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杀人(下)
    背贴着墙,脸左右張顾,右手上的匕首倒持着,左手则是五指并拢,以防随时有人偷袭。
    李四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亡命徒做久了,反倒是越发惜命起来。
    “嗖!”
    李四慌忙缩了缩脖子,发现并未有什么异常,但不知为何,身体变得酸软起来,行动也不免迟缓。
    大殿里,空荡无人,原本捆缚沈郁的柱子那儿也不见身影。
    但血腥味越来越浓。
    “沙沙。”
    踩在枯草上,李四迈开第一步,然后站定,四顾。
    只有夜风轻轻拂过耳际。
    “咔哒。”
    布鞋里的脚感受着地面上的柔软,夹杂着石子硌脚的感觉,李四继续迈步,这次并未停顿太久,便又向前去。
    李三的尸体横陈在前,血肉模糊。
    这么说吧,干这种杀人的勾当也有个十来年了,李四头一次见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
    一时间,李四不知该先呕吐还是先去查看周围情况。
    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沈郁施施然走了出来:“打闷棍是吧?我也会……呕……”
    方才杀人时的冷静与冷血纯粹出于职业素养,知道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绝不可以分心,包括想要呕吐这种反应。
    现在至少两个大麻烦已经解决,整体松弛下来后,难免会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如同李四。
    方才李四听到的“嗖”声其实也是沈郁故意所发出,人的身体机制便是如此,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固然能够受到刺激,激发出超常的状态,可如果一旦放松,便会陷入极度的疲惫,否则,要想敲这种熟练的杀手的闷棍,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但还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这种禽兽般身体素质的家伙,会不会下一刻就复苏?
    强忍着胃部剧烈的不适,沈郁又上前补了几下要害,这才彻底瘫坐在地上,宛如被抽空了全部的气力。
    饥饿、疲惫、恐惧……所有的感觉同时涌过来,人瞬间就差点要崩溃。
    可陈光锋还没解决,还有,一定要知道他们的计划,否则,只能处处被动。
    沈郁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微微清醒一些。
    陈光锋在外头等了许久,不见李三李四跟来,不由有些疑惑:这俩该不会得了财后便走了吧?
    他倒是没有想过二人会被反杀,毕竟在他眼里,沈郁不过是个柔弱的少年人,怎么可能伤到这种行走江湖多年的悍匪?
    一面往回走一面低声骂着:“要是敢黑老子的钱,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你们……”
    陈光锋可没什么杀人放火的经验,大摇大摆进了寺庙,推开殿门便嚷嚷:“办妥了没有?这样拖拖拉拉的,仔细我……”
    “砰!”
    脑后风袭来,又是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沈郁有些心虚:这棍敲得有些重,也不知会不会敲出什么好歹来,万一直接敲挂了或是敲傻了,可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
    县衙。
    已是次日清晨,海瑞一夜没有合眼,整个府衙更是灯火通明。
    沈郁是他拿下陈玉飞,澄清吏治的重要棋子,如今失踪,其影响不问自知。
    更别提,沈贺那牛一样的性格了。
    一想起这厮,海瑞的脑壳隐隐有些发疼:无法无天的家伙,居然敢这样辱骂我……
    昨日白天发现儿子失踪后,沈贺便第一时间将此事赖在了海瑞头上,然后大闹县衙,什么难听话都骂了出来,可以说是给全县衙上下上了一堂脏话与女性人体器官普及课。
    “大人,人找着了……”
    海瑞瞬间变精神:“何在?安否?”
    “安倒是安的,只是……”
    来通禀消息的小卒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玉飞,后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说下去。”海瑞皱了皱眉,直觉此事估计不会善了。
    果然,小卒道:“县丞大人的公子也在现场,而且,已经死了……”
    “什么?!”
    海瑞与陈玉飞同时叫出声,不同的是,海瑞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兴奋,而陈玉飞纯粹就是震惊。
    “带路!”
    一行人到了山间寺庙时,早有不少巡捕在那把手,沈贺也在其中。
    海瑞等人先是查验了现场,见到李三的惨状后,不少人都开始干呕起来,海瑞虽然面无表情,但能看得出,是强忍着的。
    而陈玉飞则是如遭雷击,看着自己儿子心口的匕首,与死不瞑目的表情,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被一旁的巡捕眼疾手快搀住了。
    “沈郁呢?”海瑞别过头问。
    “对,沈郁呢?是不是那小子杀了我儿子?”陈玉飞揪着身旁巡捕的领子急切发问,双目通红的模样着实吓人。
    沈贺懒洋洋地扣了扣鼻屎:“县丞大人,我儿子看起来像是能一次杀仨人的悍匪么?”
    “谁知道那两人是不是他的同伙!”陈玉飞恨声道。
    沈贺耸了耸肩:“看样子令公子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孤身顽抗仨人,还干掉了其中两个。”
    “好了,让沈郁自己说。”海瑞拦住了还想回话的陈玉飞,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要真是他干的,此子……前途无量啊!
    沈郁是浑身发抖着被人搀出来的,一脸的惊恐,脚步虚浮,看得海瑞嘴角直抽:装,你小子接着装!面色红润有光泽的,装什么惊吓过度?
    一见到海瑞,沈郁便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朝着海瑞的大腿抱去:“海青天呐,草民可算是见着您啦,不瞒海青天说,草民这条贱命差点就没啦!”
    海瑞盯着目光里丝毫没有半滴泪水的沈郁,觉得脑壳比沈贺骂街后要更大了一圈:父子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海瑞道:“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海青天明鉴,草民昨日本在东河畔散步遛狗,谁知忽然给人敲了一闷棍,醒来就发现被带到了此地。”沈郁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拍着胸口道,“原来,竟是县丞家公子与这两位强人干的!”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陈玉飞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海大人,下官怀疑,此子与强人合谋,杀害下官犬子,请求大人即刻将其抓捕,以还我儿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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