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冥血屠乃黑冥派镇派至宝,至于威力无人得知,传闻一旦解开符篆上的邪咒,便可加诸封印其内的血魂厉魄,获得百鬼无上的神通。
    然而解开邪咒的方法不仅费时还费力,必须用龙涎精血为引,口念长篇异咒,绘制艰晦的符咒,以血符解封,才能开启黑冥血屠。
    若非如此,阿布也无需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念咒画符,直到此时才完成作法。
    得意的笑声迎着夜风飘忽不定,笑得阿布鬼脸乱颤,活脱一只夜行厉鬼,阴森可怖。
    让段虎不安的是,面对阿布的张狂,赵青河非但不慌,相反,阴沉的脸色中隐约闪现着一丝狞笑。
    “贼蛋......”
    段虎正想提醒一声,却被对方狂妄的打断。
    “黑蛋,不用谢我,刚才出手不是为了想救你,而是希望有人亲眼目睹我阿布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而这个人选,在场几人中非你莫属。”
    段虎摇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狂妄,连最起码的警戒都没有,疮疤没好就忘了痛,真以为赵青河是吃斋念佛的仁者善翁吗?
    说实话,段虎对阿布此人是深恶痛绝,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一个心狠手辣,歹毒无情之人,他耻于与这种人为伍,然而敌人势强,形势所迫下,段虎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只有阿布战胜赵青河,他才有脱身的机会。
    “阿布师兄,笑够的话可以闭嘴了吗?”赵青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段虎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
    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回想此前阿布拿出黑冥血屠的时候,那会儿赵青河明明神色大变,可为何此时却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问题不只如此,催动黑冥血屠必须花费一定的时间,赵青河是个聪明人,明知此符的威力强大,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加以制止,反而把目标对准了他和曹满。
    等等,莫非当时的赵青河......
    神色并非是因为惊恐而改变,而是因为惊喜......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虎恍然大悟,然而此刻即便他提醒阿布也于事无补,与其被动受敌,不如先突破出去再说。
    想到这,段虎催动身形来到曹满身旁,架起对方后就想快速离开,却被满脸土灰的方武堵了个正着。
    方武双眼红肿,眼泪水依旧冒个不停,模样十分狼狈,但手里却拿着曹满掉落的那把驳壳枪。
    “想逃?问问我手中的驳壳枪答不答应!”
    砰砰几声枪响,子弹飞射而出,好在方武的眼睛还不利索,看东西很是模糊,失去了以往开枪时的准星。
    即便如此,段虎想要突围也十分困难,子弹无眼,被那东西叮上一口,不死也残废,再加上背上背着的曹满,无奈,闪躲中他转身朝石窟古殿中逃去。
    路过冷曼的身旁段虎匆匆瞥了一眼对方,啧啧,真够可怜的,秀发凌乱面容憔悴,嘴角带着血水,眼中还含着泪水,整个人失魂落魄,比丧家犬还惨点。
    本不愿多事,然则段虎面冷心软,不及多想便伸手一把抄起冷曼,甩开大步一溜烟钻进了裂开的石窟古殿中......
    “该死的段虎,你给我站住,放下小曼......”
    方武气得又叫又吼着,手中驳壳枪火舌飞吐,纷纷打在了破裂的山壁上,火星四溅。
    “够了,给我住手!”
    赵青河嫌耳旁呱噪,一声令下,方武气呼呼的停下了动作。
    “不成器的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看着垂头丧气的方武,赵青河不解气的骂道。
    “赵老......”
    方武憋气的把头一低,牙巴骨咬得嘎嘎作响,青筋都蹦跶了起来。
    赵青河冷哼一声,方武作为他的手下,又是他的授艺门人,对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如何不知?说句难听点的,在他面前,方武撅撅屁股,他就知道这人是要放屁还是撇条。
    方武看上去冷酷无情,但对冷曼却有好感,否则当初也不会排除万难,把龙宝四甲最后一个名额强加给了对方。
    “急什么?石窟古殿是条死路,你还怕他们飞了不成?”赵青河压了压火气说道。
    “不敢,我是怕迟则生变,段虎此人心机不浅,万一......”
