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睡的很沉,睡了很久,醒来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就好像失忆了一样。
    良久,都没有从那种浑噩的状态下醒过神来。
    我抬起右手,想要揉一揉脑袋,但当我看到右手上的纱布之后却忽然心头一震。
    随即,记忆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下一刻,我豁然起身,向外冲去。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爷爷。
    只是,当我冲出子,看到外面的景象之后却愣住了。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浓重的大雾下。
    我想起了爷爷和我说过的话,爷爷说过,如果公鸡打鸣,大雾消散,爷爷自会回来。
    而如果爷爷没有回来,那么,村子,将会永不见天日!
    爷爷是什么意思?
    难道,如果爷爷没有回来,那么,这大雾便永远不会消散,村子,将一直被浓雾笼罩吗?
    正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呢,忽然就听一个咳嗽声自檐下传出。
    我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黑影蹲在墙根处,手中正拿着一杆烟枪,在那吞云吐雾。
    我心头一喜,急忙大喊一声:“爷!”
    可回应我的,并不是爷爷的声音:“你爷爷走了!”
    “爸?”我疑惑的问。
    “嗯。”我爸站了起来,走出浓雾,来到了我的面前。
    只是,当我看清我爸的面容之后,却忍不住心头一紧:“爸,你咋了?”
    此时的我爸头发半白,满脸的憔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而且,他十多年不抽烟了,怎么此刻,竟然抽起了烟枪?
    我爸没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身体没有大碍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了,随后忍不住问:“我之前咋了,还有我爷呢?”
    “你爷……走了!”我爸低沉的说。
    真的,走了?
    我闻言没有吭声,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自幼丧母,打小,就与我爸和爷爷相依为命。
    这么多年,家里再苦再难,也是我们爷三个一起熬着,现在爷爷竟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我心里难受,忍不住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我爸叹了口气,随后又吸了一口烟枪,给他呛得直咳嗽。
    我急忙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拍了拍他的背,问:“我爷去哪了?”
    我爸止住了咳嗽,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爷爷也不希望你知道!”
    他说完之后便转头看向了浓浓的迷雾,淡淡的说:“一凡,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
    我爸说完之后,竟然将烟枪递给了我,我一怔,竟然忘记了伸手去接。
    这杆烟枪,陪伴了爷爷几十年,爷爷一直当个宝贝一样,从来都不离身。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曾和我爷索要过这杆烟枪,但被我爷拒绝了,我爸当时很生气,后来因为此事,还戒了烟。
    而此时,我爸却说,爷爷将这杆烟枪留给了我?
    我从不抽烟,这爷爷是知道的,但他为什么要在临走前,将烟枪留给我?
    “拿着!”我爸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
    我急忙接过了烟枪,而这时,就听我爸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即说道:“一凡,你长大了,接过了这杆烟枪之后,就要扛起你应该去扛的责任,你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我不明白我爸说的是什么,问他也不说,只是沉默着看着浓雾怔怔出神。
    过了良久,我爸才说:“一凡,能把你的烟枪借给我一下吗?”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爸见状挠了挠头,随即一脸尴尬的说:“我想……再蓄一锅!”
    ……
    ……
    通过我爸,我知道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而爷爷是在我昏迷当夜离开的,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留下什么话,只留下了这一杆烟枪。
    看的出来,我爸对这杆烟枪也是爱不释手。
    我有些不明白,这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烟枪,爷爷和老爸,怎么会那么宝贝,而爷爷还像传家宝一样,专门留给我?
    “哦对了!”我爸忽然转头,对我说道:“昨天上午公家的小夏和小何一起组织了村民,进山去搜寻尸体去了。”
    夏雨欣进山了?
    我急忙问:“他们回来没有?”
    我爸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当下就心头一惊。
    昨天上午就进山了,到现在,竟然还没回来?
    现在雾这么大,再加上馒头山一直都古怪的很,夏雨欣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那,公家有没有继续派人过来?”我焦急的问。
    可是我爸却摇了摇头,说:“没有,雾太大了,能见度太低,从县里进咱们村只有一条盘山公路,估摸着,近段时间,盘山公路应该是不会开放了!”
