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愉顶着母亲的眼神,在吕武的帮助下上了马背。

    这一匹可不是下午的小马驹,而是真真正正的成年高头大马。幸亏有吕武牵着,不然吕愉很担心自己不能搞定它,反而会被摔个屁股蹲。

    不管怎么说,成功上马。

    母亲头也不回地先行,吕愉小心翼翼地尾随。

    幸亏西梁国都城内不允许策马疾行,不然吕愉觉得自己老命休矣。

    饶是如此,待到回到将军府,吕愉也觉得自己的整个背部都僵硬了——无他,为了不惹怒大将军母亲,吕愉一路都挺直了背脊,全身紧绷。

    刚下马,还来不及腿软,就看到大将军把手里的马鞭随手丢给了随从,头也不回地说:“明早五更天来练武场。”这话明显是对吕愉说的。

    母亲潇洒离去,徒留吕愉一脸震惊。

    再不情愿,大将军也是吕愉现在的母亲,至少是生理上的母亲,吕愉不打算违逆。

    当晚回到自己屋子,交待好吕守明早喊自己起身,又让吕攻去打来热水,擦擦洗洗早早睡下。

    守夜的吕攻悄悄说起刚得的消息:“听说小姐成了王太女的伴读。怎么大将军还瞧着不高兴?”

    吕守看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妹妹:“将军的想法也是你可以揣测的?早点歇下吧,明日还得喊小姐起身。”

    …………………………

    第二日,吕愉是凭着莫大的毅力才能在天还是黑的时候起身。半昏迷状态穿衣洗漱,最后掬起一捧凉水拍了拍脸,才提起精神。

    幸亏到的时候,大将军母亲还没来,不然吕愉敢发誓自己会很惨。

    不一会儿,大将军就来了,穿了一身青色窄袖紧身的衣裳,吕愉感慨:真是一副好健美的身材,约摸身高一米七,大胸细腰翘臀长腿,但是完全不让人觉得妖娆,反而从匀称的胳膊和大腿看到她的微微肌肉线条。

    大将军上下衣打量吕愉,对她的装束勉强满意。

    吕愉自昨晚听到母亲说“早起后别走,练武场见”此类话语,就知晓今日肯定会有运动,穿的也是轻便的衣服和适脚的软布鞋。

    “愉儿,自今日起,每日五更你都须来练武场,身为将门之后,怎可弱不禁风。”

    吕愉乖巧应道:“是,母亲。”

    大将军吕齐对女儿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便点了点头:“今日从扎马步开始。吕武,自今日起,你跟着愉儿身边,由你来教小姐。”

    健硕女青年吕武出列领命。

    在此提一句,吕齐身边有四个贴身护卫,分别唤作吕文、吕武、吕双、吕全。

    吕愉觉得自己的便宜母亲是不仅文武双全,还要把作为女儿的自己往这个四字目标操练。

    功夫深不深,就看下盘稳不稳。

    要想下盘稳,首先得会扎马步。

    扎马步看似容易,其实却很考验毅力。

    在吕武的指点下,吕愉摆出架势,把姿势做到位,一开始也是像模像样的,可是没一炷香就觉得两腿发飘。

    但是周围不止有吕武在,母亲也在“虎视眈眈”。

    又有自己的随从吕守、吕攻也跟在自己身后扎马步,稳稳当当,没听到一声的哼声。

    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失了面子,比不过小孩儿。

    想到这里,吕愉完全是凭着毅力在坚持——内里那成年人的毅力。

    终于等到吕武宣布时间到,吕愉实在是很想一个屁股蹲直接坐到地上,可是那将军母亲还在盯着自己,口里说到:“体质极差,勉强还算是有毅力,不算是无药可救。还愣着干什么?走动走动松散一下,待会儿擦洗干净去给你祖母请安。朝食后与我一同去王宫。”

    说完便再次潇洒地离去了。

    目送母亲走远,吕愉如蒙大赦,慢吞吞地挪动自己的两条腿,依言松散了一阵子,回去再擦洗了一遍——站了许久,一身的汗,可见吕愉身子确实有点虚。至少同样扎马步的吕守、吕攻两姐妹是面不改色地替小姐打水,完全不像扎马步大半个时辰的样子。

    稍作梳洗,又换了身衣裳,吕愉前往祖母的院子。

    老年人觉轻,祖母是早早就醒了,听闻外面的动静,知道是自己身为大将军的女儿终于分了心神关照孙女,很是欣慰。女儿什么都好,从小就文武出众,就是性子太过端方了,一心扑在大事上,就想着保家卫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个性子的孩子?弄得当年年满二十岁,她还是不肯去饮子母河的河水,非得自己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生一个子嗣。生出来之后吧,还是一心扑倒了军务上,对着愉儿不管不问。现在能分出心神调/教孙女了,真是一件好事。

    至于愉儿会不会被累着?老将军表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作为将门虎女,是不会怕累的。

    什么?从前自己为什么不调/教孙女?

