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过几句话后,赵婆婆起身告辞。
    谢离已经回到家,她们二人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虽说谢苏二人已经有过定亲之礼,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婚。
    谢离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按说米酒的后劲是比较大的,但是由于刚才被自己的鲁莽惊到,又喝过不少水,现在也没有了大碍。
    天色太晚,两家虽是离得近,但谢离还是选择把她们送到的苏家门口。
    赵婆婆一路上甚是欣慰,从谢离这行为看,人家完全没有介意自己孙女的“不知礼数”,心中不由得踏实许多。
    夏日的夜晚,过去的甚快。
    谢离早早起来,在家中休整了一夜,此时可谓是神采奕奕。
    来到营中之后,兵曹掾刘祈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一身肥肉好像也提着气收起不少。
    开玩笑,昨日里他是亲眼看到在那台上,谢离与中郎将以及几名校尉同座,觥筹交错。
    现在的他哪还敢再摆出一副随意指使的样子。
    “谢离,今日军中打扫战场,暂时不用去统计物资,今日就在军中先歇了吧。”刘祈满脸堆笑的说完,不住的点着头出去了。
    谢离拱拱手,目送刘祈离去之后,坐在矮桌前,望着眼前的册子,不住的盘算着。
    昨日一役,两军伤亡均是惨重。
    当然这只是在各支军队中的纵向比较,而得出的结论。如果两支军队横向比较的话,那么秦军的伤亡要比晋兵多上十倍不止。
    毕竟,襄阳天然的地理位置,对晋军来说太过有利。
    然而伤亡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秦军的士气。
    这一次的进攻,几乎是倾尽精锐,眼看整个襄阳唾手可得,却在最后希望破灭。
    如此大的心理落差,想必秦军一时之间也难以调整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最近这段时间,秦军怕是不会再轻易进攻了。”
    谢离自言自语道。
    只是虽说秦军暂时不会进攻,但是这围城之势还是不会变的。别说从外难以支援,从里突围更是难上加难。
    突围行不通,只能遁走。
    汉水在襄阳的东北角折而向南,所有的陆路已经被重兵把守,这条水路应该是唯一能走的通道。
    “兵曹吏谢离可在?”
    外边响起了一声问询,打断了谢离的思路。
    走出门口之后,谢离才发现叫人的是朱序的随身守卫。
    “中郎将命你去过去一下。”守卫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有劳了!”
    谢离微微拱手道,然后随着他来到朱序在营中的办公大厅。
    由于昨日的酒宴很晚才结束,所以此时的朱序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来,坐。”朱序见谢离来到,直接指着右手边的座位说道。
    “多谢中郎将!”
    “景宣可知,今日叫你过来是所谓何事?”
    朱序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谢离,一脸笑吟吟的问道。
    看他那表情,谢离哪还不知他是故意在卖关子,所以直接微笑道:“昨日筑墙,谢离虽非占据主功,但毕竟也是出了不少力,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今日谢离又要得到些好东西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这话看似是谦逊,实际上却自傲的很。不过这样才像话,年少有为,有些傲气理所应当,那能这么小就做那教书先生,维诺收敛,毫无生机。”
    朱序对谢离的回答显然是非常满意,虽然说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中郎将的位置,很多的行为举止都在时时注意,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对这种直来直去,豪爽干脆失去了喜爱。
    “中郎将所言极是,往后谢离定不会辜负中郎将的期望。”
    谢离顺着朱序的意思说道,语气里倒是听不出有什么这方面的意思。
    朱序闻言也丝毫不以为意,接着道:“这赏赐之事,总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先别着急,我找你来,还是有别的事的。”
    “不知中郎将有何吩咐?”谢离有些疑问的道。
    朱序转过头来,好似随意的说道:“昨日里在紧急时刻,我见你头脑清晰,能出奇谋,所以今日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对这襄阳守城,有无自己的一些见解。”
    只是这欲盖弥彰的语气,实在太过明显。
    谢离已经明显的看出,现在的朱序,对于这襄阳一战,除了死守已经别无他法。
    要不然,他也不会和自己这小小书吏,讨论起这守城之策。
    “这个,谢离毕竟年岁尚幼,虽然读过些兵书,但也只是粗读通读,不求甚解。所以,今日怕是有负中郎将期望了。”
    “呵呵,这刚才的傲气跑哪去了?反正今日无事,随意说说就好了,权当是推演兵法,以证前书。”
    “既如此,那谢离就妄言一番,还请中郎将莫要怪罪。”
    “畅所欲言即可。我这里暂时有几条军中主簿的谋划,你可以试着参谋一下,看看那条更可行一些。”
    “还请中郎将明示。”
    “这其一,是死守襄阳以待强援之计;其二,乃是效仿魏武奇袭乌巢之计;其三,寻求别路晋军围魏救赵之计。此三计,谢离以为如何?”
    谢离低头沉吟,陷入思考。
    老实说,以目前襄阳的情况来看,想要突围比己方多十倍兵力的秦军,可以说的痴心妄想。所以这几条计策,从理论上来说,算是比较有可能牵扯秦军的、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谢离却感觉难如登天。
    跪坐时间长了,实在有些难受。正好借此机会,谢离站起身子,缓缓说道:“死守以待强援,这待的无非就是车骑将军桓冲。虽然桓将军此时镇守荆州,距离襄阳最近,只是其所率部众,皆是前大将军桓温辛苦经营的桓氏部曲,虽说有将近十万之众,但此乃桓氏根基,面对秦军的十几万虎狼之师,加上名将姚苌、慕容垂,中郎将以为,这桓冲增援襄阳的几率有几分?”
    “这魏武帝奇袭乌巢之计,当时为两军对峙,况且官渡地处中原,交通方便,魏武帝之奇袭不用考虑地形因素。但是襄阳却是不同,我等本来就被困与城中,四面不是江水就是宽达数十丈的护城河,无时无刻都在被秦军虎视,这奇袭将士,又如何走的出去?”
    “再说这围魏救赵……”
    谢离摇头苦笑:“江水以南,还有哪支军队敢抚秦军之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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