    我闻言沉默,但一想到夏雨欣可能出事,我的心就慌了。
    当下起身,直接就要进山,但我爸却拦住了我。
    “你非要进山?”
    我点了点头,我爸见状没有说话,而是掉头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就见他左手拿着一个小布袋,右手拿着两个包子走了出来,说:“一凡,这个你拿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我接过小布袋,只感觉里面沉甸甸的,晃了晃,还能听到里面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忍不住问:“这也是爷爷留给我的?”
    我爸没有回答,只是将包子递给了我,说:“这个路上吃!”
    我点了点头,随即将小布袋贴身收好,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向馒头山跑去。
    路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我爸一眼,就见他扔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我。
    而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一分别,再相见,却是三年后了!
    进馒头山有两条路,一条得经过工地,然后顺着朝阳坡一路爬上去,不过朝阳坡很陡峭,很少有人走,我也只是小时候和狗蛋偷偷上山玩才走过几次。
    另外一条路得绕过馒头山,从背阴坡爬上去,那面相对要好走一些,不过得绕一些路。
    此时我担心夏雨欣和众村民,也顾不上陡不陡峭了,直接向朝阳坡跑去。
    经过工地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那口大棺材。
    它依然静静的躺在那,迷雾缭绕间,它散发着诡异光泽的棺身时隐时现的,看起来有些恐怖。
    不过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对于这口棺材,似乎我也有些免疫了,只是不经意的蔽了一眼,随即便火急火燎的顺着朝阳坡,向馒头山顶爬去。
    朝阳坡很陡峭,砂石居多,树木小草却很少见,看起来很是荒芜。
    馒头山在我们村有太多的传说,几乎很少有人敢来爬山。
    而此时馒头山雾气缭绕,雾气中的馒头山顶忽隐忽现的,就更加为其添加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夏雨欣,你们可千万别出事啊!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随即,奋力的向山顶爬去。
    我昏迷了两天,身子很就有些发虚,起初我还能凭借着一股劲头支撑着快速往上爬。
    但爬了一会之后就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浑身是汗,再加上雾气浓,湿气重,没一会我的全身就都湿透了,被冷风一激,浑身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我咬着牙,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山上爬,不时的,还会扯着嗓子喊上几声,但回应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荒芜的半山腰回荡着。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陡峭的趋势终于有所缓解,我长出了一口气,四处看了看,就见在身旁不远处,竟然长着一颗十分粗壮的大树。
    朝阳坡上树木稀少,就算有也大多被枯死了,而眼前的这颗大树却长的枝繁叶茂,在这朝阳坡上却很是少见。
    但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因为在刚才的不经意间,我似乎看到,在这颗大树上似乎吊着什么东西。
    我走近了大树,定睛细看,但雾太大了,我只能勉强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除此之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然而,恰在此时,狂风乍起,吹的雾气一阵翻滚,雾气翻滚间,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我怔在了原地,只感觉头皮像过电了一样,酥的一下就麻了。
    那挂在大树上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而且,这个人我认识,竟然是我们村的!
    我咽了口吐沫,这个人,应该是和夏雨欣一起进山的,他,怎么会被吊死在了这里?
    狂风吹佛,吹的那具尸体左摇右摆,树枝也开始摇曳了起来。
    而当树枝摇动,露出了掩盖在下面的东西之后,我立马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
    在繁茂的树枝下,竟然掩盖着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经严重腐烂,似乎死了很久了,而有的,却早已风干。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这些尸体,竟然都被扒下了皮。
    那血红色的肌肉,就那么暴漏在空气中,空洞洞的双眼,就那么大大的瞪着,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死前所遭受的痛苦。
    就在我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就听身边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就见一个黑影自浓雾中快速冲出。
    随即,一张恐怖的脸,瞬间就贴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眼里满是邪恶的神色,脸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既狰狞,又恐怖!
    “嘿嘿嘿!……”
    他咧开了嘴角,对着我狰狞一笑。
    我被吓得浑身一抖,‘啊’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但这一退,却忽然感觉脚下一空,随即身子一轻,瞬间就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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