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来,离倒是十分惬意。
    提着几坛好酒,白昼时挤在小木屋里,黄昏时便在小湖边垂钓。
    离住的地方有些偏僻,是车马悬界上的一处村落,名叫新柳村。
    初来乍到时,离蓬头垢面。
    与居民们介绍说自己是一位落魄修士,因与家人走散才误来到此地。
    村民们好心收留了他。
    众人一起齐心协力忙活了三日,给离修了一间简陋木屋。
    因此离便在这村子里住下了。
    ……
    这段日子以来。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认识了离。
    离会趁着黄昏时候去森林里砍些木柴,以此跟乡邻们换些粮食或者酒水。
    村子里的酒水是极好的,皆是由村民们自己酿的酒。
    喝起来有一点儿甜味,后劲不大。
    ……
    偶尔有一位精神矍铄、五六十岁的老人一同来与离垂钓。
    黄昏时候坐在岸边,将一把一把的鱼饲料扔到湖里。
    老人说,夜晚的时候最清净,也最适合钓鱼。
    离对此倒是十分赞同。
    因为离也喜欢清净,只要手中鱼竿没有抖动,好长时间都能够心无旁骛的思考。
    老人说他叫做竹付月生,来自和之悬界。
    今已年过古稀,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在这湖边垂钓。
    他说难得有人能陪他这个糟老头子,倒是与离成了忘年之交。
    竹付月生有个怪癖。
    他将鱼钓起之后,会用剪刀在鱼尾上剪一下然后放生。
    离问他为何这样做。
    老人笑道:“我给一条生命两次机会,若是让我钓到它第三次,那便可以上老夫的餐桌咯。”
    很是有趣!
    离觉得鱼儿一般上钩第一次,就难以上第二次钩了,更何况第三次。
    谁料,竹付月生的鱼竿仿佛有着奇特的吸引力。
    每次与老人一起垂钓,总会见他说:“第三次咯,小家伙。”
    然后将一条鱼扔在旁边的桶子里。
    老人说,鱼上钩便是因为它的贪欲。
    就像人呐,若是太贪心终究会死在自己手中。
    ……
    有村民问离:“为何白天不出来?”
    离只好解释白天要睡觉,晚上睡不着失眠,正好来垂钓。
    因此,只要是白天。
    无论阴晴离都会在呆在木屋里,直到了黄昏才出来。
    这个借口,村民们都深信不疑。
    这世间有太多作息反常的人。
    昼伏夜出者比比皆是,离这样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更何况,村子里的竹付月生也是如此。
    老人亦是昼伏夜出,因此就更没有人会觉得离的行为奇怪了。
    ……
    一老一少,竹付月生与离每天晚上都在村子的湖边钓鱼,倒是悠闲自在。
    偶尔竹付月生因故不来钓鱼,不知去了何处。
    离也不管,一人悠哉悠哉也惬意得很。
    炸一碟花生米,带一壶米酒。
    便能坐上一整夜。
    ……
    又是黄昏时候。
    离行到两里外的一间瓦房前,嘴里嚷嚷着:“符老!符老!”
    离见竹付两字拼在一起,便是一个“符”字。
    于是寻常便这样称呼老人。
    瓦房前大门紧闭,里头迟迟没有人开门。
    “离叔叔!竹付爷爷先前出去了,今天你一个人钓鱼吧!”
    几位玩耍的孩童见到离如此,便告知与他。
    “好嘞!”
    离倒是习以为常,提着小酒和鱼竿便往湖边走去。
    ……
    途经一处铁匠铺。
    里头的空气炙热无比,一位瘦汉在里头敲打着烙铁。
    瘦汉八尺高,脸上白白净净。
    这倒是与通常铁匠的黝黑肤色不相同。
    他叫做刘文平,是村子里唯一的铁匠。
    铁匠铺四周挂着各种各样的厨具,或者耕地用的锄头,铲子。
    “刘大哥!”
    离走进这铁匠铺,里头灼热的气息便让他感觉到异样。
    在离的感知中,这炉子里头的火不太普通。
    “是离老弟啊!”
    刘文平手拉着风箱,只见火焰一寸一寸涨高。
    “刘大哥又在忙什么呢?”
    “在打一把菜刀,郭大婶急着赶明儿要呢。”
    刘文平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平日里他给村民们铸造东西,也不收铜石或银石。
    别人送的包子馒头,倒是挺乐意接受。
    “明日就要啊?那今晚不得加班咯?”离笑道,走到一旁又道:“刘大哥!我给你拉风箱,这样也能快些。”
    “唉!哪里好意思呀,离老弟你还是去忙吧。”
    刘文平有些不好意思。
    离挽起袖子,便将手抓在风箱拉杆上。
    呼!
    呲呲呲~
    呼!
    呲呲呲~~
    炉子里的火越来越旺。
    “刘大哥,快呀,等会儿我就疲了。”
    “行!谢了!”
    刘文平见离如此,也不好再推脱,拧起巨锤便哐哐哐的砸起来。
    此人虽然看上去瘦骨嶙峋,一点不壮实。
    但是拧起大锤的时候,看上去却毫不费力。
    每一下敲打折叠都十分有节奏。
    砰!
    嗒嗒~~
    砰!
    嗒嗒~~
    先使劲将锤子猛地砸下,再利用锤子弹起几寸高依靠惯性再锤两下。
    如此,反复了半个时辰。
    刘文平道:“怎么,老弟还不累?”
    离尴尬一笑忙说:“哎呀呀!手酸死了,刘大哥还要多久?”
    说完,还故作酸疼的甩甩手。
    甚至用左手轻轻锤着右手臂,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
    “两个人配合的话,大概还要半个时辰左右。要不,我自己来吧?”
    刘文平见离有些劳累,也不好再让他继续。
    “不用不用,刘大哥,我能行。”
    离换了一只手,又拉起了风箱。
    风箱呼呼作响。
    炉子里头的火焰又拔高了几分。
    刘文平似乎不知疲倦一般,反复敲打这已经成形的铁块,铁块已经化作刀刃样。
    离中途又换手继续拉风箱,如此又坚持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只见刘文平拿出一快木桩,以神乎其技的刀法将其削成刀柄。
    再将烫红的铁块放在一旁的凉水里,待得冷却过后,再将刀柄安上。
    此时已至夜深。
    从外头看去,星空点点。
    这些常人眼里的星星,其实是浩瀚一座座悬界。
    “多谢离老弟,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刘文平给了离一个馒头,让他带去吃。
    离笑着接过美意,聊了几句后便出了铁匠铺。
    “这小子,不太像是普通修士。”刘文平喃喃自语,随后又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安心开我的铁匠铺,这浩瀚的事我也管不着。”
    ……
    新柳村的夜,十分静谧。
    只听得到虫鸣鸟叫。
    湖面也是十分清澈,偶尔有鱼类苍兽跃起,在水面泛起涟漪。
    “真想知道他们怎样了。”
    离如是想到,从怀里掏出了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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