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那则声明一出,人尽皆知,当然也包括江酬。
    他知道温禹霖的个性,说一不二,随性而定。
    这世上能让他改变原则的,大概也只有宋家大小姐,那个他捧在手心里仔细爱护的未婚妻。
    而现在呢。
    以他的名义写这一则声明,意义有多大,江酬比任何人都清楚。
    其他都模糊不清都无所谓,只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对温禹霖而言,不一样。
    而这不一样意味着什么,江酬不知道,也不想得到答案。
    电影杀青的当天,溪曦给江酬发了微信。
    很简单的一句问候,只说了自己几点的飞机回A市。
    也没提让他接,也不说想见他,像是一个寻常的报备短信。
    出机场的时候,眼熟的司机等在VIP通道的出口。
    溪曦有些意外,原本不抱期待的念头突然成了真,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她走向他,脚步轻盈且急促。
    司机接过她手中的行李,问了声好,恭恭敬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他在。
    腿上放着笔电,视讯会议正在进行中,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吐字干练严谨,声线低沉迷人。
    看到她,严肃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下来,他伸出了手,她握住。
    上车后,十指紧扣。
    怕打扰他,溪曦压下心底想钻进他怀里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偶尔看看他,偶尔打开手机,刷了一会儿更觉无聊,索性扔了手机,专心看他。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
    江酬不是的。
    他怎么样都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来是真的。
    溪曦这会儿才信。
    大约是她都目光太赤裸,原本都电话会议被男人无情中断。
    他是真的忙,也是真的没定力。
    碰上她,就很不像他自己。
    “后续的会议内容整理出来,刚才提出的几点修改方案也一并传eńρo18.coмmail给我,就这样。”
    老板都发话了,会议那头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下线。
    合上笔电,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轻柔眉宇间的褶皱。
    身边的小女人缓缓挪动着身子,乖巧依偎在他身旁,抱着一只手臂轻轻揉捏着。
    江酬睁眼,侧过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看着他。
    那眸子里有欣喜,有雀跃,还有不隐藏的满满情谊。
    正要开口呢,被她截断了话茬。
    “我好想你。”
    这是第一次,她不假思索,不加掩饰地对他诉说想念。
    很受用,江酬承认,他这会儿通体舒畅,连带着被公事缠身的繁琐都消了大半。
    就因为她简简单单都四个字,她说,她想他。
    “这么乖。”男人捏捏女孩精致的下巴,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春意。
    他开心,溪曦也跟着心情好,连带着舟车劳顿都不理会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刚下飞机,不累吗?”
    “不累,就是很饿。”
    她苦着小脸撒娇,在片场没吃什么,一杀青就打包行李往A市赶,这会儿实打实饿了一天。
    江酬皱眉,正想教训几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见她难得扮乖,又不舍得了。
    “去云顶。”
    男人一发号令,驾驶座的司机连忙应声,掉头换了方向。
    云顶是A市着名的奢华西餐厅,坐落于最高建筑物的顶端,它的名字也正是因此。
    除了地处高不可攀,连价格也是,可哪怕是这样,餐厅仍是预定满额,一位难求。
    据说通过正常途径预约也要等到叁个月后,更何况他们这样临时起意。
    溪曦倒不担心这个,而是……
    她穿着卫衣外套配牛仔裤,太不正式了,贸然前去,怕是会被拦在门外吧。
    显然连她这份担心也是多余的。
    有江酬在,这A市还没有他带不进去的地方。
    到了云顶,经理等在门口,小江总的位子早早准备好,只等引他们入座。
    溪曦习惯性环顾四周,没狗仔没记者,放心不少。
    这样价位的西餐厅,私密性确实没话说,省去不少麻烦。
    介绍完今日的菜色,定了主菜,经理又为两人到了适量的苏打水。
    临走前,照例地提了一嘴:“江总,温律师与宋小姐今晚也大驾光临,是否要去打个照面。”
    “不必了。”
    江酬闻言,懒懒回绝,却克制不住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溪曦也听到了,朝着经理遥指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温禹霖,以及那个传闻中的他宝贝到不行的未婚妻。
    只一个侧颜,好一幅才子佳人的美好画面。
    只从爸爸口中听过几句关于宋大小姐的描述,今天总算能见识庐山真面目。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溪曦昂首望去,细细分辨也只看了个大概。
    正巧前菜上了。
    侍从得体地将浓汤放置在她桌前,尝了两口,大约是饿过头了,这会儿反而吃不下什么。
    她的一举一动,全数掉进某人的眼里。
    从一开始的轻松愉悦,到后来的急切张望,再到现在的郁郁寡欢。
    她的情绪,江酬解读地毫无障碍。
    她没胃口,他也变了脸色,连口吻都带着几分冷漠。
    “怎么,遇见熟人了?”
    被他莫名其妙都一句反问,溪曦看向他:“你说谁。”
    男人回视她,过了一会儿又低头避开了,脸色无常地淡淡说道:“没谁。”
    为什么避开。
    是她的目光太坦荡吗。
    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埋在心里的困惑问出口。
    是他怯懦了。
    古里古怪的。
    溪曦狐疑地看着低头进食的人,一时间辨不出什么异样,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这一顿晚餐吃得过分安静,可能是餐厅环境太优雅克制,又或许是他突如其来的沉默不语。
    晚餐后,他送她回家。
    是的,送她。
    车子停在溪曦的公寓门口时,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溪曦看着他,又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将心底的某一丝疑虑挥开。
    “我到了。”她说着,静默片刻,正想抽出手,却被某人抓得更紧。
    江酬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
    送她回家是他的意思,可这会儿真到了,他却是耍赖不舍得放了。
    再不舍得又怎么样呢。
    她的心,也不一定在自己身上。
    这么想着,又愿意松开了。
    “早点休息。”江酬撤出手,自然地揉揉她的脸,装作与平常无异。
    “你怎么了。”被冷热无常对待的人终于爆发了,皱着眉问。
    男人撇开目光,不再看她,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轻抚太阳穴,闷闷不乐地话语从喉间溢出来。
    “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他鲜少如此挫败不安,溪曦感受得到,又无计可施,仿佛连安慰都是多余的。
    她不舍得打扰他,也不敢打扰他。
    司机将行李提出来,站在车门外等候许久。
    溪曦看着他,温情嘱咐:”工作再忙也要记得休息,当心累垮身子。”
    说完,没等男人回复就下了车。
    她走了,江酬想留人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是那一抹闪进门后的倩影。
    司机上了车,许是车内气压太低,他甚至忘了问江总接下来去哪里。
    良久之后,后座沉默的人突然出声:“回公司。”
    呃,这个点了,还回公司吗。
    算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李听完愣了几秒,连忙收拾心绪,启动车子,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她说叫他记得休息。
    她说叫他别忙着工作。
    她说叫他当心累垮身子。
    江酬偏不想听话了。
    他想要看看,自己倘若真累跨了身子,她是心疼呢,又或者仅仅是嘴上廉价的关心。
    是赌气吧。
    和莫须有的疑虑置气,傻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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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吃醋,是怕失去的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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