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不敢拿?”
    关新月低声:“你还是不够了解东子,或者高看了我。悦城,我做不了主,股份转让的价格是他跟刘氏之间的协定。非心虚和不敢,是讲良心,顾大局……他,有什么事不敢的呢。再说了,由我背锅,怎的也牵连不到他身上。这件事我真的要谢谢东子,及时点醒了咱们这类普通,唯利是图的商人。”
    韩东越听越不对,关新月先是说他承认女朋友的事,再提悦城他帮着平账关照。
    原俩人聊得没烟火气,勉强可镇定。
    这会直别扭。也,疼!
    夏梦的鞋跟随着关新月的话,碾在了他脚面上。
    剧痛,又不敢表露。
    掩饰低头去喝咖啡,腾手在下放在了她腿上揉了揉,示意松脚。
    夏梦动作来而无踪影,极自如的克制,继而发笑:“关总,我老公就这种人。上次我们俩一块上街,见到个乞丐,他会丢点钱。见到有人打架,他会劝,会管……当过兵嘛,心善,心正。关总,总比那些陌生人要近,帮他许多。他要是不帮关总做些小事,我都得说他几句。”
    “再有呢,他做过很多特殊的事,免不了会有阴暗的一面,这些我确实不了解。因为我始终认为,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到的他,正派,正气,孝顺,称职的父亲,丈夫。关总,看到的却是,他违法帮你平账……”
    关新月插话:“夏总,应该叫夏律师。从你身上真看不出律师这职业的素养来,爱说这些不确定的事。他平账是真,未见得违法。夏律师同时也是生意人,眼中真的只有黑白?不敢信。”
    夏梦不疾不徐:“我就说关总喜欢以眼观世界。年轻时候认识一个朋友,在考证件的时候,她指着纸上的黑色低声问我,那个是不是灰色的,她也是突然间才察觉,自己眼睛出了点小毛病。跟关总现在很像,理所当然的看什么都是灰色。我还记着她在哪看好的,要不要帮关总问问哪家医院,哪个眼科医生。”
    “夏律师可真够虚伪,色盲就色盲嘛。我知道你在开玩笑,直说呀。猜了半天,才懂个中涵义。”
    韩东哪想刚才还挺平和的聊天氛围,骤起波澜。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冲着前台喊:“老板,帮我倒杯茶。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没茶的话,饮料也成……不行去买一瓶。”
    关新月埋怨:“怎么突然感冒,这么不小心。别喝饮料,我去帮你弄开水……”
    韩东脚面又疼,招手制止了她起身,无力:“我说,你别没事挑事好不好。你们俩谈生意,非扯我干嘛!”
    “关心你也错了。”
    “你还是关心你新通源吧,看你们俩这么谈,什么也别想谈成。这样,我提个建议,你们参考一下。现在普阳入资新通源基本成定局,你担心以后被边缘化,被踢出去。小梦……不,我媳妇担心,普阳投了钱,你不靠谱,做不好,有可能阻碍决策……”
    “新月你把财务,网络技术这些比较重要的部门交给普阳来负责。等于是,我媳妇不把事做绝,也可放心新通源内部的资金流动,技术把控等问题……”
    夏梦脸色已有些变化。
    她跟关新月沟通尚能悠然自处,听丈夫这些话,便有无形恼怒。
    这是让,让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自己优势占尽,凭什么退,凭什么帮关新月去解决通源存在的问题。她如果志不在把控,干嘛投资。
    韩东话说完,灵巧起身脱身:“买个饭这么慢,饿的说话劲儿都没了。”
    夏梦不便去追他,叫他。心里嘟囔了句饿死你,倒也渐渐从被关新月勾起来的醋味中,冷静下来。
    话不想听,不代表没道理。
    看上去关新月挺执拗的,真的强行入资,未必能成。毕竟,新通源的实际掌控,大部分都还在关新月手中。
    而掌握财务,掌握技术人事……等于是抓住了新通源的主要部门,具备了相当性话语权。合同上再拟一些分管之类的条款,给对方留一丝尊严,想来,关新月不会不识抬举。
    沉吟着,倍感乏力。
    男人脑子转的是真快,又明显立场偏向关新月。很直观的,普阳放弃入资,涂青山会跟关新月闹崩。届时,第三方资本再想进来,接近困难重重。
    当然,对律所同样很重要,不重要她也不会亲自往天海连续出差。
    只,明明所谓的双赢。
    她膈应的想掐死男人。
    关新月倒像什么都没做过,转头瞥了一眼反笑:“不好意思夏总,我就看他太好过了点,没别的想法。过去就过去了,有些人无法强求。是我一叶障目,算计了很多,唯独没有算计过你们俩的感情,妒忌也妒忌不来。挺一本正经的人,每次在夏总身边,都很喜欢显摆,年轻。或愁或乐,真实……心服口服。”
    “对他好一点,一辈子能碰到这样子的男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梦靠沙发仰头片刻,重新坐稳:“关总,凡事,凡人,会有想象的那么完美?你看上去不像是纯粹的幻想主义者。”
    “对我来说夏总现在挺完美的。事业,孩子,男人。每一项都是别人梦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而且,事实上,夏总现在能在律所董事长的位置上坐稳,他有很重要的原因。”
    “理智的人,难道不应该抛开过程,去看结果吗?结果就是我所看到的这样,夏总一切都好。我交个底,最初做新通源的时候,资金远远不足,我用商场跟所有的资产去做抵押,以建筑租聘的方式迅速铺开……往复的,走高利方式挪用投行的钱,还贷,更大规模的复贷……这几年通源商场有过一段高峰期,很赚钱。可是距离抹掉负债,还特遥远……我所有的项目,都基本达到了预期。只有新通源,完全绑住了通源所有的资金……”
    “现在就是,我把一切都卖的差不多,抵的差不多。但我不能全部去还贷款,一还,新通源完了,代表我所有的努力也都完了。其实除开这些,我还有最后的机会,跟某国企达成了投资意向,涂总不见得一定去走损人不利己的棋。”
    “但不得不承认,律所眼下是最适合新通源的企业。我接受刚才东子提的那些,财务,技术这些交给你们。底线是,我必须有一票否决权!大家做生意,都会往好的方面去想,也都要产生信任,夏总觉得呢。”
    “我觉得接受不了。”
    “说说。”
    “你无非担心自己被赶走,这样也可以。当你股份降低到某红线的时候,年薪我可以给你一个特别保险的数字。如此,你就不用担心,慢慢的被边缘化,十年二十年的新通源总裁,一点变动都不会产生。否则,心里过不去。帮忙,你觉得按你说的,我是不是在帮所谓的情敌,太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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