    教育女儿本就是母亲的责任,自己这个做祖母的,都老迈致仕了,自然是悠闲自在地养花逗鸟,还要花心神去考虑儿孙的前程?

    …………………………

    吕愉被祖母一番勉励,拖着巍颤颤的双腿走出大门。

    果然如她所料想,马车是不存在的。

    不过幸好大将军也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今天命人牵来了小马驹一匹,供吕愉骑。

    吕愉看着母亲潇洒地飞身上马,然后慢吞吞地爬上小马驹的背。

    不疾不徐走到王宫外围,车马一律不得入内,全部在外城统一停靠。

    大将军吕齐带着女儿到的时候,恰好丞相母女迎面走来。

    两个大人在寒暄。

    两个小娘子在挤眉弄眼。

    看着吕越眼眶下的乌青,吕愉就知道她昨晚也受到了非人道的对待。

    好不容易等到内侍女官出现,领走了到齐的六位小娘子,母亲们也整整衣冠上朝去了。

    宫里给伴读们的待遇就好多了,两人一辆羊车,笃笃笃地王东宫行去。

    吕愉看到是坐羊车,开心得不得了,终于大腿和屁股不用再受罪了。

    上了车的吕越就拉着吕愉的袖子哀嚎:“阿愉,我娘昨晚还是罚我了,她没罚我抄书,是叫我背书!还说我是只有蛮力的莽女子。”

    吕愉拍了拍小胖妞的手背:“我母亲也是,让我从今以后每天五更去练武场,说是不能失了将门的风范。”

    小胖妞吕越叹气:“为何我们的娘亲不能换一换?”

    娘亲是没有办法换了,吕越吕愉只能接受现状。

    到了东宫,六名小娘子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丹阳王太女。

    听着威风赫赫的王太女这个称谓,其实也不过是刚过了十岁生辰的小姑娘罢了。

    这丹阳王太女长了一张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嵌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鼻子挺翘、嘴唇丰润、天庭饱满,眉宇之间自带了一股贵气,贵而不娇。

    吕愉默默赞叹,这才是标准的美女长相啊,自己的皮相却是有点普通,浓眉大眼,勉强可说是清秀及以上。不过想想等到回了现代,*大神答应给的那些奖励,又觉得现在的皮囊不过是暂时而已,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思索间,吕愉随着各位小娘子向王太女见了礼。

    丹阳王太女略带矜持、羞涩地让她们以后在东宫不必如此多礼。

    上位者的客气并不可以当真,想来六名小娘子在家里都被嘱咐过了,因此都有些拘束,也许天长日久才会慢慢展现出真性情吧。

    可是,毕竟大家来到东宫的本职工作是伴读,自然就该开始听从夫子授课了。

    最先出现的授课夫子与原先官学里严肃正经的吕虹夫子不同,是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圆脸和蔼小老太。

    吕愉之所以称呼她为小老太太,是因为五十多岁在古代也称得上是长寿了,而且夫子身材确实比较矮小,吕愉看着她就觉得莫名地喜感——好像土拨鼠。

    当然,尊师重道的吕愉是不会把好笑的表情带到脸上的,多年穿越的境遇,已经让她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高超技能。

    所以在小胖妞吕越的眼里,阿愉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唔,阿愉都没有笑,我怎么能笑呢。虽然这个夫子长得真的很逗,我也不能笑。憋住……

    长相可爱滑稽的夫子吕言算算官位可以说是“太女太傅”了——不过西梁国官制度简单,并未有设立这一些。因此吕言的官场身份还是礼部侍郎,东宫夫子可以说是兼职的。

    莫看吕言身材矮小、长相滑稽,她可是两朝原来,可以算是西梁国的博学多才之辈,不然也不会被女王陛下挑选作为东宫的夫子。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吕言夫子确实学识渊博,第一课,给大家讲的就是西梁国“建国史”,穿插着名人轶事、乡野趣谈,把几乎众所周知的历史说的生动活泼。

    六个小娘子外加丹阳王太女都听得入迷,连课间休息都不知道,还想追问:“接下来呢?”。

    吕言夫子笑眯眯地说:“凡事过犹不及,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课业就是浅析我吕氏一族迁至此地的利弊,一旬后上交。”

    大家都带着不舍的目光看着吕言夫子颠颠儿地走出去,却再也没有了取笑的心思。

    晌午后,来的夫子是吕越和吕愉的老熟人:严肃夫子吕虹。也是伴读吕群的母亲。

    吕愉这才想起来,吕虹夫子的官学夫子之位也是兼职!她本职是吏部侍郎。由此可见西梁国确实是个小国,人才紧缺!怎么个个官员都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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