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裕妃张氏,性直烈。客、魏恚其异己,幽于别宫,绝其饮食。天雨,妃匍匐饮檐溜,哀呼“万岁”数声而死。
    云雨已毕,朱由校搂着沁出香汗、微微香喘的裕妃张氏,思绪忽然一转,顿生爱怜之心。
    侧头端详着面带晕红的张裕儿,目光中的爱怜不加掩饰,倒让张裕儿看得一愣,但旋即开心一笑,把脸贴在皇爷的胸膛上轻轻蹭着。
    朱由校抚摸着爱妃,轻轻一笑,说道:“待孩子周岁,你想养猫,就去乾清宫抱两只。”
    张裕儿猛地抬头,满脸的惊喜。大眼睛眨了两下,欢笑一声,搂着皇爷的脖子,毫不吝啬地献上谢恩的热吻。
    从一个打扫的宫女晋为嫔妃,铲屎官这个职务至关重要。张裕儿不仅喜欢猫咪,还感谢喵星人,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
    可自从怀孕晋妃后,别说养猫了,就是想去看看小白,也被皇爷禁止。连小白生小猫崽儿,她都没看到,只能想象一堆软软的毛团围拢在小白身边的情景。
    现在好了,虽然还要等几个月,可终于有了盼头儿。
    朱由校就喜欢张裕儿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表示,伸手捧住爱妃的脸,坏笑着挤压,等张裕儿的小嘴嘟成了鸭子,才上去一口噙住……
    ……………………
    乾清宫偏殿,范小慧正在给猫咪们挨个梳毛。
    小毛团已经长大了很多,虽然和李成成、范小慧很熟悉亲近,可本性就是不老实,蹦跳奔跑,也让范小慧甚是辛苦。
    “小五,小五。”范小慧又揪住了一只,抬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用手指点着猫脑袋,数落道:“就你跑得欢,叫你也不停。”
    喵呜——小五发出叫声,仰着脑袋伸舌头去舔范小慧的手。
    范小慧咯咯一笑,摸了摸猫脑袋,拿起小刷子给它梳毛。
    李成成坐在旁边的桌案算账,看着范小慧逗弄猫,不禁抿嘴而笑。大眼睛缓缓眨动,若有所思。
    最近这丫头的神态变了呀,不仅不再询问自己“受责罚”的事情,连奇怪疑惑的表情都没有了。
    难道?李成成开始回忆皇爷最近在乾清宫暖阁就寢的情景,没有几次。通常是她按宫中规矩在外间屋值守,可每次皇爷都要她同床共枕。
    有时候是宠幸,有时候就是说说话搂着睡觉,李成成想着想着,脸不由得热了起来。
    好象没有范小慧值守的日子啊?李成成捋了一遍,并没有想起来。
    “成成——”范小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奇怪地看着陷入沉思发呆发愣的李成成,“睡着了?”
    李成成被吓了一跳,赶忙掩饰道:“有点困,犯迷糊了。”
    “那你去睡一会儿吧!”范小慧关心地说道:“反正这些账目也不着急。”
    李成成摇了摇头,说道:“皇爷明天就要看的,也没剩多少了,我抓紧算完吧!”
    哦,范小慧应了一声,又关心道:“去喝杯冷饮,精神一下再算账。”
    李成成笑着点头,说道:“走,咱俩一起去。”
    皇帝不在乾清宫,李成成就能猴子称霸王,都是朱由校惯的,连王体乾也不多管闲事,反正也作不出大事,权当是未来的嫔妃的待遇。
    乌鸦变凤凰,张裕儿已经上演过一回,李成成也十有八九是一样的。皇帝宠幸了谁,都是有记载的,范小慧不知道,王体乾还不清楚?
