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帖,苍劲大气,颇有名家风范。闲暇时,他也会在家练字。此刻,书桌一角,就摆着砚台和毛笔。

    林浅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铺开张大宣纸,磨了点墨,就提起毛笔,开始写字。

    对于没练过书法的人,写出来的毛笔字,只能勉强一看。她写的第一行字,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等她写到第三行“草船借箭、暗度陈仓”时,书房的门“咔嚓”一响。

    厉致诚推门走了进来。

    林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应该是刚洗了澡,换了件黑色短袖t恤,下面是深灰色休闲裤。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就像个……刚打完篮球回家的小伙子;又或者是富家公子居家时的随意装扮。

    可他浑身的气场却不是这样。幽沉的眼静静望着她,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比林浅见过的那些三四十岁老谋深算的男人,还要沉稳慑人。

    林浅低下头,继续写字。

    她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刚刚在客厅,也不是故意从他身边跑开。

    可当时……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厉致诚见她低头不语,好像写得极为专注。他也就不急着开口,而是慢慢踱到她身旁。看一眼那字,唇畔倒是浮现笑意。

    林浅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其实眼角余光都跟着他转。看到他笑她的字,顿时有些讪讪,闷闷地又冲冲地说:“我写着玩儿,不行吗?”

    厉致诚没答,只安静站在一侧,继续驻足观看。这下林浅就有点写不下去了,落了几笔,越看越觉得比之前更差了。刚要恼羞成怒搁下笔,谁知手背一热,他的手已经从背后覆了上来,将她的五指重新扣在笔身上。

    林浅站着没动,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撑在书案上,将她虚虚地圈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再试试?”

    “……嗯。”

    他便这样轻拥着她,与她十指相覆,提笔缓缓写下剩下的词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很快就写完了,他牵引着她,放下毛笔,却依然从背后环着她,与她十指紧扣,一起看那字。

    不得不说,虽然比不上他自个儿写的,但是比她写的,强了何止十倍。林浅点头:“不错,这幅字以后我要裱了挂起来。”

    “好。”话音刚落,厉致诚已将她在怀里转了个身,低头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温柔又缠绵,他像是故意要探寻她心中所想,慢慢地、一点点地吃着她。那双明亮的眼,也一直盯着她,意味不明。

    林浅却闭上眼,拒绝他的探视。

    但身体和心理的反应是忠诚的,她无法不沉迷在他的亲吻里。浑身发软、意摇神驰,爱意无声泛滥心头。

    她是这么的……喜欢他啊……

    过了好一阵子,厉致诚才放开她,将她抵在书案旁。

    “生气了?”他轻声问。

    林浅摇摇头。

    “我只是……”她说,“厉致诚,我有个很傻的想法。”

    厉致诚眸色幽黑地凝视着她。

    “你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的嗓音里有一丝喟叹,“我真的可以完全把握住吗?我真的可以征服你的心?”顿了顿又说:“aito是你的弃子,这个我理解。可它凝聚了我们其他人,很多的感情和心血。但你毫不在意,手起刀落。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感觉不再了,大概会毫不留恋的丢掉吧,我连还手都不能。”

    厉致诚没出声,而她抬头看着他:“厉致诚,有的时候,你会让我有点……胆寒。”

    ——

    在厉致诚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来没人当面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厉致诚,你让我胆寒。

    这个人,还是他的女人。

    而当她说出这些话时,她的表情是平和的,眼神是清澈动人的。她用惯有的温柔爱慕的目光看着他,只是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彷徨。

    厉致诚的确是心思如发,转瞬已千回百转。一个冷静的念头,最坏的可能性,清晰闪过脑海——如果林浅因此对他心生间隙,将来两人就有可能渐行渐远,最终她会离开他。

    这个可能性一旦在心头滋生,他的目光就冷了下来。昔日两人相处的种种时光,瞬间浮光掠影般闪过脑海里——

    她待他一片赤诚,在人人以为他是个无用军人时,满腔热血守在他身边;她心疼他,舍不得她哥为难,舍不得他承担太多重负,甚至舍不得看他的锦囊,只为他在她跟前的男人脸面;今天,她还一个人默默地把家搬过来……她给予他的每一分情意,都弥足珍贵,因为是用她全部的真心铸就。

    但若有一天,她要将这份感情收回……

    一股寒流,无声无息浸入心头。

    厉致诚面沉如水,一抬手,就紧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拉进怀里。这动作太突然,林浅轻吸了口气,怔怔地望着他。

    厉致诚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脸颊边缘,缓缓地摩挲着。

    “林浅。”他的眼睛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黑动人,“你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

    林浅刚才讲那话,其实也是直观感受。之前打司美琪那场仗,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当时才躲着厉致诚,不肯接受他。

    现在讲出来,心里反而舒服多了。此刻听他这么说,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心头顿时一软,默默伸手环住他的腰,没吭声。

    “在成为商人前,我首先是个男人。”他缓缓地说,“我也会有男人的渴求——有那么一个女人……”他看着她:“漂亮、聪慧、温柔,甚至才华气魄不输男人,她对我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这番话他说得很平静,林浅却听得心头一阵柔情蜜意。她轻声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有没有,我心里清楚。”他沉声答。

    林浅抱紧他的腰:“嗯……其实我也就是谦虚一下。你继续说……”

    “在成为军事指挥官前,我首先接受的观念教育,不是运筹帷幄兵行诡道,而是……”他的语调略重了几分,“忠诚。”

    林浅的嘴角一下子弯了起来。这个男人真是……讲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跟别人不一样。

    让人轻而易举,就坠入他编织的情网里。

    这时,他却低头盯着她:“林浅,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清楚什么对我才是最有价值的。无论是商业成果,还是女人。

    aito,我可以眉也不皱的丢掉,那是因为我看得清。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品牌倒了,还可以再造;放弃的利益,会换回新的利益——我身为爱达的掌舵人,身为军队指挥官,既然承担成百上千人的命运,就应该做这样的取舍权衡。”

    林浅听得心头微震,但又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是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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