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子未答,焦急的说道:“我朋友,先找找我朋友……”
    话音刚落,旁边的晟子手动了动,喘出一口粗气。
    墨影快速过去将他扶起,他的脸脏兮兮的,有血,有泥,看不清他的全貌。
    “晟子,你怎么样?”玄子关切的问道。
    晟子未答。
    墨影从小身受重伤,对于人的体态状况了如指掌,加上自己不能修行,师傅诸葛文武命他练字修心,阅书静心,早已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了。
    他快速的掏出小瓷瓶,打开将那最后一颗续命丹给他喂了去。才说道:“他没有习武修行,能坚持到现在,实属奇迹,吃了这续命丹,放心吧,休息两个时辰就会没事的。”
    玄子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还互通了姓名。只不过,墨影没有说自己姓墨,而是说自己姓伍。
    倒不是他故意想要隐瞒,洛阳城中的几句话,师傅的教诲可不敢望,身负血海深仇,处处小心才是,加上他本就神墨亭老五,倒也不存在不妥。
    “想不到又是那玄野?”墨影说道。
    “小五哥,你识得此人?”玄子问道。
    “一面之缘,但听闻此人生性狂妄,嗜血,且修行境界之高!”
    “对!就是他,他抢我经文,打伤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小五哥和衫衫姐,我们就死在了这山林之中,大恩不言谢,玄子记心中了。”
    三人正聊着,不料不远处有人声说道:“下癫大人,前面有火光!似是我们的人。”
    小玄子刚入无量,当即说道:“二位救命之恩,日后再报,你们且先行一步!”
    “那怎么能行?”墨影道。
    “我能感知对方绝非泛泛之辈,血刀门门生弟子手段定然残忍毒辣,不走恐怕都得丢了性命,何况衫衫姐只在知命境,而哥哥你根本未曾修行,我这还有朋友,我得护他周全,如若我有事,还请帮我追回玄野手中经文!”
    墨影,嫣衫衫无不钦佩,小小年纪竟有大丈夫所为。
    纵然小玄子修行再高,他也只是个孩子,怎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为了守护朋友的性命,而我们却要选择逃离呢?心里难安不说,这要是传了出去,别山威名还不叫我等给毁了?
    想到这里,墨影说道:“这不行,我们陪你便是,我虽未修行,但我不会拖你后腿!”
    墨影说的真切,小玄子双眼有些湿润,嫣衫衫也开口道:“玄子,有姐姐在,你放心!”
    玄子点了点头不语。墨影招了招手,示意衫衫和小玄子将耳朵凑了过来,才轻声说道:“这里枯草很深,又一片狼藉,我们先躺下,见机行事,如有高高手走近,你们两人合力偷袭,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小玄子道:“这方法虽好,卑劣了些吧?小五哥!”
    墨影心想这孩子太善良了,笑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说道:“卑劣,那些都是卑劣之人,就该用卑劣之法。”
    言毕,迅速躺下。脚步声已是近在身前了。
    只见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把屠杀现场照得清晰可见,这群人中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半驼着个背,长得贼眉鼠眼,脸上却始终挂着呆痴者般的笑。手还时不时的乱动,墨影心想,难怪这人叫下癫,真是人如其名。
    他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血腥,残忍,杀了我血刀门这么多弟子,厉害,厉害呀!他爷爷的!”
    这时一个手下问道:“大人,要检查有无活口吗!”
    这被唤作下癫大人的却说道:“说你笨,你就是个蛋,这惨不拉几的哪里来的活口?走吧,上狂那该死的笨蛋,竟然让门主传音于我,说他身受重伤,需要疗伤闭关。啧啧!杀一个小和尚都能让他受伤,我看他这无量境是醉酒无量吧。”
    小玄子一听,两眼怒睁,想不到这玄野如此卑鄙,他刚想动,忽然感觉到墨影将放在他身上的手紧了紧,于是他迅速安静了下来。
    又听道:“下癫大人,还是搜搜吧,要不不好跟门主和上狂大人交代!”一个手下说道。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说话的手下直接被掀翻在地。看着地上的手下,下癫才说道:“你拿门主吓唬我童不恭就算了,还上狂?老子比他差吗?不是门主传音,老子都懒得来,坏了老子的温柔乡!”
