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戏志才咳嗽声有些频繁,脸色也苍白了一些。
    “志才无恙否?”曹操担忧的看向戏志才。
    “主公无须挂怀。”戏志才有些颤抖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倒了些药粉出来吞下,面色顿时红润了许多,看向曹操道:“主公如今虽然在东郡立稳了脚跟,但难与袁绍争夺冀州,当早谋安身之所。”
    “何处可以安身?”曹操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下冀州这块肥肉就在眼前,他也想谋一谋。
    “主公,冀州之地虽好,然冀州士绅多依附于袁绍,主公如今无力与袁绍抗衡,冀州不可谋。”戏志才看出了曹操的迟疑,笑着劝说道:“若说立身之本,可选兖州、青州、豫州,虽是四战之地,然如今诸侯纷争,若主公能乱中取存,则他日必可席卷中原!”
    如今二袁势盛,这个时候,中原诸侯无论是谁都只能依附于二袁之下,别看韩馥乃是冀州刺史,但袁绍一样能够决定冀州之事,而且一韩馥的性格,这冀州在韩馥手中恐怕在不住多长时间。
    这个时候图谋冀州是不智的,反倒是借着二袁相争之际,依存袁绍向中原扩张自己的地盘才是最佳之选,曹操能够选择的地方其实不多。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戏志才的话其实很隐晦,但他听出来了,要看清自身,这一点上,自己那小兄弟做的不错,从一开始,陈默就是看准了并州这块旁人都不怎么稀罕的地方,如今已成了并州之主,反倒比自己先一步发展起来。
    想到这里,曹操突然看向戏志才道:“志才,你说伯道接下来会如何走?”
    “并州地薄,虽重要却非立足之本,右将军如今恐怕是在等关中有变。”戏志才肃容道:“奉天子以令诸侯!”
    曹操默默地拿起竹简,突然笑了:“当初董卓进京之时,其实伯道是最排斥董卓之人,甚至几次顶撞本初,他真的会这般做?”
    像是在问戏志才,却又像在自问自答。
    “主公,时移世易,人是会变的,当初的右将军,是臣,但如今的右将军却是君!”戏志才看向曹操道。
    曹操点点头,自己又何尝不是,看着手中的竹简,曹操长叹一声:“看来自上次一别之后,我与伯道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戏志才点点头,他推测陈默有这个意思,但若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曹操夺取天子,汉室威严不再,然余威犹存,这个时候对于曹操、陈默、袁绍、袁术这些人来说,皇室其实更像一面旗帜。
    “你说天下以后会变成何等模样?”曹操看向戏志才,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若主公能够尽快寻到立足之地,并掌握天子,则主公与袁绍争雄北方。”戏志才沉声道,至于袁术,按照戏志才定出来的策略,是先借袁绍之势对抗袁术,由曹操替代袁术的位置,然后再转过身来对付袁绍。
    “那若我得不到天子又会如何?”曹操眯起了眼睛,如果陈默也有意奉天子的话,至少在地势上,陈默占着绝对优势。
    “那便是主公、陈默、袁绍三足鼎立之势!”戏志才叹了口气,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三足鼎立,除非天下出现大变,否则很难打破,天下恐怕又要重回战果时代的格局了。
    但这个可能性很大,从如今戏志才对陈默的了解来看,此人不但智勇兼备,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颇有魄力和决断,认准方向会毫不犹豫出手,就如当初果断投向董卓,而在看出董卓没有成功可能之后,又在布局倒戈向关东这边,这样的人,若是不考虑家世的话,比袁绍威胁都大。
    这也是戏志才一再强调天子重要性的原因,陈默一旦得了天子,又得了关中之地的话,那这长江以北三足鼎立之势就成了。
    “所以天子很关键?”曹操看着手中的竹简笑道。
    “不错,但主公需得先要有实力去争夺。”戏志才点点头道。
    如今的陈默,其实是走在曹操和袁绍前头的,已经手握一州之地,并州虽然疲敝,但怎么也比一个东郡或是渤海强。
    不过以戏志才来看,这个格局只是暂时的,袁绍如今已经开始对韩馥动手,而曹操也已经准备获得立足之地,一旦两者成功了,那这个排位就得倒过来了,陈默只是占据了并州,发展潜力并不大,而他向中原发展隔着一个空掉的洛阳还有河内,如果拿下河内,就等于向袁绍宣战,若占据洛阳,袁术恐怕不会答应,所以,现在的陈默只要不犯浑,就只能去考虑夺取关中。
