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卑职听来,两人之中一个脚步轻盈几无声响,另外一个踏地时总是一轻一重,想来是腿脚不便的缘故。”

    “那便是了。”

    谢姜转眸看了萧仪,轻声解释道:“当初我抓了韩君子之后,乌七曾在他膝盖上下过针。”

    两人之间隔了两重纱幔。

    萧仪看谢姜在轻纱之后,似乎侧身倚着绒枕,神态间慵懒如无骨无依,偏两颗眸子灿若星辰……脉脉望向这方,不由心神一荡,柔声问:“夫人想要如何?嗯?”

    这会儿谢姜哪顾得上留心他是什么神情,又是什么语气,听见他问,便轻声道:“这两个人,瘦的那个是韩君子,另外那人……必定是人皮画主使之人的心腹。郎君不如只抓韩君子一个。”

    遍撒罗网之下,不管是瘦子还是汉子,总之都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现下竟然要放走一个!

    依萧仪对谢姜的了解,她既然能说出来,必定早已是深思熟虑。

    萧仪眸中光彩一闪,又柔声问:“夫人是想……顺藤摸瓜?”

    谢姜摇头,只瞬间又想起两人之间隔着纱幔,自己摇头点头他不定看的见,便轻声道:“是……也不是。”

    听她这样子一说,就算萧仪心思敏睿异常,此时也有些拿捏不准她究竟什么意思。

    萧仪眉头一皱,陡然间又一展,柔声道:“夫人心里有数就好。”说罢,转过身便要吩咐留白。

    “且慢。”

    谢姜心知既然要这人出人出力,自己再不交底儿,倒显得不够光明坦荡,便抬手掀起帐幔,探身望了窗外道:“萧郎君……。”

    她喊了半截儿……

    天际“噼啪!”一声,随之一篷紫色烟花散了开来,瞬间又如碎银流星般倾洒而下。

    先前幽暗的院子猛可里一亮。

    谢姜的喊声与烟火爆裂声同时响起,萧仪便没有听到。

    看见烟火信号,萧仪转身去看谢姜,见她半身探出帐外来,便柔声安慰道:“这是贼人得手的信号。”说了这句,语气一顿,回身吩咐留白道:“抓韩君子一人,速去!“

    留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躬身揖礼道:“卑职遵命。”转身退出廊下。

    夜色昏沉,眨眼的功夫,天际如紫色流星般的焰火已是熄了下来。

    风一吹,空气里隐约浮荡了硝石味儿。

    眼见留白身子一纵,转瞬间便又跳进垂花墙内,萧仪便回身看了谢姜,道:“夫人只需等消息便是。”

    刚才谢姜想说自己的打算,只这会留白已经走了,且现下两人又一个屋外一个屋内,细讲起来又诸多不便。

    谢姜只好轻轻应了,随之眸子由他外裳上一扫,便转过来看了新月道:“夜来风冷,你去与萧郎君拿件披氅。”说罢,松手放了帐帘儿。

    新月躬身应了,便走去榻尾开柜子拿衣裳。

    萧仪料不到谢姜忽然显露出来关心的意味,一时乍然惊喜,一时又有些涩然,只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滋味复杂,面儿上仍然做出一派常色,略一点头,轻声道:“多谢。”

    坐了这好大一会儿,谢姜又有些犯晕,吩咐过新月去拿披氅,她便倚了绒枕阖眼歇息,因此便没有听见萧仪低柔如昵语的音调。

    这边儿新月东翻西翻,找了半晌才找出来件稍长些的云昆锦披风,捧了拿给萧仪,随后便又转回内室,仍旧一声不响走去床榻边站了。

    两人便一个仍坐窗外喝茶,一个阖上眼,倚着绒抌养神儿。

    约过去两刻。

    萧仪看看天色,眉头一皱,转眸看了乌铁山道:“你几个兄弟都去了?”

    乌铁山垂手道:“是……。”说了半截儿,侧耳听听,便回头看了望月楼道:“想是传消息的回来了。”

    萧仪眸光一闪,也抬了眼看去。

    就见留白与北斗前后出了垂花门,前面这个大步流星,后面这个提着裙摆一溜小跑,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到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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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暗相护事事顾惜

    留白上前揖礼道:“启禀主上,泼墨已抓了韩君子。”

    只提韩君子而不提另外一个,想必是那个逃走了。

    萧仪微眯了丹凤眼,淡声问:“现下韩君子在哪?”

    留白道:“泼墨押韩君子去了后园,卑职特来请主上示下。”

    想必屋里这个小人儿……也是急于见见“收获”。

    罢了,就让她见见,总归有自家在。

    萧仪眸中似无奈又似宠溺,望了窗内问:“现下人已抓获,夫人有什么打算?”

    刚才听见脚步声,谢姜便下了床,又命新月拿了披风披上。

    这会儿再听萧仪刻意来问,谢姜轻声道:“既然拿下了人,不如趁热打铁,能早些问出来幕后人是谁也好。”

    萧仪听了,一瞟留白道:“先去准备罢。”

    这个准备……显然有收拾干净,弄的舒适好看些的意思。

    留白跟了萧仪几年,这个意思又怎么会听不懂。

    这汉子眉捎一抖,躬身揖礼道:“是,卑职明白,卑职告退。”躬身退了两步,这才转身出了正院。

    萧仪便负手在廊下等着,直等谢姜出屋,这才与她一道踱下石阶。

    如同时下许多富家世族一样,别宛里也有关押犯错奴仆,又犯错姬人的刑房。

    刑房在花园西北角。

    远远望去,孤零零两间石屋。

    上面既没有窗户,也没有个可透光透气的窟窿。

    只有扇宽不足三寸的小铁门。

    萧仪与谢姜两人到了后园,留白早在外面等着,看见两人过来,便抬手推开铁门道:“主上……夫人。”

    两人进去铁门,谢姜见映着门并排摆了两副榻座,便过去随意坐了,这边萧仪也随之就坐。

    坐妥了,谢姜抬眼去看韩君子。

    这会儿韩君子垂头看着脚尖儿,连有人进屋,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看起来不仅垂头丧气,更像是有几分自忖必死,一切随便的意味。

    又摆死猪不怕开水烫是罢!

    谢姜颊上梨涡一闪,道:“韩君子。”喊过这声,见韩君子抬头看过来,便又道:“你说……这回还有没有人来救你?”

    韩君子嘴角一撇,鄙夷道:“只恨上回没有杀了你这个妖妇,现下韩某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说废话!”

    刚才谢姜来后园,北斗与新月两个自然是随后跟着过来。

    两人等谢姜坐下,便垂手站去一旁。

    这会儿听见韩君子出言不逊……

    “还敢顶撞夫人,不想活了罢!”

    北斗是再也忍不住,跳上去一手揪住韩君子衣襟,一手疾快拿了木锤,劈头盖脸好捶一气,边捶边道:“竟敢派人谋害我家夫人,打死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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