    他说完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他心想道:“老子正在温柔乡中,不是你上狂,前些日老子撸回来的那女子正在厢房中哭爹喊娘。”
    一想到那点事,下癫童不恭转念说道:“走走走,老子见不得这么血腥,先回帮里禀告帮主,就说全死了吧,他爷爷的。”
    “是!”
    “是!”
    ……
    看着这群人离去的背影,墨影心道:“原来他就叫下癫,师父说过,血刀门有上狂,下癫,左瞎,右盲,还有血煞十刀,自己的血海深仇不知是否与他们有关?奈何那个眼角长着红痣之人突然消失多年,连师傅都遍寻不见。”
    墨影在心中暗暗的记下了这些人的模样,只待找到那红痣之人,询问清楚,如有干系,定叫你等百倍偿命。
    一群人就这么好不负责的离开了,待他们走远,墨影才道:“没事了!”
    “谢谢你,小五哥!”
    “没事,你有何打算?”墨影问道。
    玄子想了想说道:“看来上狂下癫不和,要不凭他已是无量境界,定然会施功感知一番,发现些端倪,他们应该是回血刀门复命去了,不会再来,待我朋友醒后,我再另做打算,去寻回经书。”
    墨影想到自身的重任,也不好多做停留,只说道:“经文不在一时,可另图之,你要小心些才好,切勿冲动,待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玄子点头记下了,问道:“小五哥衫衫姐要去哪里?”
    墨影有些犹豫,不答。拉起衫衫的手未说珍重就走,末了还是丢下了一句:“无药山!”
    “无药山?”玄子嘟囔道。
    当他想起些什么的时候,望着小五哥的身影已经相去甚远,而此时的东方已渐渐吐白。
    可当下癫童不恭回到位于临河镇外的饮血村,血刀门总部时,已是辰时末了。
    他看着这建筑在深山旁豪华的殿宇楼阁,眼神中总有那掩藏不尽的贪婪。他又似是讨厌这大殿的屋顶设计,为何竖着无数把尖刀,而单檐边还要悬上一把,搞得像整个江湖只有血刀门有刀一样?他露出一脸的不屑,心想道:“最美的建筑还是家乡的好!”这整得太他爷爷的血腥,转念想起昨夜的女子,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再看了看这辉煌的殿宇,一口唾沫,他一转刚才的镇静,立马变得疯癫起来,手舞足蹈个不停的走近了大殿之门。
    入口到大殿的中央两侧通道站着齐整的血刀门弟子,殿内灯火通明,大殿之上血刀门门主闻人血正闭目养神。他座椅的后端上方连着个硕大的刀柄,刀柄前一把血淋淋的巨型大刀穿过整个大殿,刀尖直至大殿的入门。
    乍一看去,四周的光线集中在刀身之上,泛着阴冷的寒光,再仔细瞧上一瞧,无比锋利的刀身上似是有鲜血在慢慢滑落,滑至刀刃,成血珠,一滴滴,一滴滴,叫人胆战心惊不敢再看下去。
    突然,闻人血抬起头大声怒道:“昨日贵公子突然传讯他师父出关,昨夜骄傲的上狂玄野就身受重伤,闭关修行?是哪里来的小和尚?竟然如此猖狂,还屠了我血刀门众多弟子?”
    随身侍从和护门血卫无人敢应。怒火中的闻人血却是可怕,只见他五十左右的样子,一身白色的衣衫上,胸前绣着一把刀,刀的四周皆是红色的血样,国字型的脸,漆黑的眉下怒目圆睁,一开口就用鼻尖对着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见无人回答,闻人血深吸了下鼻子,发出一声粗响怒道:“左瞎右盲这凑一对好眼睛的人去哪儿了?下癫又在哪?为何还不来报,是不是又他娘的找女人去了?该死的!”
