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并未受到邀请,也并未受到委派,是自发行的行为。不过,我们这段时间,已经是在相关部门的统筹安排下工作,我们也遵从指挥部的调遣。”胡铭晨道。
    胡铭晨的话,不推诿,不夸张,不虚构,一切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与态度。
    尽管对方的提问,有一些是诱导性的,可胡铭晨也没有在意。
    “那么我在问你,那天去果大河的河堤上接人,是不是你带队?整场救援是不是你指挥的?”
    “是我带队,也是我指挥的。”
    “你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为何会是你带队,为何会是你指挥?还有,你认为自己当天的工作存不存在失误的方面?”左手边那个领导问道。
    “我带队,我指挥,是因为我是队长,我的团队人员听我的招呼与安排。至于说存不存在失误......应该是存在的吧,毕竟有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因此失去了生命。”胡铭晨道。
    胡铭晨很难说自己没有失误,如果没有失误,那就不会造成人民生命的损失。
    “那你觉得你们的失误在哪里,能说得清楚一点吗?”中间的那个领导追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我们没有预料到果大河会突然溃堤......”
    “你是要把责任推给客观的条件吗?你是打算说,因为果大河溃堤,因此你们就没有任何的过错,是吗?”胡铭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认给打断,做了断章取义的解释。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表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就是你们因为缺乏经验,所以救援混乱,顾头不顾尾,缺乏统一调度,从而遗漏了一个孩子。我们的救援有一条,那就是孩子属于优先救援对象,可是你们偏偏漏掉的是个孩子,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胡铭晨刚说了一句,人家无停顿的马上就进行驳斥。
    胡铭晨对于这样的问话很不舒服,心里面也是抗拒的,他不傻,知道这是有人要做文章。
    可是因为遗漏孩子,使得孩子失去生命,这是事实,是回避不了的事实。因此,愧疚感使得胡铭晨没有爆发,而是隐忍。
    “是的,没有优先救出孩子,是我们的失误造成,这一点,我始终心存愧疚。”胡铭晨抿了抿嘴后,沉声道。
    “现在不是愧疚的问题,那是一条生命,一条鲜活的生命,难道一个愧疚就行了吗?”中间那个领导站起来质问道。
    胡铭晨瞟了他一眼,随即也站起来:“怎么,你们的调查是打算给我安插一个谋杀罪名?一个过失致人死亡罪名?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就不应该是你们坐在这里调查,请检察机关来问我吧。”
    胡铭晨终于忍无可忍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个问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胡铭晨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要是再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问下去,极有可能会将胡铭晨自己给推下去。
    胡铭晨可以愧疚,甚至可以有负罪感。但是他不是白痴,他不可能接受别人给他安插那样的罪名。
    “坐下,你这是什么态度?”左手边那个领导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胡铭晨命令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的下属,你们也不是司法机关,你们没有权力命令我什么。我可以配合你们还原真相,可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栽赃与抹黑。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失陪。”胡铭晨义正词严的说完一番话后,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你还不能走,我们的话还没有问完,而且,你们所谓301救援队已经被限制了救灾资格。”中间那位领导喊道。
    “为什么?”胡铭晨停下脚步,转过身。
    “因为你们的不专业,因为你们不是专门的救援队,因为你们过失使得一个孩子死亡。”
    “呵呵,那我们这段时间干的就是无用功了呗,我们救出上千人就不算?”胡铭晨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胡铭晨没想到,就因为这一点,他们这支队伍这些天没日没夜进出水里救人的成果就被一抹干净了。
    俗话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可现在,人家是连苦劳也不打算给了。
    “功过不相抵,一码归一码,就算你们不来,灾区恐怕也不会更糟。”
    胡铭晨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话深感失望。