    何况,不过是能点吃喝,不用干活儿,又不是嚣张跋扈地对宫人。
    时间不大,两碗水果刨冰便送了过来,两个姑娘坐在殿前的树荫下,边吃边闲聊说笑。
    “去年皇爷下旨,令万寿节从简,不知今年会不会大办?”范小慧有些期待地说道:“热闹一下挺好的。”
    皇帝寿辰的名称,自明朝始称万寿节。
    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不同的名称,如唐代曾有:千秋节、天长节、天平地成节等;宋代名长春节、寿宁节、承天节、乾元节等;几乎历朝历代的历任皇帝寿节名称都不同。
    按照封建礼教的说法,万寿为人君之始。中国是以孝道治天下,所以作为“民之父母”的帝王们的生日,历朝都非常重视。
    到明代时,就将皇帝寿辰——万寿节,与“元旦”、“冬至”并称三大节,“天子”的生日与“朝岁”、“祭天”的节日并列,增加了“万寿节”的庄严气氛,使其带有了更加崇高的意义。
    到万寿节时,全国放假三日,同时举行庆典活动,“朝野同欢”。在京城,群臣要向皇帝祝寿,献上美酒甘露并各式礼品,皇帝亦按等级高低赏赐百官。
    除此之外,万寿节期间还禁止屠宰,前后数日不理刑名。
    京城的匠人们还要用彩画,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
    如果是后世,朱由校对此倒也不反对。反正也没花自己的钱,还能多休三天假,挺好嘛!
    可自己过生日,还要花辣么多钱,对于四处搂钱的皇帝来说,怎么也感到肉痛。
    所以,去年的万寿节便从简,放假还是放假,可隆重却是万万算不上了。
    其实,要说各朝代的万寿节,还是以北宋皇帝的场面最大,教坊艺人歌舞不绝,御宴上山珍海味,皇帝一坐要大半天才能结束。
    而明宫中每逢万寿节,地位低下的宦官宫女都可以不衣青紫,穿上自己喜爱的衣服。
    宫女们还会竞相创制新式方胜葫芦,戴在身上,字形图案有:宝历万年、洪福齐天、四海丰登等。
    丫头成天呆在宫里,也觉得没意思,穿漂亮喜欢的衣服,创制方胜葫芦,就图个热闹喜庆,情理之中的想法。
    李成成轻轻摇头,说道:“皇爷恐怕还是不会隆重过节,辽东、西南的战事,还有其它的花费,让皇爷很发愁呢!”
    哦,范小慧扁了扁嘴,把一勺刨冰吃进嘴里,有点小失望。
    李成成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个试探的法子,便假作关心地提醒道:“你可莫要在皇爷面前提起,小心皇爷责罚你。”
    一提到责罚,范小慧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李成成观察着好闺蜜的表情,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便笑着歪过头,对着范小慧有些闪躲的眼睛,继续追问道:“皇爷责罚过你啦?怎么责罚的?”
    范小慧看了李成成一眼,又避开了好友的盯视,有些羞赧地嗫嚅道:“你都被责罚过好几回了,还来问我?”
    李成成咯咯一笑,说道:“谁知道皇爷怎么责罚你的,又不是只有一个法子。”
    范小慧脸色更红了,默默地往嘴里吃着刨冰,好半晌才吭哧地说道:“还不是跟官府一样,打板子呗!”
    打板子?皇爷这么心狠?李成成的嘴张成了“o”型,眼睛眨了一下,赶紧问道:“打得疼吗?要不要上药?”
    范小慧轻轻摇了摇头,心说:用巴掌打屁屁,皇爷也没用力。就是,就是要脱了裙子,羞死人啦!
    李成成也不再追问套话,心里想着跟皇爷说说情,别打范小慧板子了。换成“责罚”自己的方式……
    丫头的脸也红了起来,与范小慧差不多。
    …………………….
