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除了我家那小子,还有人叫秦怀玉?”秦琼稍感惊讶,翻到正面的生活版面,细心找了片刻,终于在正中找到了秦怀玉的字样。
    但令他不欣慰的是,那个秦怀玉并不是与他的儿子重名,而正是他的儿子。
    “世子秦怀玉疑似喜欢凝脂阁的称心,称心是凝脂阁的当家花旦,曾出手大方打赏了称心三枚金叶子......”
    秦琼脸色越加凝重,报纸上登的确实是他的儿子,但不是正面消息,而是侧面......
    堂堂国公家的世子,竟然喜欢一个妓女!
    “这是可以饶恕的事情。”秦琼招了招手,将国公府的管家叫了过来,冷哼道:“怀玉最近在平康坊的动作挺大,你知道吗?那个称心多钱?给本将军买下来。”
    末了,他在加上了一句话,“怀玉最近就不要出去,是非实在太多,赵国公与太上皇的恩怨咱们胡国公添什么赌?”
    管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秦琼,虽着了一身便衣,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在战场上的威风凛凛,他咽了咽口水,提着胆子说道:“将军,那......称心不是女的,是个男人......”
    “什么?是个男人?”秦琼不怒自威,双眼怒目而视,他猛的一拍红木桌案,桌子应声而断,碎成两半。
    “将军,将军,小人有提醒过世子,男人不能碰,但是世子说......男人之间才是真爱,女人实在太脏了.......小人也没办法,只能隐藏下来了。”管家跪地哭泣道。
    “没想到我秦家出了这么一个孽障!龙阳之好本国公本以为是戏言,但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龌龊事情!”秦琼皱眉道。
    幸好祯祥楼前面的三张红木桌案与其他客人相距甚远,而秦琼又是当朝权贵,无人敢捋其虎须,所以没有一个人围在周围,都是远远的看着。
    但就在这时,从祯祥楼外传出一声尖利的马叫声。
    从祯祥楼门口开始,人群中散开一条道,一个宦官小跑过来,低声说道:“胡国公,陛下有旨,迅速到蔡国公府上。”
    “克明怎么了?”秦琼突然感觉有大事发生。
    “杜相已经病入膏肓,恐怕病逝也就今晚了......”宦官解释道,然后将马匹让给秦琼道:“陛下让胡国公看看.......杜相最后一面。”
    而与此同时,太上皇也骑着马急速奔向杜如晦家中,虽然他和杜如晦交情并不深,但是这样一个社稷重臣,若是损失的话......实在是国之大哀。
    当李渊赶到蔡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在杜如晦的卧房旁围着许多许多人。李渊能叫出很多在场众人的名字,有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高士廉、萧瑀、裴矩等等,也有很多生面孔,他叫不上名字,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脸上挂上了哀容。
    “父皇......你来了?”李世民看到太上皇,心里很是复杂,玄武门之变之前,杜如晦和房玄龄是太上皇最重视的两个臣子,可是玄武门之变又与杜如晦牵连莫深。
    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太上皇会来。
    其实李渊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因为他的身份天然就与秦王府的旧臣是对立的,但是他还是策马前来了。
    或许杜如晦并没有和他有交情,也没有对他有什么帮助,但是他对黎民百姓尽心尽职,做到了牵挂苍生的宰相职责。
    这是......一份敬重!
    就如同虽然曼德拉让南非从发达国家变为发展中国家,或许我们会嘲笑他的结果是非常愚蠢的,但是相应的,我们敬佩其精神,为了独立之自由呐喊的精神,敬佩其为寻觅本民族出路的努力。
    杜如晦并没有像曼德拉有这么鲜明的性质,他就是正常上朝,正常处理公务,正常的做所有所有的事情,但是在他和众位臣工的努力下,才有了贞观之治盛世的景象。
    对的,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做事的人。
    “某......想看看杜相,或许他还有得治。”李渊沉声道。
    “没救了,父皇。”李世民摇头,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天上的星空,夜晚十分绚烂,风风雨雨的往事渐渐回忆心头,艰辛又有喜悦。
    “太上皇,臣记得你是......太清圣人的弟子,得到了圣人医道的传授,你试试......试试,看克明还有没有救,你试试啊!”长孙无忌拉着太上皇的衣袖,但很快就瘫软的靠在了门槛,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老辣的狐狸,十分无助。
    人生百二年华,挚友难得,知己更难觅。
    “我试试......”李渊收拾了收拾心情,吐出了一口浊气。
    围在杜如晦卧室的群臣不自觉的微微向两边让了让步,腾出空间。
    李渊跨过卧室门槛,走到里面,里面灯光有些昏暗,但仍旧可以明显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杜如晦,和跪拜在周围的杜家子嗣和妻妾。
    “太......太.......上皇。”杜如晦在杜夫人的扶持下,勉强半躺在绣被上,形如枯槁的脸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他的眼睛深深的陷在了眼眶之中,皱掉的皮如同松树的皮贴在脸上,以往梳得仔细的胡须也似乱草,沾着些许饭渣和污垢。
    那双眼睛无声,可有炯炯有神。
    “克明,你不要先动,某有法子可以治你,一定会有法子的。”李渊看着杜如晦,勉强的笑了笑。
    他搭着杜如晦的胳膊,没有一丝血肉,只有一层皮松软的披在骨头上,血液的脉搏早已感觉不到流淌。
    活着,是很艰难的。
    “太上皇,如晦今日能有诸位同僚相送已经是......咳咳,荣幸,万万没想到,陛下和您也来送臣,臣这一生唯一遗憾的是......当年有愧于太上皇您,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避免,尹德妃淫乱宫闱是微臣编造的......咳咳......”杜如晦话还没说完,便咳嗽不断,雪白的锦帕也染上了一层红霜。
    “往事已过矣!”李渊摇头,让杜如晦放宽心,他并不是原来的李渊,是以后辈心思敬仰杜如晦的,再说宫闱的事情哪有什么谣言。
    “既然......太上皇你原谅微臣了,微臣也应该走了......走了......”杜如晦脸上挂着微笑。
    “夫君......爹爹......”杜府众人哭作一团。
    “走了?”李渊看着杜如晦定容的脸色,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些许失落,他咬了咬牙,探着杜如晦的鼻息,发现还有很微弱的气息。
    他咽了咽口水,喊道:“来人,搭把手,杜相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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