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寒敬之都气的挑了挑眉,他师父虽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 是个下凡的圣人, 但是污蔑他师父居然会先喜欢别人简直不可理喻, 天玑道人那样的人物, 就应该被全武林捧着宠着,怎么可能先喜欢上北极仙翁?
    “胡说!”
    北极仙翁斜眼看着寒敬之:“你给我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寒敬之冲萧夙机使了个眼色:“皇上,走。”
    萧夙机着急:“爱卿!你先出去, 我等等。”
    北极仙翁邪笑:“我年轻的时候, 比你帅多了。”
    寒敬之:“一个爷们儿,整天帅不帅,真娘。”
    北极仙翁:“……”
    虽然寒敬之极其不愿意承认, 他那个武林尊宝的师父曾经死皮赖脸亦步亦趋的追随过北极仙翁, 但是事实却让他无力反驳。
    时年,天玑道人不过十多岁,名唤季婓,家里闹饥荒, 他父亲为了给妻儿省些口粮,上吊自杀了。
    年幼的季婓早上一推门,就看见了已经冻僵的父亲的尸体,母亲身体不好,无论他怎么努力,经这一吓,一条命也没了半条。
    他年纪轻轻就要忍受生活的负累,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
    溜到白鹤仙庄偷东西的时候,没想到能遇到北极仙翁,那时候北极仙翁聂卿一身黑衣,性格阴狠,眼角眉梢尽是薄情寡义。
    季婓抱着馒头缩在角落里面吃,看着北极仙翁单手捏断了白鹤仙庄庄主的脖子,他看着白鹤庄主眼球暴突,脸色绛紫,四肢无力的挣扎着,让他不由得想起来他父亲的脸,挂在树上,也是这么痛苦绝望的死去。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冲出去死命的拽着白鹤庄主的衣袖:“你不能杀人!他会死的!”
    聂卿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他已经死了。”
    季婓吓得跌坐在地上,嘴唇发白,手里的馒头不知滚到了何处。
    身后传来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他是你父亲啊!你怎么能杀你父亲!”
    聂卿邪魅一笑,掌心运起一团真气,以季婓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将妇人狠狠的打出去数丈,血洒了满地。
    “所以他才该死。”聂卿悠哉道。
    季婓浑身哆嗦,面前的哪里是人,明明是个地狱厉鬼,索命阎王。
    聂卿头发墨黑,他缓缓蹲在季婓的面前,肃杀的气息将季婓包裹。
    “你是个什么东西。”
    季婓敏锐的觉得,这人想杀他,而且动动手指就能将他杀掉,他得自救。
    他勉强稳定住心神,颤抖的牙齿咬破了舌头,腥甜的血液在口中蔓延:“他……害死我爹,我来报仇。”他骗凶手,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他得让凶手开心。
    聂卿歪着头看了看已经发凉的白鹤庄主的尸体:“我说过,他已经死了。”
    季婓果真头脑灵活,他咽了口吐沫,继续道:“我还有……还有仇人,还要报仇。”
    聂卿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谁?”
    季婓哪里听说过那么多江湖中人,就捡着平时听说书人提的名字:“大魔头……聂卿。”
    聂卿莞尔一笑。
    季婓被聂卿带走学武,他真是得天独厚的苗子,连聂卿都惊诧于他的进步,而不断年长的季婓,终于情窦初开,每天看着师父喜怒无常的脸,竟然慢慢的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好想看师父笑啊,好想听师父夸他啊。
    季婓做了一系列看起来白痴到了极点的事情,用来哄聂卿开心,他那时候已经开始闯荡江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却再没有人像师父那样让他动心。
    季婓和聂卿不一样,他置身江湖以来,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很快凭借高超的武艺和仁义的作风成为了上三门的青年才俊。
    再然后,武林正道召集天下才俊,围剿祸害天下的大魔头,聂卿。
    季婓自然是其中之一,等看到他师父似笑非笑的表情,季婓脸都白了。
    聂卿哪需要动一兵一卒,季婓一个人的倒戈就让整个正道武林大乱,季婓像疯了一般,不需聂卿说半句废话,就冷酷无情的对昔日的好伙伴刀兵相见。
    聂卿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酒,余下半杯,他冲着厮杀的季婓一扬,就像季婓落地的血。
    “师父,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季婓步履蹒跚,满身挂血。
    那时候,聂卿只要勾勾手指,季婓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总算有点像我教出来的了。”聂卿挑挑季婓的下巴,在那疲惫的发白的唇上亲了一口。
    季婓自此沉溺,哪怕聂卿轻易毁了他的名声,毁了他的一切。
    两人真正分崩离析还是因为聂卿。
    聂卿知道季婓喜欢他,就像全武林都知道季婓喜欢他一样,聂卿丝毫不在意,他并不觉得季婓的爱多么难得到,所以他并不珍惜,虽然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个徒弟。
    季婓还有个母亲,老太太活的够长,为了劝说季婓回归正路,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季婓并不答应,对方是江南名门望族,可他不稀罕,这世上他唯一稀罕的就只有师父一个人。
    聂卿听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当着季婓的面,将女子一家全部杀死,任凭季婓声嘶力竭的呼喊,他只回以微微一笑:“这样就不用烦心了。”
    那女子颇为倾心季婓,临死还睁眼看着他,死不瞑目。
    季婓颤抖的合上女子的眼睛,伸手抓起女子绣给他的荷包,那上头不是鸳鸯,而是两条黑龙,荷包里有一张纸条,娟秀的字体染着血——
    若你无意,我便祝你与聂大侠一生顺遂,永世安好。
    季婓迷茫的看着聂卿,头一次质疑自己的师父。
    聂卿并不知道荷包里有什么,他见季婓的样子,说不出的气愤,他一掌打在季婓的胸口,威胁道:“我不喜欢有人背叛我。”
    季婓深受重伤,一夜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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