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峰和夏玉蝶率众回到空心庄,此刻他们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杨潜易容成大胡子傻子来徽岛,也难保不易容成别的模样。这就好比一粒沙子进入大海,徽岛那么大,过往商船那么多,杨潜到处可以藏身,叫人如何寻找。
    封岛找人吧,杨潜的武功高强,和云霞那些小鱼小虾不能同日而语,别到时候人没抓住,还惹得一身麻烦,外加巨额损失。
    “你说这小子怎么会来我这里的,还偏偏在杜员外的船上。难道真的只是这么凑巧,真他妈的邪了门。”蔡文峰回山庄,就一直不住地抱怨。
    夏玉蝶并不这么看,蔡文峰的抱怨不能只简单当抱怨来看,否则他就不是徽岛之主了。
    “也许真是这么巧合,他本来是去航岛的,没想到混入的这艘船会来这里。”夏玉蝶冷眼瞥着蔡文峰,“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杨潜的问题。”
    “你说该怎么办?”蔡文峰神情沮丧,有些慌了手脚。
    夏玉蝶道:“岛主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为何一定要抓住杨潜。且不说抓他很难,侥幸抓到他。我们是杀还是不杀,是放还是囚禁呢?”
    “继续说下去。”蔡文峰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急切道。
    夏玉蝶冷静的分析道:“如果我们杀了他,那就首先面临着以张麒朝为首的中原正道盛怒,亦或者是田小瞳的报复。如果我们不杀他,而是囚禁起来。以他的手段,只怕日后我们都要提心吊胆了。如果抓住放了,航岛那边追究起来,我们也是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是,干脆让他自己走,而我们只是做个样子假装抓捕一下。”蔡文峰领悟了夏玉蝶这话的意思。
    “没错,这样我们对航岛也算有个交代。”夏玉蝶话锋一转,“但是,有艘船是决计不能让杨潜上去,那便是杜员外的船。”
    蔡文峰点了点头,同意夏玉蝶的说法,道:“你说的很对,我明天一早,就亲自带队去检查杜员外的船,然后让他立即出航。”
    夏玉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蔡文峰浑身不自在。
    “你干嘛突然大笑,我哪个地方做错了。”蔡文峰认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地方错了。
    夏玉蝶反问道:“你是要所有人都看出杜员外的船有问题,才肯罢休。”
    “哎呀……”蔡文峰一拍额头,讪笑道:“我忘了这茬了,算了,明天让手下的侍卫统领检查一下。”
    “到时候,我们在暗中观察,提防杨潜再度去那艘船。”夏玉蝶最后叮嘱道。
    “嗯,就这样吧。”蔡文峰突然饶有深意的说道:“你真的当时没看出来,那个石生就是杨潜?”
    夏玉蝶双目直视蔡文峰,说道:“真的没有,这点我再强调一遍。”说完,转身离开大殿。
    望着夏玉蝶逐渐远去的背影,蔡文峰心道:“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否则你不会阻止杨潜那么做。母子天性么?”
    背对着蔡文峰的夏玉蝶,心道:“我一时的情不自禁,对儿子起了恻隐之心,一定引起了蔡文峰的怀疑,以后对他需要多加提防。”
    “想要与虎谋皮,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蔡文峰如是想。
    “与虎谋皮么,我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夏玉蝶如是想。
    黑夜渐渐降临,有了夜色的掩护,杨潜总算可以放心的出来了。下午真是凶险,要不是反应迅速,只怕又是一场恶战。杨潜躲在别人家的屋顶上,一直到夜色降临才敢离开。
    黑夜对于徽岛上的人们来说,又是一场新的生活开始。到处张灯结彩,行人熙熙攘攘。杨潜从别人家里顺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大包银子,扮作游玩的公子,混迹在人群中。
    “大爷快来玩玩啊,别走啊,大爷啊!”青楼门口占满了窑姐儿,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那里招揽生意。
    杨潜耐不住那份寂寞,情不自禁的来到青楼。可是还没有到门口,远远地瞄到那些女人时,突然止住了脚步。
    “我那个讨厌老妈,恐怕早在这里设埋伏,只等我往里钻呢。”杨潜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青楼,理智的离开了那个区域。
    这时,却发现一群人成群结伴的正往青楼走来。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船老大和根宝那群人。
    杨潜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遇到算你们倒霉,我一定要从他们口中知道杜员外船上,到底是什么货。”寻思间,避开了他们,躲在暗处,伺机抓个单。凭他的武功再多的根宝那样的也不怕,可是这是闹市区,又是徽岛的地头,抓一群人太显眼。还是抓单合适,最好是逮住船老大。
