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想了一下,说道:“还是我去吧,你在家看着你娘,别让她再发疯。”
    李大宝“哦”了一声,搀扶着孟氏进了屋。
    李老三去厨房扛了半袋子白面,转身出门,一路上听说杜晓瑜拉着羊去了老宅,他便直接找上门。
    杜晓瑜把菜刀磨得光亮,等了又等,最终等来的却不是孟氏而是李老三,她有些惊讶,“叔怎么来了?”
    语气明显不像对孟氏时的冷漠,而是带着几分轻柔。
    早年在李家的时候,孟氏不仁,李老三却从来没对原主说过一句重话,甚至有的时候看到孟氏打骂原主也会出口训斥孟氏让她停手。
    李老三对原主,不算处处维护,但也没有伤害,无功无过。
    杜晓瑜是个理智的人,知道站在他的角度有多为难,总不能为了她这个外来人而对自个婆娘下狠手吧,毕竟凭着孟氏那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一个弄不好这个家就得散。乡下人,哪家不是揉吧揉吧性子拧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他们脑子里考虑的永远都是庄稼牲口温饱问题,而不是风花雪月感情用事,要是散了一个,整个家就得垮,大堆的活儿没人做。
    杜晓瑜理解李老三,所以并没有因为孟氏而迁怒他,目前的态度还算客气。
    李老三满脸的沧桑,见着杜晓瑜的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愧疚,“丫头,前头十年,是我们家对不住你,现如今你有自个的新家了,你婶儿还来纠缠,是她没脑子,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她绝对不会再主动找事,你要路上碰着她了,也甭搭理她,装没看见就是了。”
    “叔今天是来跟我赔罪的吗?”杜晓瑜问。
    李老三目光扫了一眼那磨得铮亮的菜刀,“要是赔罪有用,丫头你也不会拿出这阵势来了,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你田里的苞米,我会亲自去补种,这半袋子白面你收好,你定亲的时候叔没能来,就当是补送的礼了。”
    不说是赔罪礼,拿定亲来说事,这李老三也是个有脑子的,只是可惜,娶了孟氏那么个泼妇。
    杜晓瑜收下了白面,见李老三转身要走,忙喊住他,“叔,这是你们家的羊,牵回去吧,往后可别让它再跑出来祸祸庄稼了,我这里好说话,别人可不一定。”
    这是借着羊提醒他看管好孟氏别让孟氏再整出幺蛾子来。
    李老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把羊牵走。
    ——
    羊的事情解决,杜晓瑜便没在老宅多做停留,快速去了新宅和胡氏一起做饭。
    这次是为了招待丁文志和他的同窗,丁里正两口子都不过来。
    姑嫂俩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直把丁文志和他的同窗们都吃撑了,一个个直夸她们俩手艺好。
    晚饭过后,丁文志带着他的同窗们去河边散步游玩,这时节到处都在抽新芽,小河两岸也是绿茵茵一片,晚风有点凉,学子们还是很有兴致,灵感一来就吟诗作赋。
    杜晓瑜让水苏去河边支了一张矮桌,矮桌上放些热茶水和点心,见到杜晓瑜这么细心,丁文志很是过意不去,杜晓瑜笑道:“二哥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当你欠了我个人情,八月份二哥要上府城院试,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带份礼物回来。”
    丁文志浅浅一笑,“就算妹妹不说,我也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我就先谢谢二哥了。”杜晓瑜满脸欢喜。
    送走了丁文志和那几个学生,新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有了水苏,新宅里的很多活都能撂给她,杜晓瑜便又多了一部分空余的时间。
    这天照例和傅凉枭一起去镇上接团子。
    铁蛋的伤早就大好来了私塾,下学以后和团子一起去学舍收拾东西。
    杜晓瑜一如既往地去他们的学舍里检查,见到两个小人儿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小人儿都是不会的,毕竟还太小,尤其是团子,一个巴掌都不到的年纪让他铺床叠被,实在是为难他,不过杜晓瑜坚持教,一遍一遍,拿出所有的耐心来,他也好学,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二次不成再来第三次,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学会了,杜晓瑜怕他翻不动太过厚重的被子,特地买了质量最好的棉花弹棉絮,做出来的被子既轻薄又保暖。
    杜晓瑜伸手把被套和床单取下来,这些是要带回去洗的。
    铺床叠被可以让他们自己来,但沾了水的被套太重,再加上这天乍暖还寒,杜晓瑜不忍心让团子去沾水,只好自己来。
    把要带回去洗的东西收拾好以后,杜晓瑜看到床头的木柜上的油纸里包着一些肉脯,她惊奇地“咦”了一声,“这些是你们自己买的零食吗?”
    铁蛋摇头道:“小鱼姐姐,这些是张喜德送的。”
    “张喜德?”杜晓瑜很是意外。
    “就是他送的。”团子说道:“他还说,收了肉脯,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了,他不欺负我们,我们也别让姐姐来打他。”
    杜晓瑜有些好笑,“那个张喜德真是这么说的?”
    团子忙不迭点着小脑袋。
    杜晓瑜道:“那既然他这么有诚意,你们就跟他做朋友吧,往后他要敢再欺负你们俩,你们只管告诉他,姐姐在来的路上了。”
    团子和铁蛋对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回家途中,杜晓瑜忽然想起一事,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阿福哥哥,我打算再买一个懂女红的下人,你觉得怎么样?”
    傅凉枭疑惑地望着她。
    杜晓瑜解释,“水苏好是好,只是她除了认得字会伺候人之外,不懂刺绣,嫂嫂绣活倒是不赖,不过她还在哺乳期,老是捏针对眼睛不好,至于我自己,绣活也就那样,要想精进,少不得来个三年五载,我可没那闲工夫瞎折腾,所以就想着买一个精通刺绣的下人,让她专门给我们家做衣裳绣点绣品什么的,你觉得好不好?”
    傅凉枭眼眸微闪,点头同意。
    晚饭过后,傅凉枭趁夜把芸娘找来,两人在村外的小树林里说话。
    “主子有何吩咐?”芸娘抱拳问。
    傅凉枭道:“传信回京,让静嬷嬷即刻启程来汾州。”
    “静嬷嬷?”芸娘一惊,那可是先皇后身边最得脸的掌事嬷嬷,极为擅长刺绣女红,做事十分细致妥帖,虽然先皇后薨逝以后她自请到主子身边伺候,可资历也在那摆着呢,怎么能随便调遣出来用?
    傅凉枭沉吟片刻,说:“母后若在天有灵知道本王的用心,她不会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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