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从辘车上取出两卷麻布。展开后是两支沉甸甸的钺戟。
    戟,乃是戈、矛合体。在戈的头部再装矛尖。具有勾啄、刺击双重功能的兵器。杀伤力比戈、矛都强。
    钺戟又称戚锌,或称斧戟。比起一般手戟上月牙形的横刃小支,典韦手持,却宽厚如钺斧。单枝为戈,双枝为戟。故而此时手中乃是双刃战戟。
    见壮汉手持双戟,向倒地不起的李永走去。
    围观众人,这才纷纷醒悟。
    “杀人啦!”
    港口骚动,附近刺奸、贼捕齐齐赶来。
    李永更是浑身僵直,眼睁睁的看着壮汉走到身前。
    “睢阳刘清你可识得?”
    李永猛然一惊,虽面如土,却又沉沉点头:“识得。”
    见他爽快,典韦这便说道:“受死!”
    双刃戟呼啸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
    李永还未来及闭眼受死,一道黑影直撞典韦胸口。
    砰!
    碎片并射,水花四溅。
    被兜头泼下的冷水一激,李永猛一激灵。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正是上好的松泉酿。
    抬头抹去酒渍。只见冰冷的戟刃,正悬在头顶。名叫典韦的壮汉,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如此好酒,弃之可惜。”声音来自背后。李永盯着悬在头顶,犹在滴答着甘霖的戟刃,一动不动。又怎敢回头去看。
    “你是何人?”典韦粗声问道。
    酒瓮装酒一石。约六十斤。却被人随手掷出,势如奔雷。与铁戟相撞碎裂,竟震得典韦手心痛痒。足见劲道之大。
    “路见不平,何须留名。”又闻一声闷响,便有重物磕地。身下青石亦随之发颤。
    “哦——”伴着路人压抑的惊呼。一团麻布随风扬起,正落在李永的脚边。眼角寒芒乍起,后颈彻骨极寒。
    “吃某一刀!”舌绽春雷,震耳发聩。
    嗡嗡作响皆被一道电光劈碎。
    典韦怒目圆睁,挥戟相击。
    火线迸射,声震长堤。
    膂力无敌的典韦竟被一刀劈退。不急眨眼,便有一双隔水卷云靴,跨到李永身前。只见这位义士,头包青帻,裋褐长裤,双臂外露,手握长刀,威风八面。
    只仰望背影,便心生敬畏。
    典韦稳住身形,再看手中铁戟。戟刃豁如锯齿。连带小支险被一刀劈断。
    少时逐虎过涧。便是猛虎亦避恐不及,不敢争先。还无人能将他击退。典韦怒极,挥戟冲上。
    “勿动!”周围望楼弓手已闻讯就位。见典韦扑上,一时箭发如雨。
    典韦舞动双戟,水泼不进。将乱箭尽数崩去。
    迎着戟幕,青帻义士双臂一绞,拖刀在地。又奋然跨步,一刀劈出。
    但见一道光轮,迎头撞入戟幕。
    典韦高架双戟,硬撼刀锋。
    黑幕与光轮砰然炸碎,散成碎羽。光影呼啸,逐日追电。强光不敢直视,众人纷纷侧目。
    待双眼再能视物。
    只见。典韦单膝跪地,双臂高架。手中双戟斜向交叉,内侧小支齐根而断。再看双足。竟深陷河堤,脚下石板亦尽数碎去!
    啪嗒。一块落下的铁屑,正打在李永的鼻尖。
    见典韦举手向天,岿然不动。李永试着往后挪了挪,见仍无反应,这便咬牙避开利刃,手足并用,逃出生天。
    青帻好汉,吐气收刀。抬脚挑起一瓮美酒,转身离去。
    “壮、壮、壮士,留名!”在生死一线滚了个圈,李永牙关仍在打颤。活命之恩,岂能不知姓名。
    待青帻大汉回头,只见他身长九尺,颏下无须,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某家河东盐商是也!”青帻大汉大步离去。
    目送好汉远去,人群互相耳语,皆面露敬。仗义不留名,事了拂衣去。
    乃真豪杰。
    李永长揖及地。再起身,史涣已率绣衣吏将典韦团团围住。
    “勿动!”义父黄忠亦拍马赶到。翻身下马,绕行一圈。从护腕内抽出匕首,反手刺入典韦肋下。
    一股血箭喷出。
    噗——嗤——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典韦浑身一软,栽倒在地。却被义父伸手拦住。
    “都散了。”义父笑道:“少君侯已知此事,一切自有分晓。”
    “喏!”人群纷纷行礼散去。
    典韦的状况,名曰气胸。
    指气体进入胸膜腔,造成积气状态。又称创伤性气胸。受外力打击,造成胸膜腔内压升高,活瓣关闭,气体不能排出。严重时支气管断裂,肺气肿,呼吸困难,进而昏迷窒息而亡。
    急救疗法为立即排气,降低胸膜腔内压力。用粗针头在伤侧第二肋间锁骨中线处刺入胸膜腔,有喷射状气体排出,即能收到排气减压效果。
    初闻是己吾典韦,刘备便知无人可敌。这便请义父出马。待他在绣衣吏的护佑下,急急忙赶到港口。撕斗早已落幕。
    竟一刀把典韦砍到岔气。天下还有此等人物?!
    刘备忙问:“何许人也?”
    惊魂未定的李永这便垂泪答道:“好汉未留名。”
    刘备不死心,又问:“作何打扮?”
    “青帻短打,虎躯九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只说是河东盐商。”
    电光火石间,刘备恍然大悟。
    不禁神游天外。
    再细问。左右言道:去年便贩盐来。不料大河冰封,一直滞留邑中。今大河重开,已驾船返回。
    “呼——”刘备长出一口气。只恨又擦肩。再想一面之缘的赵云。又不禁畅怀一笑:“无妨!该相见时,自相见。”
    光和二年春,大疫。
    万幸邑中良医汤药足备。数年前,刘备助宗人开辟药圃。如今药圃遍布邑中。每年收药材无数。皆妥善储藏,如今正当大用。瘟疫的传染,就刘备所知,无非蚊虫叮咬、粪便污秽、接触病患诸如此类。个人卫生尤为关键。户户家中水洗设施完备,邑中又多樟木,驱赶蚊蝇。再用白消毒,义舍医馆再行隔离,良医诊病皆佩戴呼吸面具。如此层层防护。除去少数重症病患无法施救,遗体付之一炬。临乡并为成大害。
    这个时代,消毒的方法较为单一。便是蒸煮、火燎。
    刘备想试试看,能不能蒸馏出医用高浓度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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