    “你是担心段虎还是小曼?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任务,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成何体统?”
    “是,赵老教训的是。”方武恭敬的答道,愤懑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赵青河满意的点点头,说实话,若非他在方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别说授艺,就是连正眼他都不会瞅一下。
    这些年来,赵青河不是没有打过招收门人弟子的念头,可是他这人眼光很高,凡夫俗子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至于那些资质不错的年轻人,他又百般挑剔,总是有些不满意。
    方武不同,资质高悟性好,最让赵青河在意的是,此人果敢勇猛,心思缜密,跟他年轻那会儿很像,就是有一点出入,方武心存善念,不像他做事够狠够辣,缺少了做大事的气魄和冷酷,对此赵青河有些犹豫不决。
    若非那天他看见方武和冷曼有说有笑的在一起,似有花前月下、两情相悦之色,也许赵青河不会心生妒忌,更不会起了收徒之心。
    赵青河至今单身,不是取向的问题,而是他醉于功利,无暇分心去做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等回过神的时候青春已去、岁月已老,都一把年纪的老倌了,还谈个屁的风花雪月,即便找了女人,也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跟感情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这事吧,说穿了就是个老处男的悲哀和扭曲的嫉妒心在作祟,有道是男大不娶女大不嫁,不是看破红尘就是被逼无奈,久而久之,人越老心态变化就越大,老变态这词就是这么来的。
    赵青河一生未娶,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自己没女人,其他人也不能有,谁要是敢在他面前秀恩爱,等同于于对他的挑衅和示威,下场可想而知。
    方武无异于成为了他报复的对象,他要用黑冥派特有的邪恶传承扭曲此人的性格,活生生拆散这对小情人,以此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这些年来,方武变得越阴毒他越觉得开心,冷曼变得越痛苦他越兴奋,此时此刻同样如此,当方武脸上的焦虑再次被冷漠所代替,赵青河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的舒畅。
    “不错,这才像话,小武,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老夫可以破例收你为入室弟子,到时你我正式的以师徒相称,将来不管是我的位置还是黑冥派的传承,都是你的囊中之物。”赵青河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许下了空洞无凭的诺言。
    “是,赵老对我的栽培,小武一定铭记在心。”方武心中一喜,神色激动的答道。
    “桀桀,小龟蛋,你可别被赵青河这个老匹夫给骗了,他这人最大的特点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就是满口谎话,你可要提防着点,我这当师伯的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否则哪天你被他卖了,还蒙在鼓里乐呵呵的给他数钱呢。”
    一顿戏谑,赵青河老脸挂不住了,二目寒光闪烁之下,声音阴冷的喝道:“阿布,闲言少叙,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放马过来!”
    “咋滴,被我拆穿了谎言心里不爽吗?连师兄都不叫改直呼姓名了?”
    “桀桀,赵青河啊赵青河,既然你这么想见识一下镇派至宝的威力,做师兄的岂能驳你的面子?如你所愿,请上眼!”
    话落,阿布一收鬼脸上的狞笑,挥手将手中画好的血符拍在胸口处的黑冥血屠上。
    “开!”
    一声厉吼,血符红光大盛,血色符文从掌心移向了黑冥血屠,同一时刻,冥符血戾暴涨,瘆人的血光不断溢出,转眼鬼哭声动,一道道诡异的邪咒顺着阿布的胸口蔓延而开......
