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径直开口,“你好,我找端木皓。”
    听筒里的女声酸酸的,“这才几点啊,这么早就想着换班,如此急不可耐?”
    “我是他朋友。”
    “朋友,对,我也是他朋友啊,”语气听起来和善了些,“等下,我去叫他。”
    看来端木皓的女伴也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女人,并且丝毫不介意,刚刚话语间的酸气大概也只是起床气。
    秦念有些意外,端木皓的生活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糜烂至此?
    令她更意外的是,听筒里一直传来脚步声,接着还有爬楼梯的声音,女伴不应该就在端木皓身旁吗?怎么传个电话,好似要穿越千山万水一样?
    几分钟后,她听到彼端传来端木皓带着睡意的声音,“喂?哪位找我?”
    “我是秦念。”
    端木皓在听到这几个字后,瞬间清醒了不少,轻轻笑道,“呵呵,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感谢我这个媒人?”
    什么跟什么?他把骗自己给纪璟睿当女伴称之为做媒吗?
    此刻,秦念没空跟他多说,“把纪璟睿的电话号码给我。”
    端木皓又笑,“呵呵,这家伙真不像话,竟然连号码都没留给你?”
    说完,他立刻报上一串号码,根本不用查,纪璟睿的电话他烂熟于心。
    秦念记下了,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端木皓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唇角斜扬,这丫头这么早主动找纪璟睿,会是什么事?
    倒是纪璟睿那家伙,若是接到秦念的电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想着,见女人依旧站在床边,笑容谄媚,淡淡指着一边的椅子,“钱包在那,喜欢拿多少就拿多少。”
    一般,他都会准备好足够的现金,支票什么的太麻烦了。
    女人笑得更妩媚,“谢谢端木少。”
    说完,径直走到椅子前,打开了公文包,里面躺着十几摞人民币,她没有全拿完,只拿了八摞,抱着人民币,看着端木皓,等待吩咐。
    “行了,走吧。”端木皓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想睡个回笼觉的样子。
    女人站在原地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下次……”
    “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这女人还算懂事,可以考虑下次。
    “好,好,端木少再见!”女人显然是高兴坏了,但她离开时,脚步声却很轻,生怕吵到床上的闭目养神的男人。
    直到传来下楼的声音,端木皓才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很久了,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走不出来,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端木皓只说了一遍,秦念就在脑中记下了纪璟睿的电话。
    她拨通了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小念。”彼端传来熟悉的男声,比平日里低沉。
    秦念一怔,他知道这是她的号码?端木皓告诉他的?她挂上电话就给他打了电话,时间是应该来不及。
    还是说端木皓刚刚发了微信给他?
    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把苏宇轩打了?”她问的直接。
    “是。”那边回的也很直接。
    秦念顿住了,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他为什么动手?苏宇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因为她受了伤。
    那还能问些什么?她一时间也不知道。
    从认识他开始,仿佛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两人。
    现在两人的关系是在是微妙,经过昨晚,整个t市的人都会把两人当成情侣,可事实上,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算不上朋友。
    她想到这点,又微微摇了头,不算朋友吗?一起吃过宵夜,一起看过日落,他甚至为了她不足道的小伤揍了苏宇轩。
    能这样做的,应该是好朋友才是。
    思绪纷飞间,就听到男声响起,“我在楼下。”
    “我马上下来!”秦念回复的飞快,穿着拖鞋就往房间外跑,一向谨慎的她,甚至忘记了锁房门。
    不过六点钟,其他佣人还没起床,只有厨师在厨房里忙碌,秦念飞速穿过大厅,跑过院子,拉开大门。
    吱呀一声,门还没完全拉开,她就通过门缝,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纪璟睿。
    门缝越来越大,眼中的他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也没洗过,嘴边有胡茬隐隐长了出来,穿着一件深棕色西装上衣,裤子却是在赵爷爷那里定做的,也就是昨晚在寿宴上他穿得那套西装。
    看来,同套的西装上衣在打架的时候脏了或者坏了,他才换了另外一件西装上衣。
    晨光落在他身上,琥珀色的眸子映着阳光,深邃清澈,秦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有些颓废,却依旧英气逼人。
    也许吧,就好似美人在骨不在皮,英俊的男人也是一样,他的英气是深入骨髓的。
    “上车吧。”纪璟睿道。
    秦念点了头,径直拉开驾驶门,坐了上去,只是一上去,她就闻到了淡淡都血腥味,若有似无的,车里还飘着花香的味道。
