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倌做的黄焖狗肉骨脆肉嫩、鲜香味美,吃得虎千斤赞不绝口,尽管吃得动作很优雅,细嚼慢咽,但食量却大得惊人,看得刚儿还猪拱食的曹满大瞪狗眼,嘴里叼着的骨头啪嗒落地。
    好一位水灵娇美的母老虎,就这食量......
    恐怕一锅不够吃啊!
    果然,锅里剩下的黄焖狗肉进了虎千斤的肚子,曹满狠吞一口吐沫液,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震撼的心情了。
    “耗子,等着舔锅呢?该走了。”段虎的催促声拉回了曹满的魂儿。
    曹满大嘴一合,舔锅?
    锅底都被虎妞舔光了好么?
    “虎爷,你今天的食量似乎变小了,哪不舒服吗?”看着段虎桌前的骨头,曹满敏锐的问道。
    “多嘴。”段虎指指窗外的天色,“天都黑了,阿妹还要在刘老倌这里借宿,我们不便打扰,回家。”
    曹满一百个瞧不起,大骗子,明明就是害羞,怕虎妞看见你的吃相,拿天黑说事,天再黑也没你的脸黑。
    “黑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才的黄焖狗肉......”虎千斤关心的问道。
    段虎摇了摇头,“别乱想,之前吃了你做得红糖粑粑,已经有几分饱了,阿妹,今晚你就在刘老倌这里住,赶明儿个一早我和曹耗子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老龙寨。”
    “刘老倌,今晚就劳你多费点心......”
    段虎还想叮嘱几句,却已被刘老倌笑着打断道:“行了虎子,老倌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你们还要赶山路,回去吧。”
    段虎点了点头,拎着意犹未尽的曹满往外就走。
    “我走了干爹!阿妹,明天我们来接你......”曹满热情的喊道。
    “闭嘴,刚才不说,现在走远了你才喊,成心的是不?”
    “虎爷,这不怪我,是你拉我拉得太急.....”
    “哦哟哟,我错了,下回不敢啦!喂,还打?”
    喧闹声中,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大街上。
    ......
    “刘老倌,耗子哥真风趣,有他当你的干儿子,这辈子你都会天天开开心心的。”看着走远的二人,虎千斤轻笑着说道。
    “呵呵,这小子嘴是滑了一点,不过心肠还不错。”说着话,刘老倌开始抬着门板打算关门。
    “我来帮你!”
    虎千斤乖巧的接过对方手里的门板,凭她那把子力气,三下五除二就把门板插好了,看得刘老倌啧啧称奇,暗想这姑娘的力气可真够大的,恐怕三五个小满都不够对方划拉一下的。
    “怎么了刘老倌,有事吗?”看着有些愣神的刘老倌,虎千斤好奇的问道。
    “呃,没事,你不是想听虎子和小满的事吗?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回屋我说给你听。”
    “太好了!”虎千斤高兴地一拍巴掌,声音大了点,吓得刘老倌一个激灵,还以为哪儿在打雷呢。
    “刘老倌,我先去洗碗,待会儿再给你烧盆洗脚水,你一边泡脚一边给我讲他们的故事如何?”虎千斤提议道。
    “好!呵呵,你这丫头真会体贴人,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几句话,说得虎千斤脸色又娇红了起来。
    ......
    清晨,旭阳初露,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了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中,大街上,透露着古朴气息的青石板闪烁着点点的光辉,映衬着初阳的光彩,给小县城带来了蓬勃的朝气。
    街道两旁不断传来的开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须臾间,炊烟升起,烧柴的清香弥漫在了四周,迎着朝阳袅袅婷婷,朦胧迷幻。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谈话声、欢笑声、吆喝声络绎不绝,偶尔夹杂几声小孩的哭喊和父母的训斥,再来那么几声狗的欢叫以及鸟儿的鸣啼,交织出了一副生机盎然的热闹之景。
    院中,舒展完筋骨的段虎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站在堂屋前的石台上眺目远望,远山近岭,层峦叠嶂,云带缥缈,雾气蒙蒙。
    深深吸了一口融合着紫阳朝气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还是我的家乡最美!就像爹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动乱,老百姓安居乐业,那么家乡将会变成一个其乐融融的世外桃源。”看着秀美的风景,段虎不禁感慨了两句。
    呼噜噜,噗秋秋......
