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后来一场战争中,两人不得不携手合作共同抗敌,柳相见识到了镇南王的骁勇善战,消除了对他的偏见,恐怕两人到了现在还有得闹呢。
    然而即便到了现在,柳相想到当时自己被打的那些时光,还是有些意难平。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随手就把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盘上,怒气冲冲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我柳家头一次办诗会就遇到这种事情,幕后之人分明是不给我柳家面子,去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和我做对。”
    管家嘴角一阵抽搐,无力吐槽。
    人家明明是针对镇南王府,您这胡扯八扯的,就把这得罪丞相的罪名安在人家头上了,这要是人家知道了,怕不是要吐血三升。
    管家咂了会舌,正想起身离开,突然看到被自家老爷毁了的棋局,眼睛登时瞪大。
    众所周知,柳相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唯独是个臭棋篓子,那下棋的水平只配和三岁小儿杀得天昏地暗。
    然而这个臭棋篓子偏偏酷爱下棋,外人碍于他的身份,与他对弈不敢赢,输都得输得绞尽脑汁不让宰相大人看出来,久而久之只要柳相一提下棋,那些人都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提下棋这回事。
    家里的夫人平日端庄贤惠,但只要涉及到和柳相下棋,那脾气暴躁起来能当场表演河东狮吼。
    至于家里的小辈,据柳相自己说他抹不开那个脸去欺负小辈,但管家却认为他是不想丢脸丢到小辈头上。
    综上所述,能陪柳相下棋的最佳人选就只有管家一人,且因为同住相府的缘故,他还不能跑路。
    管家咬牙切齿的看着被毁的棋局,他就说老爷怎么多此一举,非要把棋局毁了,感情这是见要输了,提前跑路了。
    柳相心情颇好的背着手去见夫人,一路还哼着小曲。
    输?
    什么输?
    没下完的棋局那能叫输吗?
    镇南王一路冷着脸去见皇帝,那臭脸让皇帝陛下看得一阵头痛,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惹了他盛朝的战神了。
    然而等到镇南王声音里带着冰渣子似的把事情说完,皇帝的脸比他还黑。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被刺杀的还是黎锦元,这不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吗。
    “让沈为升那个混账东西滚过来见朕。”皇帝陛下一巴掌拍在御案上,雷霆震怒。
    沈为升,负责守卫皇城的禁卫军首领。
    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刺杀镇南王府世子的事情,不管这件事他有没有掺和进去,今天恐怕是麻烦大了。
    太监总管黄九中心下知道这是出大事了,连忙出去传达陛下的口谕。
    陛下急召,沈为升哪怕现在卧病在床,只要不是立刻就死了,爬都要爬进宫。
    沈为升一头雾水的跟着传话太监进门,还没来得及跪下给陛下请安,就被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等弄明白陛下为何如此龙颜大怒,沈为升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此话如同火上浇油,皇帝越发震怒“护卫京中安全,本就是你这个禁卫军首领的职责所在,现在发生此等大事,你沈为升却一无所知。”
    “是不是哪一天轮到朕被行刺了,你沈为升还能舒舒服服的在家里睡大觉啊!!!”
    陛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森冷至极,俨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糟了,说错话了。
    沈为升叫苦不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之前说冤枉的自己,明知道陛下最厌烦的就是推卸责任,他刚才要是老老实实的认错,说不定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你说冤枉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指责陛下冤枉人吗?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越发来气“既然你不能胜任这个位置,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朕退位让贤。”
    沈为升差点魂飞天外,说实话禁卫军首领护卫京中安全,看着威风八面,声名赫赫。
    但这里可是一砖头砸下去,十个人里就有七个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两个四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一个皇亲国戚。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更何况是皇城这种权利集中的最中心,谁家还没有点阴私事。
    一旦发生这种事,闹到明面上,沈为升就得彻查。这么些年来,哪怕是沈为升这种一直为人圆滑小心行事的人也免不了得罪了许多人。
    那些人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沈为升身为禁卫军首领,是陛下看重的人,他们不敢捋虎须。
    可要是沈为升没了这层官皮护身,这些年他得罪的人,能活生生把他沈家给吃了。
    自己倒没事,可他家中还有娇妻幼子,如何能让他们陪着他一起去送死。
    镇南王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这时候才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再去罚沈将军也没用,陛下不若让沈将军将功赎罪。”
    陛下看了镇南王一眼,按理来说发生这种事,最生气的就是镇南王,哪里会给人求情,这老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
    镇南王八风不动的任由陛下用狐疑的眼神看他,沈为升或许有失职的地方,但就凭他的胆子,还不敢掺和这种事。
    背后黑手另有其人,弄一个沈为升算什么,他要的是以后再也没人敢打他儿子主意。
    “既然有镇南王给你求情,那这个禁卫军首领你就继续做下去。”陛下冷冷的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沈为升,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办事不力,罚廷杖三十,自己去领罚。”
    “多谢陛下,臣这就去领罚。”沈为升感激的看了一眼镇南王,无论如何,只要他的官职不变,那些人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沈家下手。
    等沈为升走了,镇南王瞥了一眼似乎余怒未消的皇帝,毫不客气的说道“行了,人都走了,别演了。”
    皇帝被他噎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如何看出朕是装的?”
    镇南王呵呵一声,嫌弃的看了陛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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