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磨好苞米粉,一家人才重新回到厨房,刘二郎帮着烧火,季歌开始着手做煎饼,这个不难,掌握好火候就行。没多久,屋里就飘起了浓郁的香味,馋的三个孩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围在了灶台旁。
    “刚出锅的不能吃,太烫呢容易上火。”季歌边说着边把煎好的苞米饼夹进碗里,放一旁让它慢慢冷却。
    现在气温低,才一会苞米饼就变成了常温,二朵一手拿一个,递给身旁的弟弟妹妹,嘴里说着。“大嫂我刚刚带着三朵和三郎洗了手,这个饼子已经不烫了。”说完,她自己也拿了个,咬了一口,香香脆脆特别好吃。“大嫂好脆啊,咯蹦咯蹦的,真好玩。”
    “给你二哥拿个尝尝,大嫂一会再吃,你先吃着。”季歌对着二朵笑,继续煎着饼子。
    第二日吃的是荞麦馒头,中午季歌做了刀削面,酸酸辣辣的汤臊子,吃的几个孩子兴奋的直嚷嚷着,晚上煮了一碗杂粮粥,浓浓稠稠很是香软醇浓。
    随心所欲的吃吃喝喝,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就入了冬,天气更加的寒凉,屋檐下竟开始结细细的冰凌,季歌眉宇间的愁容更甚了,有心掩饰都掩饰不住,花大娘跟她说,山里的冬天漫长又寒冷,她心里早有准备,却没有料到会这般严寒,才刚刚入冬啊。
    每日起床后,又多了桩事情,气温实在太低了,一早起来,屋檐下的地面都会结一层薄薄的冰,须得用铲子敲碎了,再仔细的清扫一番,才能在上面行走,季歌让二朵带着双胞胎在炕上窝着,等吃早饭的时候再起床。
    山里的路不知道难成什么模样,季歌有些食之无味,越发的惦记着大郎。
    刘二郎看着渐渐憔悴的大嫂,抿着嘴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二朵和双胞胎发觉气氛不对,看看大嫂又看看二哥,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们在担忧大哥,三个孩子被影响了,精神有些蔫,刘家不复前两日的温馨,如同屋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似心头压了座山。
    十一月初九,傍晚飘起了小雪,密密麻麻飘的很急很快,季歌的担忧成了事实,切菜的时候一不小心切到了食指,好在她收刀及时,只是破了个口子,还是流了不少血,把二朵和双胞胎给吓着了,眼泪嗒嗒嗒的落着,一个劲的喊大嫂大嫂,脸上全是害怕和恐慌,三个孩子牢牢的抱着她,哭成一团。
    季歌的心被狠狠的撞击着,连日恍惚的神情一下子就清醒了,除了大郎,她还要顾好这几个孩子啊。“没事,不哭,一会就好了。”
    刘二郎已经麻利的从角落里捏了个蜘蛛网敷在了季歌的食指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大嫂,我去山里接大哥。”说着,他就准备出屋。
    “别去。”季歌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裳。“他会回来的,不用去接。好了,这两天是我情绪不对,也连累你们了,现在没事了,不哭了,不哭了,我做好吃的给你们,还有二郎你哪也不准去,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她还真怕二郎出山。
    第015章
    次日一早,小雪停了,应是半夜停的,积雪不深,季歌起的早,从屋里拿了扫帚,细细的清扫着屋檐下的积雪,扫完了整条走廊,正准备进厨房时,看见有个人正在上坡,她愣了一下,直接拎着扫帚,顾不得屋前的积雪,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
    刘大郎瞧见媳妇的动作,忙张开双手,将扑在怀里的媳妇紧紧搂住,狠狠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回家了。
    过了好一会,季歌才能发出声音,哽咽着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回来了。”刘大郎有好多话想对媳妇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憋了半天才挤了这么一句。
    季歌倒是不在乎这个,人回来了就好,只要人能平安的归来,什么都好。“你昨晚在山里过的夜?”情绪平静些了,立即注意到他大清早回家这事。
    “嗯。”刘大郎不想提这话题,他怕媳妇想太多。“先进屋吧,外面风大寒气重。”
    “对,进屋咱们进屋说。”季歌点着头,拉着刘大郎的手。
    待进了屋,她麻利的先把火塘里的火堆燃起,往壶里添满水,挂到了铁勾上烧着。“你先过来烤烤火,我来收拾竹篓。”
    “年货你都置办好了?”见铁勾上熏着的腊鱼腊肉,刘大郎惊讶的问着。
    季歌笑着归置竹蒌里的东西。“对。我跟你说,现在家里也有个稳定的收入了。我熏的火焙鱼,二十五文钱一斤,卖到镇上的新悦酒楼。已经卖了两趟,得了些钱我就办了点年货,也把粮食买足了,还买了点窗花剪纸之类的喜庆物,咱们过个丰盛点的年。”
    “媳妇你可真厉害。”刘大郎憨憨的笑着,眼睛亮亮的,充满着欢喜。“我买了两斤五花肉,还有三斤肥肉,半斤鱼干,半斤干贝,还有点果脯和瓜子。”说着,他又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钱袋。“这里还剩三百二十六文钱,你收妥当了。”
    季歌也没矫情,把钱袋收进了衣兜里。“现在天冷,搁几天也没事,这五花肉咱们就不熏了,今个早上就做三鲜馄饨,我去和面。”虾皮猪肉鸡蛋都有,正好大郎也回来了,得做些好吃的给他尝尝。
    “好。”刘大郎乐滋滋的想,光听名就觉的特别好吃,还是媳妇好。
    季歌边和着面边说“对了。花伯俩老随着儿子搬离清岩洞了,入冬前的事,搬到了松柏县,你知道是哪吗?走的时候,南边山坳里的半亩地给了咱们,花伯还细心的教了二郎怎么种地,又给了鸡鸭各一对,还有一个石磨一套农具等等,零零散散的给了不少呢。这情得记着,往后有机会,还能住一块了,得好好孝敬俩老。”