    下癫童不恭刚好入至殿堂中央,心道:“他爷爷的,故意说给老子听的是吧?但想想闻人血那让人害怕的手段,他立马就清醒过来。”
    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门主,我这不是来复命了吗?你交代的事情哪里敢忘,那还有心思惦记女子!”
    闻人血瞪着下癫半天不语,那双眼就如同被腌过的鱼眼,冒着白色。
    良久,忽然间笑道:“童不恭,我可是听闻你昨夜贵公子离开后你去了莺燕楼,还自己带着个女子?”
    “门主大人,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呀,那女子可是个良民!”童不恭竟然很坦白。
    “哦!是吗?良家妇女好呀!看来也只有你下癫才好这口。”
    闻人血说完,下癫童不恭心道:“你不好这口吗?你祸害的还少了吗?”才说道:“哪有门主威武,哪有门主威武,改日下癫定当孝顺门主,我先说正事吧!”
    原来这下癫深谙与门主相处之法。心中偷乐后立马说道:“门主,我前去查看,一片惨状,无一活口,看来上狂并未说谎,只是……”
    下癫欲言又止,他心中早已经盘算好,要如何去讲这件事。
    果然闻人血问道:“只是什么?”
    下癫童不恭才又说道:“无一活口不错,可是杀人手法却与上狂的手法相似,只是相似,属下不敢妄断,还请门主明察!”
    下癫说完恭敬行礼,静候不言。
    闻人血虽知道下癫与上狂不和,但下癫这人看似疯癫,其实不然,别人不知,他可清楚,此人心思缜密,对自己还是忠诚的,大事绝不会乱言。
    当下心道:“上狂为何如此?为何隐瞒,难不成他并未受伤?为何闭关?是疗伤还是……”
    想到此,闻人血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下癫,你竟然敢欺骗本门主?目的何在?”
    下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当即说道:“门主不敢,纵使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在此事上开玩笑,还望明察。”
    闻人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讲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多么可爱!传令给血煞十刀,暗中调查此事,不可宣扬。”
    童不恭一听,当即回道:“是!门主!”
    然后恭敬的行礼,恭敬的离开。
    一离开大殿,他立马又恢复了疯癫之态,脸上挂着痴呆般的傻笑,手脚不停的胡乱抖动。只是心中暗道:“可爱你爷爷的个大王八,想炸爷爷。怎么可能?不过也好,竟然惊动了血煞十刀这十个死士王八,谅你上狂再狂,也难抵过这十个刀煞。”
    想想他不寒而栗,身子一抖,随即又哈哈大笑。嗯!开心!他竟然还吹起了哨子,边走边用脚踢着路面的石子……
    “哎哟!驼子,你这是捡了金元宝还是撸了小姑娘?这口哨吹得……”两个中年男人将手放在后面交叉而来并说道。
    只见这两人衣着与下癫相像,身材魁梧,浑身的肌肉把衣服撑得似要爆炸,看来这大唐帝国的裁缝也不咋样,竟然不懂量身定制?非要给他们去节约这几块布料?也或许是他们的喜好?
    然而没有人去研究这个布料,倒是这两人一眼便能叫人记住,一个左瞎一个右盲,都戴着个黑色的眼罩。
    “吹得咋样?”下癫瞅了他们一眼问道。
    “真他爷爷的难听,哈哈哈……”左瞎说道。
    “不懂欣赏,老子还有事,今天不跟瞎子掰扯了,要打架改日奉陪,门主找你们,爷爷走了……”
    说完下癫也懒得理他们,还是自我陶醉的吹着口哨走了。
    留下这左瞎右盲两个人互看一眼,左盲笑道:“这驮子今天咋了,不打架还要装一下,没文化,辈分都是乱的。”
    “谁知道呢?走吧!可能是上次比帅门主说他比咋们差点,他害羞了?”右盲说完与左瞎肩并肩的朝着血刀门走去。
    与此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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