    然而事与愿违,杨潜始终没等到机会。这帮人警觉性还很高,都是互相搭伴,没有一个落单。眼看着他们进了青楼,杨潜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我真混蛋,忘了他们最害怕被同伴谋害后诈取家里钱财,因此从不孤身夜行。”杨潜一拍额头,后悔不已。
    一计不成,再思一计。杨潜在青楼附近隐藏着,观察良久,发现没有蔡文峰的人出没。于是,从这家青楼的后院翻入,晃过他们的保镖,寻找根宝他们。
    有趣的是,杨潜自认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花费点时间才能找到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在大堂里,和老鸨子正在砍价格。
    这可让以前经常出入青楼的杨潜大跌眼镜,偷听一会儿,杨潜才搞明白,这家青楼姑娘要价很高,船老大等人想睡她们,又嫌价格高了。从组团打折,到挑姑娘的毛病,总之是想方设法砍价。
    杨潜偷听着,都有些佩服这家青楼的老鸨了,真是有耐心。杨潜双手交叉抱臂,倚靠着堂内的大柱子,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可是杨潜忘了,自己不是隐形人,怎么可能没人管。刚才是有个老鸨急着招呼客人,没空理他。这下腾出手来,径直向杨潜走来。杨潜没察觉这点,还在偷笑着听他们砍价。
    “这位公子,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进来。”老鸨见杨潜没有反应,又道:“公子,公子……”
    杨潜这才注意到有人喊他,忙应道:“对不起,我刚才只顾听他们说话,没听到妈妈叫我。”
    老鸨头一回见到这么礼貌的客人,颇有好感道:“别听那帮土包子砍价了,他们出的价格只配睡四十岁的,偏偏惦记着我们这的小姑娘,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额……”杨潜心知来这里不点姑娘,任谁也会被赶出去。只好道:“请问这里有没有只卖艺的姑娘,我远道而来只想听听曲子。”
    这个时候,首要目的是抓住根宝其中的一人,而不是寻欢作乐。
    “那可是很贵的,公子可要想清楚。”老鸨看杨潜的穿着不怀疑他没钱,只是好心的提醒而已。
    “没关系,你说个价,我给你就是了。”杨潜表现得很阔绰的样子,反正是自己顺来的钱,花来也不心疼。
    老鸨出了个价格,杨潜毫不犹豫的从袖里拿出银子给了她。老鸨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热情的招呼了杨潜上了楼,在前面带路,很快的来到了一间雅阁前。
    老鸨回头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名叫晓月。弹得一手好琴,公子可进去和她聊。我下去吩咐厨房,给你弄一桌子好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姑娘卖艺不卖身,公子可千万别自找没趣。”
    杨潜回道:“妈妈尽管放心,规矩我都晓得。”
    老鸨推开门,让杨潜进去。再细心关上门,下楼去吩咐厨房了。
    杨潜挡在眼前是雅致的屏风,瞅不见里面的情形。
    “公子既然来到这里,请进来一见吧。”晓月的声音传来。
    杨潜依言绕过屏风,只见眼前有一位清尘脱俗的女子,端坐在摆放着古琴桌子的后面,见杨潜来了起身略行了行礼。
    杨潜拱手回礼道:“有劳姑娘为我弹琴了,请吧。”说着,端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平视着晓月。
    晓月没想到有人居然一来只要求弹琴,也没别的话。按下心中的狐疑,轻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弹得确实犹如天籁。
    一曲未完,小二端着酒菜进来了。杨潜等的就是他,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小二。
    小二得到赏赐,千恩万谢。杨潜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口型,在小二耳旁吩咐他,如果楼下那群人离开的时候,立刻通知他。小二不懂贵公子会对那群土包子这么感兴趣,没敢问点头答应了。
    “公子还想再听什么?”晓月问道。
    杨潜想了想,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你随便弹吧。”说完,听着琴声,闭眼入定。
    晓月边弹便觉得奇怪,一桌子酒菜动也不动,也不像其他客人妄想揩油,也不敬她的酒,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公子接下来想听什么曲子呢?”晓月强压着心头的狐疑,耐着性子问道。
    杨潜睁开眼,想了想,正要开口。
    身后传来声音:“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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