    几次坐他的车,车上从来都没有花香味,只有青草香或者薄荷的香气,这花香,很明显是在遮掩血腥味。
    秦念的目光定在开门上车的纪璟睿身上,他看似无恙,看不到哪里受了伤,他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垂落在一侧。
    她无声的眯了眯眼眸,之前他都是左手握着方向盘,今天突然换了习惯,应该是左手或者左臂受了伤,看他左手露在外面,完好无损,那么他的伤应该在左臂。
    而他之所以换了西装上衣,应该是因为之前那件被血染脏了。
    纪璟睿要启动车子,秦念立刻道,“等下。”
    他顿住,探究的看着她,秦念迎着他的目光,飞快的解开了他上衣的口子,一手摸在他胸前,撑开西装,往左臂的衬衣袖子看去,果然看到了血色,血腥味也浓了起来。
    “你受伤了。”她微微蹙眉,眼底有些不忍。
    这伤是因她而起。
    “一点小伤。”语气淡淡的,脸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难免会受伤,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我看看。”她的手依旧停在他胸口,若真是一点小伤,就不会把新换的衬衣弄脏,应该早就愈合了。
    “没事,不必看了。”他想重新系上西装的扣子,可是女人的小手落在他胸前,温温凉凉的,柔弱无骨,他有些舍不得。
    秦念见他不肯合作,干脆把身子侧到方向盘和纪璟睿之间,一手撑着他的西装,一手把肩膀处撸下去。
    两人贴的很近,秦念专心看他的胳膊,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脸都快贴上了,而她的唇距离他的,不过几厘米而已。
    纪璟睿心跳剧烈的跳动,手收紧,喉结上下一动,呼吸隐隐急促了起来。
    此时,他根本意识不到伤口的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吻她,很想吻她。
    稍稍前倾了上身,他的目光定在她唇边,不受控制想要贴上去,才贴近了几厘米,理智重新回到身上,他后倾身子,重新倚靠着座椅。
    不能这么心急,若是他真的吻了下去,秦念肯定会吓一跳,说不定会给他一巴掌,直接下车离开。
    那么,两人只能落个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结局,哪怕他想重新开始,她也很可能再也不会给他机会。
    她就在面前,两人的脸贴的这么近,他的确很难受,可再难受,也抵不过失去她的难受。
    秦念对于纪璟睿的忍耐浑然不知,她只是一心想知道他伤的怎样。
    衬衣袖子上有血迹,但看不清伤口,她解开他领口处的几枚扣子,撑开,只见上臂处有一道伤口,看样子像是刀伤,七八厘米长,有些深。
    两人打架竟然动了刀?!这伤是苏宇轩刺的?!纪璟睿一向沉稳、成熟,他就算去找苏宇轩,也绝不可能带着刀去。
    何况,他找去了苏宅,若是带了刀,岂不是会被扣上一个入室行凶的罪名?他没那么傻。
    也就是说,这刀应该是苏宇轩带出来的,只有他会这么冲动不计后果。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和冯月盈劈腿引起的,就算纪璟睿要揍他,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应该受着。
    可他竟然那刀刺伤了纪璟睿,实在是过分!
    秦念的目光倏然锐利了起来,“这伤是苏宇轩弄得?走,先去医院缝合,然后报警。”
    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若一切都是苏宇轩做的,那他应该接受惩罚。无论如何,纪璟睿没有做错任何事,从一开始,所有的错,都是苏宇轩和冯月盈犯下的。
    纪璟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本以为她会帮着苏宇轩解释几句,谁知,她如此关心自己,要帮他讨回公道的心这样的坚决。
    他心里突然间甜甜的,唇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
    “不是他弄得,他还没有本事能伤到我。”
    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任何的骄矜。
    秦念坐回副驾驶位,眼底没有一丝怀疑,他是军官出身,单打独斗,苏宇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苏宇轩弄得,那应该是在去苏宅之前就受了伤,她不便追问他的私事,只是这伤肯定因为和苏宇轩打架而更深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对他伤负责任,也要谢谢他帮她出气。
    “去医院,你的伤口需要缝合。”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来开车。”
    说完,她下了车,走到副驾驶门外,拉开车门。
    纪璟睿想说不用,可看到她眼底有着隐约的担心,还是下了车。
    距离秦宅最近的大型医院就是市一中心医院,秦念直接把车开到了那家医院,两人去了急诊。
    秦念走的时候太匆忙,没带手机也没带钱,纪璟睿就把钱包交给她,让她去缴费,他自己则坐在缝合室门外等候。
    “头儿~你怎么在这?”之前帮纪璟睿包扎的队员看到他,神色有些惊喜,看了看一旁的缝合室,“对啊头儿,我就说你应该缝合几针的。”
    这时,秦念缴好费,远远走来,纪璟睿立刻对队员使了个眼色,随即朝着秦念看过去。
    两人都是神秘部队的,之间早有默契,不能让身边的人知道真实身份。
    秦念远远走来,见纪璟睿身边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人,她好奇的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纪璟睿冲她招招手,她才走了过去。
    队员好奇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没听队长提起过,看她穿着居家服和拖鞋就来配队长看病,难不成两人已经同居了?