    与这些人,是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一时间,胡铭晨油然而生出自己真的不应该来到灾区的悲凉之感,自己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泡烂了双脚,晒黑了皮肤,可得到的却是“就算你们不来,灾区恐怕也不会更糟”的伤心之言。
    胡铭晨步出房间,有人想要阻拦,却被胡铭晨毫不客气的推开。
    他现在不是犯人,连嫌疑人也还不算,因此他要走,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那三位领导一支追出门,要求相关工作人员拦住胡铭晨,可是,方国平和裴强他们站了出来,护着胡铭晨离开。
    “怎么回事?他们调查什么,为什么想着要拦住你?”上了车,方国平就关心的问道。
    “他们就是问那个孩子没救过来的事情,打算给我按一个过失致人死亡,方向是这样的一个方向,而且还取消了我们参与继续救灾的资格。”胡铭晨板着脸道。
    “这特码什么狗屁逻辑?这些人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是一个有良知的认说得出的话吗?”裴强气得顿时就开骂。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欺人太甚,以怨报德嘛。还想给你按罪名,这是人干得出的事情吗?”陈鹏气愤道。
    “特码的,简直一群王八蛋,枉我们拼死累活,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吗?狗曰的,老子愤怒。”喻毅更是破口大骂。
    “我真特码后悔来,在床上躺着睡觉不舒服吗?来这里泡水,还是泥水,最后还要被一些脑子进水的人泼脏水,胡铭晨,我们真不值得。”潘奕伦道。
    “胡铭晨......对不起,我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是......你们的付出,你们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放心,我不会允许他们胡来的,我们当地人,绝大多数也不会是这样的心态......”田勇军作为当地人,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些兄弟的骂人,就像是在他的脸上打耳光似的,而他自己本身也是救援队的一员,当地有领导却这样对待胡铭晨,对待救援队,田勇军羞愧难当,也气愤难当。
    “兄弟,他们是他们,群众是群众,你放心,我从不怀疑当地人民是善良的,是明辨是非的,我坚信公道自在人心,我们的所作所为,也经得起检视。我不会因为他们的龌龊,而改变我对这片土地,这里人民的看法和感情。”胡铭晨拍了拍田勇军的肩膀道。
    在迎宾馆里的时候,胡铭晨的确产生了后悔和悲凉的情绪。
    但是当看到大街上的那些灾民,当看到那些没有停下脚步的救援队伍,当看到田勇军了灼热的深情,胡铭晨又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来这里,不是为名,不是为利,不是为某一个官员,也不是为了田勇军一家。
    自己带着弟兄们来,单纯的就是想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为当地群众人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再往大一点说,胡铭晨是为了兄弟同胞,是为了国家。
    既然自己的初衷是如此,并且自己也是这么去实践落实的,那何必要后悔呢?何必要为了几个人的风言风语而耿耿于怀呢,那样岂不是显得气量狭小吗?
    只不过,胡铭晨还想再做点事,可他们回到营地之后,发现,他们的救援艇已经被扣押了,他们也被告知,不能再下水救人了,甚至他们的后勤物资,也被人转移。
    胡铭晨知道,这是那些领导的安排,是他们采取措施了。
    两天下来,卫东市的积水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平均下降超过了一米。
    这除了得益于天上没再下雨之外,还由于胡铭晨捐赠的数十台大功率抽水机起到了作用。
    当地并不知道,那些免费赠送支援的抽水机是胡铭晨暗地里提供的,而这些抽水泵每一台价值数万元,加上紧急运费,差不多十来万,每一台每小时可以排水超过八百立方米。
    正是遇了这一批排水设备,才使得卫东市的水域面积大度缩小,淹水深度快速下降。
    “这里不欢迎你们作秀,滚开,滚,不是玩意的东西,快滚吧。”救灾胡铭晨郁闷皱眉的时候,两个青年人跑到他们的附近大声骂道。
    “你说什么?你特码说什么?”郝洋不服气,骂着要与他们理论。
    “郝洋。”胡铭晨喊住了他,“人家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吗?”
    “胡铭晨,他们太欺负人了,这简直不是人话。”
    “他们只是不明真相罢了,像这种人云亦云的人,何止千千万,要是每个人都去计较,那就输了。”胡铭晨挥挥手道。
    “别唱高调,快滚,滚远一点,我们卫东不需要你们作秀,不需要你们胡搞,像你们这种草菅人命,就该抓起来判刑。”另一个年轻人显得义愤填膺,骂得更加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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