    “这是把咱们当家人看待了,要当成正经亲戚来走。松柏县我知道,去年跟着队里的头去过一回,在那边干了二十多天的活,那是个大县,物价比镇里的要贵了一半,开销大,但挣钱也容易。”
    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唠起了家常,说着近段的一些事情,给对方通通气。
    过了会,季歌见壶嘴开始冒白气,催了催刘大郎。“你去洗个热水澡。”
    “也好。”就算坐在火塘旁,刘大郎仍觉的身上凉凉的,心知这是在山里过夜留下的,洗个澡也就消了。
    刘大郎前脚刚进屋后的澡堂,刘二郎就推门进了厨房,见季歌坐在火塘旁喊了句。“大嫂。”目光在屋里转了圈。“大哥回来了?”问的有点急。
    “对。刚回来的,这会洗澡去了,他昨晚在山里过的夜。”季歌说着,又道。“你大哥带了些吃食回来,今天早上咱们吃三鲜馄饨。”
    “好。”刘二郎应着,拿了压扁的柳枝沾了点粗盐漱口面和好了,盖上湿布饧一段时间,趁着时间,季歌着手张罗着馅料,屋里很快响起了有节奏的剁菜声。等着馅料准备好,正好可以擀馄饨皮。
    刘大郎洗了澡出来,浑身暖洋洋的,对着刘二郎笑了笑。“二弟。”
    “大哥你回来了。”刘二郎开心的笑着,跟他说起地里的事。
    二朵领着双胞胎进了厨房,一见到刘大郎,撒着欢的朝着他奔去,眉开眼笑的喊着。“大哥大哥你可回来了。”大哥回来了,大嫂就不会不开心了,可真好。
    这么热情,还是头一回啊,刘大郎被吓着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行了,别闹你们大哥,快漱口洗脸去。”季歌出声帮着自家男人解困。
    二朵笑嘻嘻的看着季歌。“呀,大哥回来了,大嫂笑的可好看了。”
    “去,都调侃起你大嫂来了。”季歌确实高兴,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笑。
    刘大郎看着媳妇,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心坎里软乎乎了,就像那刚出炉的馒头,热热的还有丝丝甜味。
    足足包了一百二十个馄饨,皮薄馅大,一家大大小小的共六口人,竟把这一百二十个馄饨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的一丝不剩,早饭过后,一个个挺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回味着嘴里的美味。
    “大嫂,我喜欢吃馄饨。”三郎拉着季歌的衣裳,欢喜的说着,清亮的眼睛里透着光。“比饺子还喜欢。”
    三朵连连应着,认真的点着小脑袋。
    季歌忍俊不禁的摸摸他俩的头发。“家里还有五花肉,明天早上咱们还吃馄饨。”
    “我去睡会。”昨晚没睡好,刘大郎能撑到吃完早饭已经很不错了,这会头疼的紧,特别犯困。
    “好。”季歌随刘大郎起了身,跟着他出了厨房,进了屋,随手关好屋门,她忧心的问了句。“有没有哪不舒服?”
    刘大郎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困了。”眼睛亮亮的盯着媳妇,神情带了点羞赧,沉默了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镯子,放在了媳妇的手心。“给你。”
    “你给我戴上。”季歌也没扭扭捏捏,笑的一脸甜蜜。
    刘大郎见她这么欢喜,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他也想买个更好的给媳妇,可还要顾着家里。“等明年我再送个银簪子给你。”他仔细的替媳妇戴上银镯子,拉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我钱不多,我就一年给你买样饰品,我也会给你买衣裳,买鞋子买珠花胭脂,我一样一样的给你买,我会好好对你的,家里穷,苦了你,我会对你好。”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娶了个多好的媳妇,他没别的能力,也挣不到什么大钱,能做的就是对她好点,再好点,莫让她觉的委屈了。
    “你送的木梳子我很喜欢,天天都用。”季歌红着眼眶说,她竟然高兴到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刘大郎伸手挠挠头。“我手艺不行,才学了不到两个月。”本来不想把木梳子送给她的,到底是没忍住,还是送了,那天,他觉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脸烫的特别厉害,他不敢回头看。
    “我觉的很好,我很喜欢。”季歌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白皙的脸上飘起了两朵红云。
    刘大郎乐呵呵的笑,紧紧的抱住媳妇,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自己激亢的情绪,只好一个劲的笑着,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傻气。
    觉的这世间啊,再也没有谁能比他更幸福更美满了。
    第016章
    山里的冬天,隔三差五的会飘雪,时大时小,寒风呼呼的刮,甚是凛冽刚劲。
    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时代人,寒风吹刮窗纸有些破裂,季歌才想起,忘记交待二郎买叠窗纸,重新糊一遍。幸好刘大郎记着这事,年年回家时,都会买窗纸。
    熬了半碗浆糊,刘大郎和刘二郎负责糊窗纸,顺便把窗纸剪纸也给糊上,还有对联福字等等。这会儿,二朵和双胞胎也不怕冷,颠颠儿的跟着两个哥哥,进进出出的帮着拎物或拿物,笑嘻嘻的闹着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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