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是最不可能变的。
    大自然也始终都是大自然。
    会变的,是人。
    是人为造成的痕迹。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破败的东方家山脚下的竹亭,已经只能看到一些残余的废墟存在。
    但新林如盖,竹林却是相较于昔日里更加的茂盛繁密。
    遮掩着周遭的环境,甚至已经密集到了无法下足的地步。
    看来人是无法进入其中了。
    “东方家已经成那样了,竹亭自然也没了。”
    从天空落下的两人站在这里看着,手牵着手,一如曾经。
    “会对这里念念不忘的人,也只有你我,因为这里有特殊含义的人,也只有你我。”
    言外之意就是,除却了他俩,再不会有人关注这里。
    竹亭不复又能如何?
    始终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人并没有在这竹亭里相见。
    他人并没有在这竹亭里相约。
    他人并没有在这里许下誓言。
    他人...
    “要重建一个吗?”高杰出声询问道。
    “不用。”淮竹摇了摇头。
    虽然记忆里的场景已经不复,只剩一片废墟,但饶是如此,她也满足了。
    “就算你重建了,等到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新亭入旧,岁月沧桑,竹亭虽然还在,但是你呢?我呢?还有与我们有关的一切呢?”
    淮竹仍旧还是对于自己陷入到沉眠这件事觉得没底。
    哪怕是到现在仍旧还是抱着悲观的态度。
    高杰始终无法让她扭转心态。
    他也并不觉得,他能够让淮竹坦然接受。
    这悲情的气氛他虽然不想,但却无法掩盖得住。
    “如果我能够醒来,下次再见,是我一个人?”
    “还是说,我醒不过来,只是你一个人呢?”
    高杰不曾说话,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开始运用道法。
    也就是他从老君那里学来的道盟秘传神通,倒转乾坤。
    虽然他此刻境界不若炼虚合道,但他要改变的也不是这一方天地,而是面前这一地小小的环境。
    以此刻的法力,他撑得住。
    伴随着剑指的划动,往昔记忆里熟悉的场景被一遍遍的复刻出来。
    在充斥着玄奥的金色法力中,逆转时间,将这一地的生长环境倒换到十年前。
    也就是在那竹亭还不曾被毁灭,竹林不曾如此茂密的时刻。
    独属于他们的时间。
    这样的时光倒退的场景,是清晰的呈现在淮竹的眼前的。
    她能够看到这十年间,有无数的小动物路过这里。
    又伴随着落叶与新生的一遍遍再演,倒退到十年前。
    本该是一片废墟的竹亭逐渐恢复到原来的面貌。
    直至...恢复如初。
    “唔...”
    一口鲜血逼上咽喉,高杰险些没有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但也只是差一点儿。
    虽然吐出来的话伤势会得到缓解,但是在淮竹的面前,他不能那样做。
    他选择将这一口逆血给咽下去。
    逆转时间,以炼神还虚的境界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直接逆转了十年。
    这等于是在于至高无上的时间法则对抗。
    甚至和这个世界的伦理常识对抗。
    这十年里这一地中所发生的因果与岁月的力量,全都被高杰背负在身上。
    若非他并不是一般的炼虚合道,若非他的法力要强过太多,若非...
    “你如今都已经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吗?”
    淮竹从高杰的怀抱里站起来,她的身子相较于之前还要更加的虚弱。
    在高杰的眼中,分明能够看到蟠丹的药力开始发挥,冲击着淮竹体内脆弱的经脉。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药力冲击。
    “是,我还会变得更强,变得比谁都强,成为那诸天万界中也能够排的上号的仙人,成为那无可言喻的存在。”
    平复了体内的伤势,对于倒转乾坤这玄门神通,高杰也有了更多的体悟。
    “所以淮竹,相信我,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等你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我们还会如同往常一样再见。”
    只可惜,淮竹并未听到高杰的话,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再现的场景。
    逆转了时空出现在这里的十年前的景色中。
    伸出手触摸着竹亭的柱子,淮竹似是如同触电了般后退几步。
    身子一软,险些跌落在地面上。
    高杰眼疾手快,立马冲上前将淮竹抱着。
    “我们走吧。”明明是白日里,太阳高照的晴朗天空,但淮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终究还是知道,到了她必须要沉睡的时候了。
    哪怕她一拖再拖。
    哪怕她始终不愿。
    可这一天,仍旧还是来了。
    但在沉睡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到,她还有一场风景没有看到。
    那是他们彼此间,留下的最终的承诺。
    “好!”高杰自然明白淮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抱着淮竹的他站起身来,想要再一次御剑腾空。
    但显然,这次他没有办到。
    以炼神还虚境界运转倒转乾坤这玄门神通,还是太勉强了吗?
    他都如此了,如果是一个寻常的炼神还虚来用的话,只怕结果...
    “走吧,高兄。”法剑浮现,托举着高杰浮空。
    高杰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还能撑得住吗?”秦兰与霸业乘坐着同一把飞剑,并排出现在高杰的旁边。
    显然高杰脚下的那把,是秦兰造操纵。
    这一句话,是一语双关的意思。
    既是指东方淮竹。
    也是指高杰。
    “当然撑得住。”虽然未曾料到会伤的这么重,但高杰并不后悔。
    伤势可以治愈,但淮竹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半点儿能够等得起的。
    虽然他也知道淮竹迟早会陷入到沉睡中。
    但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也不禁慌了神。
    他知道淮竹会醒过来,他也知道淮竹只是睡一觉而已,但他却止不住的心慌。
    甚至根本无法思考。
    思维在发散中不住的往恶劣的情况上想。
    他想要阻止这胡思乱想的思绪,却怎么也无法办到。
    直到这一刻,他才略微有一些明白,知晓了自己终究将会陷入到沉睡中的淮竹的心情。
    那种局外人,不是亲身体验者根本无从了解的心情。
    这一刻,高杰知道淮竹为什么要一直硬撑着。
    一直到此刻,再也撑不下去了为止。
    “霸业。”秦兰抬起头,看着在背后的霸业:“我们...”
    王权霸业伸出手放在嘴巴前,表示禁声。
    复杂的看了一眼高杰那边的情况。
    所有的话,终究还是化作了一声无能的叹息。
    “交给他们两个就好,秦兰,就算你是淮竹的妹妹,你也插手不进去了。”
    秦兰咬着嘴唇,她明白的,对于两姐妹而言,最重要的人已经不是彼此了,而是彼此身边的人。
    在那之后,才是姐妹之间的感情。
    一如她明白,那时候高杰站在她的闺房门前,却迟迟不进去的原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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