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蕙居然敢教训他?!
    沈攀大感惊诧,接着,胸中的怒气翻腾了上来。叶兰蕙不过就仗着自己家世得力,父兄宽和,才能在竹院里行走。但她今年下半年便要及笄,很快就要嫁人,到时候为妻为母,于读书何干?充其量,不过是做个闺房中的乐子!
    她现在便这般不知分寸,成了亲,还不得牝鸡司晨?
    自己娶了她,她还不得在他学业上指手画脚?!
    这是做女子的本分吗?!
    沈攀禁不住要“提醒”叶兰蕙几分,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叶兰萧竟走了过来。
    “阿蕙,怎地在此?”
    “阿兄!”叶兰蕙一步上前抓住叶兰萧的衣袖,“阿兄这两日身子好多了!瞧着也精神!方才你在学堂点评魏生和沈师兄的破题,我都瞧见了!”
    说到此事,沈攀脸上一僵,叶氏兄妹却毫不避讳。
    叶兰萧笑着摇头,“你竟在院里站了这许久,小心着凉!”
    “没事没事!”叶兰蕙攥着小手道:“阿兄方才点评的真真到位,我当时也觉得沈师兄的破题,比魏生的差一些,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好,阿兄当时说了‘直白’二字,我才一下明白过来。”
    叶兰萧可有可无地笑笑,没有过多评论。
    但沈攀可就不能不说话了,他心里拧巴得要命,偏嘴上笑着谦虚:“我这破题确实差一些,魏生有急智,我不能及也!”
    他一改方才的态度,叶兰蕙也笑起来,“沈师兄这样才好,魏生学识过人,虽他年纪小,又是北人,可学识却不是虚的,咱们都该学习!”
    她笑着说着,豆沙绿的褙子衬得她更似一只含苞待放的花儿,但沈攀看着,厌弃又增了两成。
    叶兰蕙若不是叶家大小姐,谁愿意娶这样的女人?!
    可是叶家......
    几息的空档,沈攀念头晃了三晃,叶氏兄妹已经说着学里的事,离了去。
    放在平时,沈攀是要追上去,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的,他但看着学堂里水泄不通的情形,心里堵得不行,只怕自己就算是追上去,也不能表现的恰如其分。
    算了!
    他最后瞥了被人围得死死的魏铭一眼,眸中冷光一闪,转身离了去。
    接下了的两日,满竹院都晓得来了个奇才,竹院的学子如来了大师讲学一般兴奋,那魏铭吃饭睡觉身边都全是人。
    有人要切磋,有人听解答,有人纯粹想沾一沾这小三元案首的运气。
    沈攀胸口发闷到喘不过气来,怏怏了几日,到了沐休日,直接回了家。
    沈攀姓沈,是仪真县的大姓,也就是酒会堂主沈万里这个沈。
    只不过沈万里是沈家的族长,是商会的堂主,而沈攀只是沈家不起眼的旁枝。
    他到了家门口,立时有小厮惊喜道:“五爷回来了!五爷连着三个沐休都没回来,太太可惦记呢!”
    “知道了。”
    小厮一路追着他说话,见他到了正院门前,连忙道:“五爷快去看看太太吧!太太见了五爷自然是高兴!”
    沈攀看了一眼正院,又看了一眼那聒噪的小厮,哼哼笑起来,“我这一身风尘,如何好拜见母亲?给母亲房里带了浊气,可就不好了!”
    小厮一愣,沈攀已经大步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厮脚步顿了顿,没敢往前追。
    五爷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先去看了太太再回院子,甚至有一回,手里提着给太太从天风楼带来的点心,一路飞也似地直奔太太房里就去。
    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五爷,确实很久没给太太买点心了......
    小厮有些摸不准,也不敢触了沈攀的眉头,匆忙离了去。
    沈攀回了自己院子,丫鬟急忙忙端了水来,又伺候他换了一身家常的铜绿色布袍,上了一杯毛尖,沈攀坐下喝茶,才觉得舒坦许多。
    他打量着两个手脚麻利、又低眉顺眼的丫头,点了头,“你二人这般很好,有赏。”
    两个丫鬟自然欢天喜地,连忙谢过退下了。两个丫鬟这边出了门,外边便通传来来,“爷,太太身边的苏玲姐姐来了。”
    沈攀眉头一皱,只一瞬的工夫便又展开了去,然后放下茶盅,往门前走去,“苏玲姐姐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太太那呢!”
    话说着,正好与撩了帘子进门的苏玲撞了个对面。
    “奴婢就同太太说,五爷立时就会到的,太太却不放心,非要奴婢来瞧瞧。”
    那苏玲说着,眼睛飞快地打量了沈攀一眼,沈攀笑着任她打量。苏玲连忙低了头,“五爷快请吧!”
    沈攀抬头,出了门去,苏玲瞧了一眼翻开了盖子的茶盅,也连忙跟了出去。两人不多时就到了沈攀母亲穆氏的院里。
    穆氏不及三十的模样,一副典型的江南女子柔美的面容,小巧的小巴,如画的眉眼,一副珍珠抹额衬得她如珍珠般璀璨,真真是百里挑一的绝色容颜。
    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素面褙子,头上簪了两支银簪,正站在廊下等着沈攀。
    “太太安好!”沈攀快步走上前去。
    穆氏露出了笑来,问道:“我安好,你怎么清瘦了?”
    她笑颜好似花儿绽放,蝶儿飞舞,声音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脆响动人。
    沈攀一时怔住,回过神来,两步上前,要携了穆氏的手进了屋子。
    苏玲看着,忙亲自上前扶了穆氏,“太太每日里替舅爷抄经祈祷,日日都要抄上三个时辰,委实辛苦,还茹了素,前两日穆家舅娘过来,也道太太脸色不好。”
    苏玲说着,同穆氏道,“太太合该多吃些才是!”
    那穆氏连忙示意自己无碍。
    沈攀瞧了一眼苏玲,没多言,只是问道:“舅舅的秀春酒势如破竹,太太有什么可担心的?”
    穆氏的嫡兄,正是秀春酒的主家穆继宗穆老板。
    秀春酒在一众酒水里出类拔萃,势头更如沈攀所说,势如破竹。
    不过穆氏还是忧虑道:“明面上看着,是如此,可前两日我嫂子来,道今岁各家都砸了大笔的银钱,更有那西风液的少东家出手阔绰,邀酒大会不许以旁的金银干预,他使人在路上各家店铺门前支了摊子,说凡是以榆木钱买了西风液的人,都可把名记到纸上来。”
    西风液没说记下来如何,便是没有用金钱干预榆木钱,可左家有钱人尽皆知,把名字记到他们家的本子上,好处是绝对少不了的!
    这一来,买西风液的人凭空多了一倍!
    秀春酒今次还想问鼎邀酒大会,怎么可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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