    屋内,曹满高一声低一声的鼾动甚是煞风景,段虎大好的兴致顿时化为乌有。
    “耗子,起床喽!”
    气运丹田,段虎一声雷吼,再听屋内,稀里哗啦一阵响动,之后猪哼哼响起,曹满四仰八叉的趟在地板上,大梦惊醒。
    尼玛,好大个雷!
    我去,好刺眼的阳光......
    东边日出西边雷,蛤蟆出来讲道理。
    出了屋的曹满蓬头乱发、哈欠连天,邋遢得像个鬼,口气也大得熏人,段虎一捂鼻子,侧步让过。
    顶着一身的阳光,曹满眯着眼缝,一脸的不高兴,满脸的不乐意,“虎爷,知道你爷们,但爷们也有温柔的时候,听过铁汉柔情这句话吗?”
    “柔情?”段虎一挑眉梢,“虎爷只知道铮骨铁汉,想尝尝吗?”
    “我想吃早饭。”曹满揉着肚子舔脸一笑。
    “爆栗吃吗?”
    “想吃红糖粑粑。”
    “滚!”
    “滚了就剩你一人,多孤独,多寂寞,多冷清......”刚说完三多,曹满就不敢言语了,否则段虎那张黑脸,能把晴空染墨池。
    三息过后,曹满的话又来了,主要是憋得慌,不吐不快。
    “虎爷,你说你昨晚上到底是在倒腾些什么东西?大半宿翻箱倒柜也就算了,还连带着又是砸地又是嘿呦嘿呦的叫唤,吵的我整宿都闭不上眼睛,最奇怪的是你还不让我看,为啥?”
    段虎一阵好气,“你会睡不着?是谁夜里打鼾磨牙,吹哨放屁的?”
    “有吗?”曹满挠挠头,“老大莫说老二,你的花哨比我多......”
    “不错嘛耗子,敢跟虎爷顶嘴了?”段虎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二指微微一用力,曹满顿感触电般难受,半边身子几乎都麻了。
    “记好了,下回再犯,包你酥筋稣骨、神魂颠倒。”
    曹满歪站着身子站桩,委屈的一抽大鼻涕,黑脸,你坏蛋,有本事别玩阴招!
    ......
    洗漱过后,曹满精神饱满,身子也轻快多了,不像刚才,触电似的半身不遂。
    暗地里他在琢磨,肩膀上是不是有什么**,否则为啥段虎一捏,他就麻了呢?
    麻了不说,还痹,麻痹痹的。
    嗯,这事值得研究研究,搞不好也能成为自个儿的大招。
    “耗子,愣啥呢?去把杂物房里的那只箱子带上,我们现在就出发。”
    大懒使小懒,小懒是曹满。
    晃着一身板猪肉,曹满颠颠的进了杂物房,进门一看,嚯!这叫一个乱,跟拆房子似的,怪不得昨个夜里玩得那么忘乎所以。
    木箱木柜杂乱的堆在了墙边,空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目测一下,足够埋两个大活人,还有空余。
    怪事听得多,但抡锤砸祖屋这等子奇事,曹满头一次见。
    “人黑脾气怪,就不怕惹恼了你爹的英魂,半夜掐你这不孝儿的脖子?”
    嘀咕两声,曹满把目光投向了坑里放着的那只长条木箱上。
    木箱不算宽,也就腰板的粗细,就是长了点,具体来说,比曹满的个头还多出半个脑袋去。
    这是木箱?
    尼玛,这就是口棺材好么!
    曹满脸子拉长,黑脸,能在邪乎点吗?
    “虎爷,你耍我呢?大清早的叫人扛棺材,这种倒霉事我不干!”
    曹满咋呼了个凶,下一刻,段虎吼了个更凶。
    “有种你再说一遍?不想让虎爷把你撇了装活棺材,现在就麻溜的扛出来!”
    曹满嘴角一咧,黑脸,算你狠,老子......
    服!
    蹲下身子,曹满打算扛棺,只是转念一想,活棺材是个啥玩意?
    棺材就棺材,装死人的玩意,加个“活”字......
    莫非是装活人用的?
    装谁?
    就这屁大点地方,老屋旧院,除了黑脸就是他,难道说......
    靠!该不会是用来装老子的吧!
    曹满不淡定了,整个儿人都哆嗦了起来,回想着段虎回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斗老僵灭老怪,那叫一个凶嘿嘿,相比下来,杀人跟玩似的,就自个儿这点水水,还没对方的一口沫子浓。
    知己知彼才有胜算,曹满摸索着木箱的边缘,打算先查看一番,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片刻后......