    他心中突然有些小兴奋,哎呦妈呀,都说队长没有女朋友,敢情他早就藏了个女人在家里。
    “缴好费了,可以去缝合了。”秦念道。
    队员听见这话,眼底的光有些暧昧,自己劝了好几次,队长都坚持不缝合,果然还是女人的话管用。
    见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看着自己,眼神怪得让人发虚,她咽了口口水,“这位是……?”
    队员穿着迷彩服,这身份是隐藏不了的。
    “他是警察,有个小男孩被歹徒劫持了,我路过的时候,帮忙救助了一下。”纪璟睿怕队员胡言乱语露了馅儿,干脆编好借口。
    队员立刻道,“是,您的爱人真是勇敢,如果不是他出手救了小男孩,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秦念的脸有些发红,垂了眸。
    原来他胳膊上的伤是救人弄的,没想到,他是堂堂的纪少,救起人来还这样的奋不顾身。
    虽然已经退了伍,他还是这样的英勇。
    队员看了看她手中的钱包,还说不是那种关系,都说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队长的钱包都在她手里呢,这妥妥是嫂子无疑啊。
    “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照顾好纪先生,他可是英雄。”队员摆了摆手,眼神越发暧昧,直看得秦念心头发慌。
    这……警察不都是一脸正气吗?这警察怎么怪怪的?
    纪璟睿面色如常,伸出手来,“缴费单给我。”
    他没想让秦念跟着进去,怕她会害怕。
    “我陪你进去。”秦念却坚持,缝合伤口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纪璟睿静静的看着她,她眼中毫无畏色,他点了下头,两人进了缝合室。
    一共缝了十几针,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秦念一一记下,都写在短信上,直接发到了纪璟睿的手机上。
    两人出了医院,坐在车上,刚刚启动车子,就听纪璟睿道,“陪我吃些早餐吧。”
    秦念是一早从家里溜出来的,本以为见过纪璟睿,说几句话就能回房间,没想到,两人一路来了医院缝合。
    可她刚刚听医生说了,他的伤口本来没这么厉害,是因为受伤后又用力才致使他留了这么多血。
    说起来,这些都是为了她,她也应该陪他吃些东西补一补。
    秦念往回秦宅的路上开,她记得离秦宅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家砂锅云吞,他家的汤底都是大骨头熬制的,应该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秦念特意要了云吞、烧饼还有一盘拆骨肉,她觉得大骨肉可以补身。
    她喝着云吞,看着纪璟睿一口一口吃着肉,这几年来,他一直在纪氏忙碌,早餐都是时吃时不吃,就算吃也很清淡,不习惯一大早吃肉。
    可他明白,这肉是秦念特意帮他叫的,这份心意他很珍重。
    吃过早餐,纪璟睿把秦念送回秦宅,下车前,秦念对他道谢,“谢谢你。”
    谢谢他昨晚替她开解心情,也谢谢他今早帮她出气。
    “要想伤口愈合的快,要喝鲫鱼汤。”纪璟睿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可秦念却听懂了,他这是想让她煲鲫鱼汤给他喝,这也的确是她应该做的。
    她不言不语,下了车,纪璟睿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这鱼汤,她肯不肯煲给他喝?
    秦念进了大厅,径直走向楼梯,秦慧妍从餐厅迎了过来,关心道,“念念,一大早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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