    皇帝回到乾清宫,并没注意到两个丫头的异常,反倒是看过奏疏,为“平辽债”的发行前景感到欣慰。
    在欣慰的同时,朱由校也感到些许遗憾。因为有认购国债意向的大头是商会,每个商会至少一百万,留给社会其他阶层的不多,这与他的初衷有些差距。
    如果要向商人集资,朱由校相信会很顺利,也不必搞什么周折来发行“平辽债”。只要说一声借款,相信几大商会拿出个千八百万还是很容易的,还不用付利息。
    而朱由校不搞捐输,也不想把“平辽债”全部由商人认购。前面说了原因,并不只是要集资那么简单。
    显然,几大商会恐怕是误解了皇帝的意思。以为皇帝缺钱,张口借又不好意思,才搞出了什么“平辽债”。
    对于“平辽债”的利息,几大商会根本不在乎。做买卖,最少的利润也要比利息多很多,尽管“平辽债”也算个稳赚的投资。
    所以,几大商会唯恐落后,在“平辽债”还未正式发行,只是传出些消息,便积极地来表现,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特别是长江商会,通过唐默向朝廷表示,愿拿出二百万认购“平辽债”,且不要利息。
    从几大商会成立并得到朝廷的承认,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海商是朝廷主要招揽的,中华商会承揽着北方的商贸,垄断了边贸,算是为朝廷办差。
    江南商会抓住了契机,借着银币的发行,出重金兑换,才得到了皇帝的注意。
    长江商会也想学江南商会,或是得到了唐默的指点。又正赶上朝廷要发行“平辽债”,索性狠砸上一笔,皇帝一高兴,他们也就成为大明四大商会之一了。
    还未正式发行,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份额也应该毫无问题。
    朱由校看着商会认购的数量,进行了简单的估算,预计发行六百万,商会就包揽了五百万,只剩下一百万,京师权贵每家买一点就足够了。
    沉思良久,朱由校决定暂不打消商会的积极性,但也急于让他们拿钱。先公开发行,看看缺额能有多少。
    而且,预计的六百万发行额度也不必限制得太死。花钱的地方多了,超过六百万更好,还会怕付不起利息?
    别以为朱由校是先借了再说,没考虑到以后还钱的事情。皇帝呀,赖账多丢脸,不能干那事儿。
    朱由校也没想着用内帑来偿付“平辽债”,他可是经过计算,认为朝廷的财政在三年后是有能力偿债还钱的。
    “票盐法”将要实施,烟草专卖的制度也在完善,还有茶叶专卖,开金银矿等。随着烟草种植量的增加,茶叶专卖控制得更严密,金银的开采,财政收入就将有大幅的增加。
    更让朱由校具有信心的,则是商税的收取,这可是大明财政收入的大头儿。通过商会来监督自律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今年预计将超过去年的一倍有余。
    商会是要不断建立,不断发展的,外界却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以为要得到朝廷的承认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朱由校也不想多解释,主动送上门的更好,这才显得金贵,才会让新商会努力多做贡献。
    思虑已定,朱由校把决定写成密信,交给毕自严和吴大章去办理。至于京师权贵,朱由校将亲自出马,让这帮家伙也为“平辽”做出些贡献。
    这边在写着密信,眼角便瞥见范小慧悄悄地进来,乖巧地旁边躬立,等着侍候皇爷。
    朱由校没吭声,继续写着密信,却没注意到范小慧全神贯注、唯恐犯错的认真神态。
    王体乾捧着几本奏疏走进来,见皇爷正头也不抬地写字,也不敢上前打扰。犹豫了一下,他冲着范小慧使了个眼色,将范小慧招过来,把奏疏交给她拿着。
    正当王体乾要悄然退出的时候,皇帝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王伴——”
    王体乾赶忙躬身,脸上堆起习惯性的谄笑,“奴婢在,皇爷尽管吩咐。”
    朱由校把笔放下,把密信封好,才抬头说道:“今年的万寿节还是要从简,国家多事之秋,不可铺张浪费。”
    王体乾想了想,恭谨地答道:“皇爷以国事为重,真乃千古明君。既是从简,奴婢便让人只在宫中布置布置,皇爷万寿,多些喜庆总是要得。”
    朱由校想了想,颌首道:“王伴自去布置,比去年略隆重些也就够了。”
    “是,奴婢遵旨。”王体乾躬身退了出去。
    又是从简,没那么多热闹可看了。范小慧心里嘀咕着,便听到皇爷的吩咐,“把新到的奏疏呈上来吧!”
    “是。”范小慧答应着,走上几步,把捧着的奏疏放到了案上。
    朱由校随便瞅了一眼,发现没有要紧的,便往椅中一靠,微闭着眼睛吩咐道:“念来给朕听。”
    范小慧一咧嘴,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要想不被“责罚”,那就别念错字。别看皇爷懒散的样子,耳朵可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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