    “赵老,再不动手的话......”感受到血屠释放出的邪气,方武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不急,好戏还在后面呢。”赵青河双手抱胸,大有一副等着瞧好戏的姿态。
    果不其然,眼看邪咒就要布满整个胸膛,突然冥符上的血光黯淡了下去,紧随其后,蔓延而出的邪咒快速收拢,再次回归到了黑冥血屠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布惊恐的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哈哈哈,阿布师兄,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赵青河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阿布惊疑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你作法画出的血符并不完整,所以无法催动黑冥血屠。”赵青河得意的回道。
    “不完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是按照师父交给我的方法做的,怎么会不完整?”阿布倒退两步,神色彻底慌乱了起来。
    “阿布师兄,还是那句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若非当年你下药毒害师父,让他老人家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教你法门,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呢?”赵青河讥讽道。
    一听此话,阿布顿时惊愣在了原地。
    “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自作自受,阿布师兄,如今没有了黑冥血屠的相助,你还怎么跟我斗?”说话间,赵青河一步步紧逼了上去。
    “我......赵青河,虽然我无法使用黑冥血屠,但不代表你也可以使用。”阿布心有不甘的吼道。
    “是吗?那可不一定。”赵青河的回答令阿布本就不甘的心情如沉大海。
    “你恐怕不知道吧,早在我拜师学艺的那会儿,师父便把法门传授给了我,若非黑冥血屠必须由掌门才能持有,当时我就得到手了,何必大费周章,直到今时今日才能物归原主。”
    话声好似一把把尖刀插进来阿布的心脏,多年来他的执念他的愤恨他的坚持,这一刻被无形的击垮。
    跌撞几下,伤势发作,阿布一口鲜血喷洒在地。
    “啧啧,这就被气得吐血了?阿布师兄,其实吧,你这人脑子并不笨,只可惜你遇到的对手是我,论才智论天资都逊我一筹,还是师父他老人家慧眼识珠,看出了你的不足,这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你说是不是呢?”
    赵青河喋喋不休的说着,每句话都能无情的撕开阿布你内心的创伤,并且还残忍的又在伤口上撒盐灌辣椒水。
    “胡说,你胡说!”悲痛欲绝的阿布癫狂嘶吼着,凄凉的吼声震动着夜色浓郁的山岳。
    “信也好,不信也罢,阿布师兄,成王败寇并不可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乖乖诚服于我,交出冥眼和黑冥血屠,我可以不计前嫌,和师兄联手重振本派声威,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赵青河又一次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然则此刻他眼中的杀机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寒光闪烁下嘴角浮现出了残忍的笑容。
    “果真如此?只要我服输,你真的可以不计前嫌?”
    走投无路的阿布仿佛在这一刻苍老了不少,话声中没有了以往的戾气,多了些许的无力和苍白。
    “呵呵,你我师兄弟一场,我何必做那同室操戈的蠢事?如今自杞国葬开启在即,只要你我师兄弟肯联手,将来何愁不荣华富贵,何愁大事不成?”
    说话间,赵青河再次靠向了对方,目光中的贪婪之色尤为强烈。
    “哈哈哈,赵青河,老匹夫,你以为老夫还是当初被你毒害的傻子吗?我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会信你的鬼话,想要得到冥眼,得到镇派至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突如其来的拒绝气得赵青河恼羞成怒,“既然如此,可休怪我翻脸无情!”
    伪善的脸皮彻底撕破,赵青河原形毕露,晃动身形猛攻了过来。
    早有防备的阿布急忙身形后撤,他深知对方的实力强大到了何种地步,就连段虎的身手都难以相抗,凭他更是没有取胜的可能。
    别说取胜,恐怕能保住性命都做不到,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阿布迟迟不肯展开报复,一直等待着机会的原因所在。
    不过一味地后退并不能摆脱赵青河的强攻,想要顺利逃脱就必须有阻敌之策。
    “冥狱锁龙!”
    后撤中的阿布突然大吼一声,将攥在手里的八道冥符射向了正在逼近的赵青河。
    抛出冥符的同时,阿布双手快速掐动咒法,口中默念邪咒后再次咬破舌尖,就打算将含在口中的龙涎精血喷出,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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