    日,至于做得这么精细吗?防贼也不是这么个防法!
    看着被红蜡封住的边缘以及那把明晃晃的大锁,别说打开木箱,就是稍微有点小动作都不行。
    曹满一阵泄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又咋样?
    曹大爷不信黑脸无情无义,拿活人装棺材!
    哼哧哼哧,曹满把木箱扛在了肩膀上,“娘的,这么沉?”
    滋滋的酸麻顺着老腰攀爬,曹满屏息静气,憋了足有三个眨眼的工夫,这才没闪到腰。
    哈口气,曹满晃晃脑壳,跟着黑脸做事,真不容易哇!
    “吃黄花菜呢?还不快点出来!”段虎的催促声传来。
    曹满再哈气,老子不吃黄花菜!
    要吃也吃大头菜!
    黑翘翘的菜头头!
    扛着活棺材,一步三晃悠的出了房间,跨门槛的时候,棺材碰在了门框上,重量往后倾斜,曹满呼喝一声,几步又退回了屋中。
    好么,白干了。
    再扛再迈步,出门!
    不服劲的曹满终于跨过门槛出了房间,抬头一看,曹满眨眨眼睛,这是黑脸吗?
    好俊的一身行头!
    从下往上看,入眼的是一双锃明发亮的黑色长靴,身下配着一条黑色长裤,身上紧身白衬,外穿一件黑色大衣,头戴大毡帽。
    气势彪悍,彪悍之中带着几分霸气,霸气之中又露着几分匪气,威武十足,气场凛人。
    人靠衣裳马靠鞍。
    再看自己,衣不搭调,怂不隆冬,跟个扛旗的小喽啰一样,和对方一比,好似朗空对黑渊,险峰对洼地,磐鹰对鼠崽,凤凰对秃鸡。
    曹满一咬老牙,人比人得死,老子......
    就不死!
    怪不得黑脸让他扛棺,肯定是怕毁了自身的形象,麻痹痹!
    “虎爷,活棺材太重,有点扛不住。”曹满拉脸愁眉,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
    “没事,多扛扛就习惯了。”段虎淡然的回道。
    多扛扛?
    曹满怒喷鼻气,黑脸,良心会痛吗?
    段虎神秘的一笑,又说道“其实这事对你是有好处的。”
    “啥好处?”曹满张嘴就问。
    “你体力不好,扛棺材可以锻炼可以减肥,壮腰壮身。”
    话才落下,曹满的嘴能当瓢。
    这叫好处?拿人当驴马使唤就明说,别美其名曰啥啥的,没意思!
    何况,曹大爷只想肥美,不想精瘦,不用锻炼一样腰好身子棒。
    卧槽,真沉,俺的老腰.....
    曹满手杵腰腱子,气哈脑门汗。
    段虎接着说道:“好处不只这一点,主要是可以驱驱你的霉气。”
    曹满斜哼一声,扛棺驱霉气?爷爷信了你的邪!
    “不信?”
    曹满拿头当拨浪鼓,啵啷,啵啷......
    “听过升官发财这句话吗?抬升棺材,不发财都难。”段虎问道。
    曹满吧唧一下滋味,似乎有这么个说法,可老子发财了吗?
    低头看了眼兜兜里揣着的小黄鱼,曹满贼精的一笑,好像是发了点小财......
    “现在信了吧?”
    “嘿嘿,我信。”曹满笑了,好开心。
    ......
    “前途缥缈路无形,踏歌追风上九凌;此生不过草莽世,终化尘烟逐浪星......出发!”朗声念诵几句,段虎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上路!”
    曹满不会文绉绉的词,但又不干落后,憋了半天,就憋出俩字,随后扛着活棺材走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一路走来,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曹满挺不自在,不过一想“升官发财”这四个字的意思,他觉得,自个儿的糙脸似乎更厚了几分。
    嗯,好个厚脸皮。
    当一身的洪荒之力几乎爆发干净的时候,刘记狗肉馆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曹满牛喘几声,咬牙冲向了狗肉馆后方栓驴的小杂院中。
    “阿亮,驴门槛,曹大爷来了?”
    这叫大懒(段虎)使小懒(曹满),小懒使门槛(阿亮),曹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门槛身上,否则他怕有命发财无福消受,最后落个躺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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