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可以不信我。不过让我猜一猜,那个女鬼,你一定不止一次见到她了吧?树妖不救那个她喊妹妹的女鬼,反而要救她,她一定是树妖很喜欢的女鬼,肯定也帮了树妖不少忙。对不对?”

    燕赤霞一愣。

    夏安浅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所以她肯定知道许多树妖的事情,如果我们逮到她,或许就能知道树妖的软肋了。”

    燕赤霞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些女鬼,要么就是有把柄在树妖手中,要么就是死心塌地为树妖卖命,你以为我没试过生擒那些女鬼吗?她们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已经灰飞烟灭。”

    夏安浅却不以为然,“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着,她朝燕赤霞眨了眨眼,“试试看你也没损失。”

    燕赤霞觉得自己今晚真是见了鬼了。不,他每天都在见鬼,就是今天见到的这个鬼特别不按常理出牌,弄得他无语凝噎。

    无语凝噎的燕赤霞摸了一把脸,觉得有些心累地离开。

    夏安浅设的结界能出不能进,当然不会拦着燕赤霞。夏安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整个人泡进了温热的水中。

    她就不信这千年树妖还真的能上天。

    等夏安浅泡完澡出去的时候,黑山之上都要迎来破晓了。热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妖魔鬼怪们在迎来破晓之时,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夏安浅慢条斯理地沿着小道走出去,才过拐弯,就看见两个一高一矮的背影在前方等着。她脚步一顿,又缓缓上前。

    一身黑袍的男人转身,看向她,“心里痛快了?”

    夏安浅抿了抿唇,不想跟他搭腔。一时半会儿想让她心中痛快,怎么可能?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气得快要呕血,到底气的是自己还是黑无常。

    黑无常望着她,千万年来,见过的人多不胜数,也不缺乏倾国倾城之貌,看得多了,难免有时候会觉得看谁都差不多。即使是这样,他也一直都承认夏安浅是长得极为好看的。尤其是她如今身上尤带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水灵无比。即使是见惯了美色的黑无常,眼里也闪过了几分惊艳之色,稍纵即逝。

    黑无常清了清嗓子,淡声说道:“你一言不合便走了,也不管劲风能不能管住这小家伙。黑山之上,妖魔众多,他这浑身使不出来的劲儿又不安分,便想要到处折腾。”

    夏安浅的目光落在了安风身上,安风咧着嘴朝她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夏安浅默默地牵起了安风的手,十分客气地说道:“嗯,劳驾大人费心了。”

    黑无常这么多年来,还没试过面对哪个人的时候,心里会有种愧疚感。说实话,为仙者,岁月漫长,实在是很难勾起心中的那些七情六欲。尤其他身为冥府鬼使,是让人间恶鬼闻风丧胆的黑无常,说他心硬如铁也不为过。

    可是眼前的夏安浅,清润的眼中带着几分谴责看向他,愣是弄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黑无常想起刚才这个夏安浅拂袖而去之后,安风也不让人省心,猝不及防地,愣是将他冻成了冰雕。鬼使大人已经多年不曾尝过这样透心凉的滋味儿,难得地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意。他当初是顺手之举,本着夏安浅反正也是要修炼的,那本古籍是不是真的,对她而言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要是人间百年,那本古籍在夏安浅眼中还是空无一字也就罢了,可偏偏夏安浅能看到里面的内容,而他这个将古籍给了夏安浅的人,依然看不到。

    黑无常想起来,其实觉得自己顶多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即使玩笑成真,可夏安浅从中受益匪浅,如今怎么一翻脸就弄得他有多大的过错一样呢?

    黑无常叹息,有些无奈地说道:“安浅,差不多可以了啊。”

    夏安浅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黑无常一眼,说:“什么差不多可以了?大人您在说什么?”

    黑无常已经许久不曾面对善变的女人,更许久不曾面对女人毫无缘由的无理取闹,被夏安浅的话弄得有些无语,拐弯抹角不是鬼使大人的风格,于是他说:“至于么?那本古籍确实是我顺手给你的,当时也确实没想到你竟是有缘人。我一直以为送我这本玩意儿的家伙是在诳我。”

    夏安浅凉凉地“哦”了一声,“大人觉得自个儿被人诳了,然后接着便要来诳我吗?”

    黑无常淡瞥了她一眼,眸中神色似笑非笑,“可错有错着,如今你的一身水系法术也是从中习来的。”

    夏安浅沉默。

    黑无常双手环胸,望着她,又笑道:“你要是真不稀罕,那就将古籍还我,我们这一桩事就算是掲过去了。”

    夏安浅横了他一眼,“谁要跟你掲过去?不是说我是这本古籍的有缘人才会看到上面的内容么?既然我是有缘人,我就偏不要将书还给你。”

    黑无常没想到冥府数日,人间百年,夏安浅如今的胆子已经肥得可以下酒了,竟然还跟他耍这种无赖行径。

    他惊愕之余,又觉得莞尔,“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话刚说完,他的钢刀就震了几下。

    这个夏安浅还是记得的,一旦冥府有事找黑无常,他的钢刀就会不断地震动。

    夏安浅瞥了他一眼,说:“我没想怎么样,冥府一炷香,说不定人间已经是十天半个月,大人回一趟冥府,估摸我就快将此事忘光了。”

    黑无常觉得自己真信夏安浅的话那才有鬼。按道理说,夏安浅怎样他管不着,但是黑山以及这上面的千年树妖,估计冥府是要腾出手来修理的。

    腰间的那把钢刀就像是在催命一样不断地震动,他再也无暇估计夏安浅那莫名其妙的脾气,叮嘱了一句:“我昨晚感应了一下,千年树妖的妖力还有大半尚未释放,应该是被什么玩意儿封印了,你和安风别得了闲就惹是生非。那树妖的妖力若是解了封印,别说安风,说不准连冥府中的一流好手也难以抵挡。”

    然后,他叮嘱了一句:“总之,等我回来再说。”

    人就不见了。

    夏安浅和安风两人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山道,此时东方破晓,一轮红日从东边的朝霞中缓缓升起,夏安浅眨了眨眼,看向身旁的安风。

    安风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瞅着夏安浅。

    夏安浅:“安风,你觉得那只树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安风笑嘻嘻地,拉着夏安浅的手就要往前奔。他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吞噬了金十娘的时候,被怨气所伤,有十几年的时间因为要休养,所以特别嗜睡,后来大概是恢复了,于是又变成了那个有着无穷活力的小怪物。

    深夜,兰若寺东厢外的凉亭中,一个书生正在此间手执书卷,在月光下秉烛夜读。忽然一阵女子的惊呼声,让他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

    他凝神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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