    但那得等到关中有变才行,这也是曹操的机会,只要在关中有变之前,曹操有了足够的实力,那就有跟陈默争夺天子的可能,至于关中,可以先不要,但天子必须握在手中。
    “罢了,看来是上天注定我二人要在疆场一较高下了,嘿,天意弄人呐!”曹操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还在洛阳的时候,自己有今天这番地方和打算,或许真能让自己那小兄弟来帮自己,可惜,当时的自己跟陈默一样前途渺茫,如今却是回不去了,想这些也是徒劳。
    “或许,也是命中注定,主公与那陈默本就是相同的人,注定不可能共存。”戏志才摇了摇头道。
    “也许吧,不说这些,说说如何谋划吧。”曹操甩了甩脑袋,天子的事情暂时还有些远,未来很美好,但眼下一团糟,你得把眼下这团糟给处理了,才能去看未来的美好,自家小兄弟已经在那展望了,自己也该动一动了。
    “主公于陈留本就有根基,依在下之见,兖州之事可以如此……”
    ……
    河东,安邑。
    “主公,这是长安送来的消息,王允这段时间颇为低调,甚至朝堂都称病不上,但私下里,却有人察觉到王允与董卓私交甚密,看来是被董卓杀怕了,要妥协?”李庆将一份密信交给陈默,皱眉道。
    “虽说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看事情没有这般简单。”陈默看着密信,仔细思索片刻后,摇头笑道:“王允此人,虽无大智,但若说阴谋诡计,揣测人心,却也少有人能及,董卓如今看似残暴,但实则已心生恐慌,他在以杀戮来消除恐惧,自身已经乱了,这人的方寸一乱,就很难再有果决。”
    “那我们……”李庆看向陈默,询问道。
    “暂时不要做什么,我与华雄、吕布常有书信往来,静观其变便好,莫要引起董卓注意。”陈默摇头笑道。
    董卓现在就如同一头疯狗,逮谁咬谁,这个时候陈默可不想无理由的跟董卓打一场,这绝非明智之举,而且自己在关中的人脉也会因此受损。
    李庆如今算是陈默身边的谋士团,官位不高,但却是陈默的亲信,包括唐元等青州来的士人,如今多数是这个团体之中。
    这些人要说大智谋,那是没有的,但每个人都有所长,比如李庆擅数术,唐元擅后勤,这些人各有所长,将陈默手中的事情分工明确,每每有事,也会从各种角度给陈默提供不同的建议,最后由陈默来决定。
    这是陈默势力一个有别于其他势力的特点,陈默一直没有确定谋主,一来是因为他本身就善于谋划,而另外一点,就是陈默身边也找不到那种能够独当一面的谋士,包括满宠也一样。
    大局上的事情,陈默自己就能解决,而这些谋士团要做的就是讲所有的线都给理顺,帮助陈默查缺补漏。
    “主公,今岁河东的产粮虽说远超往年,但按照主公对云中的策略来说,恐怕最后剩不下太多,倒是牛羊多了不少。”李庆又将一卷竹简递给陈默。
    “牛羊作为军粮也未尝不可,打仗时牛羊随军,能省下不少人力,而且还能帮忙驮运物资,有何不可?”陈默闻言却是笑了,当初他去云中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胡人打仗少有后勤的,军粮都是随行带上的牛羊,不过带的不会太多,他们打仗一般都是为了劫掠,打到哪抢到哪,不过陈默这边倒是可以运用一下,这种方式其实在战场上时很有效的,而且粮道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此法卑职倒是未曾想过。”李庆笑道:“如今想来,却是颇有道理。”
    “早就有了,胡人打仗都是这种打法,只是我们很少去关注他们,跟他们交换,吃亏的肯定不是我们,但若是跟他们打起来,就算赢了,我们也没有多少好处,倒不如用这样的方法,虽是蛮夷之邦,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们的这些学问,未必就都无用。”陈默笑着解释道,这种事上,他不屑说谎。
    “看来主公此番云中之行所获颇丰。”李庆一边默算着这种方法要如何运作,一边笑道。
    “行了,回去自己慢慢算,天色不早了,回家!”陈默起身笑道。
    “主公早生贵子啊!”李庆在陈默身后说了一句。
    “嗯。”陈默挥了挥手,这种事,也不是由他来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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