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景酿不经意间又风光了一场,左迅在旁看着,也不住点了点头,他瞧着崔稚与盛家兄弟打得热火,还跟着盛家兄弟又认识了几个老板,说着关于酒水和酒点心的事。
    比其五景酿的酒水,好似这酒点心更得了众人的看重。
    左迅说不出是佩服或者羡慕还是怎样,他这里确实把第一占了下来,但是到底还是要让出去。
    崔稚几乎是空这一双手来的,而自己砸出去这么多钱,就换来这么一个下场,早知如此,该听老管事一言。
    来之前,父亲就提点他不要逾越行事,左家既然上了岸想洗白,一切按照规矩来,他当时没太当作一回事,现在看来,“年轻气盛”四个字,他真是当得了!
    只是不晓得,年纪小小的崔少东家,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左迅瞧着崔稚想了许多,一旁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酸溜溜到牙疼的声音。
    “这五景酿由得你一手捧起来,连我和那姓娄的都给她助力,现在五景酿可是第五,等到明日,还要向前,在整个邀酒大会史上留名,比着西风液,可厉害得多了!”
    说话的是穆继宗。
    他浑身皮疼肉疼地看完最后的比赛,看到西风液得了第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终归,西风液这第一要让出去,和他还不是一样,都占不着!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穆老板。这五景酿是我看好的,如今真的好了,我是真的欣慰。”左迅平静道。
    穆继宗听了,冷哼一声,“什么一样?还不是都给人做了嫁衣?你心里怎么想,我晓得!这第一本就该是我秀春酒,你非要来争,现在两败俱伤,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左迅却笑了,“秀春酒按规矩是要被禁赛五期的,而西风液,只是这一期退了而已,下一期再来,还有机会得这个第一。自然不一样。”
    话音一落,穆继宗脸都黑了。
    “凭什么?!你指鹿为马!还不都是贿赂?!”
    左迅完全不把他的发怒当做一回事,“是不是贿赂,不是你说了算。”
    左迅说完,起身看了穆继宗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火红色的长衫,衣摆卷起一团火。
    这团火却在穆继宗心里呼啦啦烧了起来。
    左家贿赂用的是物,非说借还的话,又愿意自断一臂,扬州酒会不会给他为难,毕竟左家在福建势力不容小觑,而他就不一样了。
    他送的是瘦女,不能找旁的借口不说,况这些瘦女都招了,他也想学着左家自断一臂,可根本没有机会。
    穆继宗一想到沈万里说的禁赛五期,他就觉得心里火燎了一样。
    这样一来,不仅不能参赛,还让所有人都知道秀春酒违反了规矩,被扬州酒会禁赛了!
    这般损失更大!
    穆继宗心疼到快要晕厥,哪怕是禁赛三期也行啊!这样旁人就猜不出来了!
    可他又去找谁求这个人情呢?
    都怪沈攀给他出的这个坏主意!
    坏事的东西!
    穆继宗气极,不知不觉转到了沈家别院的一个花园里,花园里高高矮矮摆满了盛开的春花,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招蜂引蝶,还有两个女子在花下嬉笑打闹。
    穆继宗哪有心思瞧花儿蝶儿和女子,转头要走,去一眼瞧见其中一个瘦弱些的女子的脸。
    咦!
    穆继宗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女子不是穆氏。
    可这女子怎么长得同自己妹子这般像?
    穆继宗摇了摇头,巧了罢了。那两个女子没有瞧见他,继续说着话。
    另一个问那瘦弱女子,“爷怎么同你说得?是不是要纳了你了?你给我说说实话!”
    “哪有的事?爷都有九房小妾了,主母点不点头,还另说呢!”
    九房小妾?穆继宗愣了一下,满仪真只有一个人纳了九房小妾,这个人就是沈横。
    沈横好女子,满仪真没有不知道的。穆继宗并不对沈横的事感兴趣,可他突然想到什么,要离开的脚步一顿,继续听了下去。
    “可你长得最得爷的心呀!爷一眼瞧见你,就说你像那人!”
    瘦弱女子却疑惑了,“那人到底是谁呀?!”
    “不晓得是谁,但我听说,是爷当年想娶的女子,后来没能娶成,所以爷念念不忘!”
    瘦弱女子长长的“哦”了一声。
    穆继宗却看着她的脸庞心下快跳两下。
    那沈横,还对他那妹子念念不忘吗?真是奇事!
    再往后,两个女子说起了花草的话,穆继宗转身走了,心里一突一突的有些思绪,又被自己用力抹过,用力不去多想。
    待他出了沈家别院的门,沈攀已经在等着他了。
    沈攀同他抱憾,“一票之差!可惜了!”
    穆继宗却冷笑一声,去看沈攀的脸,恨恨道,“你出的好主意!”
    沈攀还不晓得穆继宗被沈万里按规矩要禁赛五期的事,他听了这话,脸色一沉,“舅舅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这主意,舅舅怕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却坏了规矩,遭了禁赛!”
    “什么?”沈攀一怔。
    穆继宗眼眶一湿,已经没有力气同沈攀争吵,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现在好了,我们秀春酒要完了!要完了!”
    沈攀嗓子像吃了辣子一样,半晌才道:“这只能说,运道不好吧,也怪不得旁人......”
    “运道不好?怪不得旁人?!你是想说与你无关吧!”
    穆继宗听了,突然炸了起来,“我秀春酒一向紧守规矩,今次出事,就是你出的主意闹坏的!你现在敢在我脸前撇清关系?!”
    穆继宗红了眼,沈攀也在他的怒吼中,脸上皮肉跳了两下。
    他阴阳怪气道:“呵!但说到底,秀春酒还是要完了!”
    沈攀说完,拔腿就要走。反正秀春酒不是他的酒,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可穆继宗的话,让他潇洒的脚步猛地一顿。
    “我要把实情说出来,让竹院的人都晓得你能使出这等办法!秀春酒完了,你也得完!”
    这话一出,沈攀脸上皮肉又是一通跳,待他再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平静。
    “舅舅,这事还得再从长计议,明日沈万里的宣布未出之前,秀春酒总还有机会不是?”沈攀忍着心底的怒意,努力安抚穆继宗。
    穆继宗冷哼一声,“怕了?若是怕了,就把秀春酒救回来!”
    救?还能怎么救?!
    沈攀也想不出来办法了,只是一转眼瞧见了别院门前灯笼上,硕大的“沈”字。
    “若说谁能动摇沈万里的决定,我想非沈横莫属,舅舅何不对那沈横投其所好?”
    沈攀只是随口一说,却见穆继宗脸色忽然变得青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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