情绪中隐约猜到了什么,食不知味的扒了两口粥,突然“咔哒”一声碗筷一起放下,说:“我也有事跟大家说。”
    三双眼睛一起看过去。
    顾珍坦坦荡荡,回看着众人,“我跟连临霄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然后我新找了个男朋友,年纪比我小几岁,家境也不是很好,但为人上进乐观,是追了我好多年的学弟,对我也很好。”
    话音落下,餐厅一片安静。
    半分钟后顾母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跟临霄交往了四年,才发现性格不合吗?”
    “对。”顾珍到不想让父母担心,但心里始终有气压不住,直接说:“他出轨了。”
    顾惜听到“出轨”两个字,心“咚”的狠狠一沉!
    脸上的血色和五感急速退却——
    脑海里是她被酒精壮胆的那一夜的回忆,她想起跟连临霄做爱后,第二天差点被姐姐捉奸在床,想起姐姐发现连临霄疑似出轨时的气急败坏!她同样也想起了健身房更衣室门口那一幕,想起自己捉奸在床,想起目睹连临霄出轨,气急败坏的提了分手。
    在姐姐提起之前,她竟然没发现历史好像被完整的复刻了!
    在恨连临霄随便允许其他人介入她们之间感情之前,她自己已经随便的先介入了他跟姐姐之间的感情。
    所以连临霄怎么可能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怎么可以期待那么多,还满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不同的?!
    没有不同。
    不过是他周而复始的猎艳之旅中,一只什么也不懂,傻乎乎撞到猎人枪口下的小白兔而已。
    顾惜脸色蜡白!!
    这是报应。
    她拆散了姐姐跟连临霄,所以也会有其他人来拆散她跟连临霄,可她真的跟连临霄在一起过吗哪怕一秒钟?!
    顾惜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的惶恐的怀疑中。
    连临霄说喜欢她喜欢了四年,可四年里,除了初中的辅导课,他们的交集屈指可数!她拼命的搜寻着连临霄可能喜欢自己的讯号,眼神也好,微笑也好,一个动作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
    四年里,铁打的连临霄,流水的艳遇史。
    可笑她竟然真的相信了,相信他喜欢自己如同自己喜欢他一样念念不忘,可笑的在他追到罗阳城时满心纠结还考虑着让男人悔改,可笑的跟程多多商量、计划,说如果他认错态度良好保证以后都不再犯,就原谅他。
    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大自信……
    以为自己这么一个连临霄从不会缺的“床上用品”之一,可以让他做出牺牲做出改变?!
    可笑。
    顾惜抬手,迅速擦掉眼泪,她想露出一个笑,但眼泪更快的落下。
    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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