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咱俩干。”

    二玲刚起身,大玲又来了,“小妹的酒都喝了,我的赫叔叔也得喝。”

    赫文亮忙起身,“好好好,我喝。”

    二玲又拿起了麦克风。

    章娅莲递给陈奎胜一张纸。

    “一对小夫妻,

    居住小山村。

    日久天漫漫,

    渐有枝节生。

    一吵水上‘伤’,

    过后不留痕。

    二辱灰上‘伤’,

    风吹无踪影。

    三怒木上‘伤’,

    工匠可修平。

    四击石上‘伤’,

    一生难相忘。

    五暴心上‘伤’,

    断送夫妻情。

    本是鸳鸯鸟,

    劳燕东西飞。

    日积回心晚,

    时光不再归。”

    陈奎胜眼睛离开那张纸,“谢谢三姐,我替两个孩子谢谢你。”

    “回去和孩子们说,夫妻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事,但决不能象这对小夫妻那样,从水上‘伤’发展到心上‘伤’,最终镜破钗分毁了家庭,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好,我一定和孩子们说。”

    赫文亮虽然喝了不少酒,却很清醒,“我头有点晕,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一步。”

    章娅莲也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咱们结束吧。”

    高天榜、丁龙没有嚷嚷去舞厅。

    廖副旅长转业了,陶晓丽要随丈夫离开故土,去遥远的湖南。青年点、部队的人前来送行,硼海火车站的月台上比往日增加了许多人。

    就要走了,就要离开家乡了,去的地方是个啥样?以后的生活会怎样?再有心里话找谁述说?再有困难向谁求助------陶晓丽百感交集,她深情地望着赫文亮,眼里充满了缱绻、惜别、忧伤。

    远处传来机车的鸣叫声。

    章娅莲焦急地,“车快进站了,有什么话快点说吧。”

    赫文亮向前一步,“到后来个电话,我们会惦记你的。”

    陶晓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噙在眼里的两颗泪珠在曦光中清晰下落。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都会想念你们的。”陶晓丽嘘唏起来。

    “别这样,我们也不会忘记你。”

    ------

    赫文亮用“我们”述说自己内心的话语;陶晓丽用“你们”表达对赫文亮的情怀。

    看见车头了,列车向人们驶近。

    章娅莲轻轻地抱了一下陶晓丽。

    此去一别,后会无期,也许这辈子再也不能相见了。陶晓丽紧紧抱住章娅莲涕泪交流,放声大哭。看的出,她拥抱的不是章娅莲,她拥抱的是赫文亮。

    廖副旅长从部队的人群中走过来,“晓丽,我们上车吧。”

    章娅莲拉着陶晓丽的手,“廖旅长,晓丽是我们的好朋友,到了湖南你要好好待她。两口子过日子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什么事你要多体谅她、谦让她,多想想她是一个远离故乡的人,我和晓丽的这些朋友先谢谢你啦。”

    “好地好地,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地。”

    “多想想她是一个远离故乡的人”进一步激发陶晓丽的内心情感,她望了赫文亮一眼,哭泣着跑向车梯。

    “呜——呜——”列车起动,徐徐向前。

    陶晓丽从车窗伸出手,“再——见——啦——,再——见——啦——”

    凄切,撕心的声音,催落了许多人的眼泪。

    列车远去,还能看到陶晓丽在招手,似乎还能听到,“再——见——啦——”

    列车在视线里消逝,赫文亮还在望着远方------

    赫文亮的手机号码始终没变,他在期盼陶晓丽的声音。

    陶晓丽到了湖南后,极力想忘掉赫文亮,她抑制自己未给青年点的任何人打电话。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可赫文亮的身影在幻境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

    吃过饭,那凤兰窃窃地笑。

    “笑什么?”

    “没有哇。”

    摸摸肚子,“今天怎么撑的慌。”

    “你呀,你就认得这个碗,别的什么都不认。”

    “什么意思?”

    “不管盛多少,你就是一碗饭。我把饭摁了摁,今天的饭足有一碗半。”

    “我说呢。”

    那凤兰拾掇着碗筷,“欸,昨天早饭为什么没把豆浆喝了?”

    “有吗?”

    “我的妈吔,什么时候光叫你吃点心啦?”

    昨天,那凤兰起早回了娘家,出家门前还特意把榨好的豆浆放在蛋糕的近处,只是换了个带盖的杯子。回家后发现,蛋糕没了,杯子却原封未动。那凤兰觉得好笑:真是个呆子,就不会掀开杯盖看看?

    “文亮,我给你讲个故事啊?”

    “讲故事?讲吧。”

    “从前有个懒老娘们,什么活也不干就在家躺着。一天她男人说:‘出门干点活儿,得几天才能回来,我做了张饼,饿了你就吃。’说着把一张烙好的大饼套在她的脖子上。没想到,干完活回家一看,老婆竟然死了。文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走的时间长了,饼不够吃呗。”

    “够吃,足够坚持她男人回来。”

    “那是为什么?”

    “她把嘴前的饼吃了,剩下的没动,她宁可饿死也懒得把剩下的饼挪到嘴前。”笑嘻嘻地问“你知道她这是怎么死的吗?”

    “饿死地呗。”

    “不对!是懒死的。”那凤兰大笑起来。

    “你直接说一个懒老爷们得了呗,何必弄了个懒老娘们。”

    “我要说懒老爷们你能听完吗。”

    那凤兰在抹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堆鱼刺,赫文亮这边一根鱼刺也没有。

    吃鱼把鱼刺挑出来;吃鸡肉、鸭肉、鹅肉把皮剔下来;吃鸡蛋把蛋黄扒出来,赫文亮吃煮鸡蛋只吃蛋清,不吃蛋黄。鱼挑刺,肉剔皮,蛋去黄,这是那凤兰与赫文亮共同生活中积累的经验。

    有门铃声。

    “来啦!”那凤兰推开门,一股肉摊的气味往鼻孔里钻。“你们干啥?”

    门口站着一个岁数大,一个数岁小的两个人。

    岁数大的开口说:“嫂子,那天的事对不起了,这条猪腿送给你,算是我们爷俩给你赔不是了。”

    叫我“嫂子”?看样子比俺家文亮大好几岁呢。“我不要,你们拿回去吧。”

    “嫂子,二郎神不让我们卖肉了,可我们除了卖肉别的什么也不会啊。所以,请嫂子帮忙说个情。”

    原来这两个人是亲叔侄俩。

    “是这样啊,那好,我明天就去说。不过这东西我不能要,你们拿回去吧。”

    当叔叔的接过侄子手中的猪腿,将拎肉的绳环挂在那凤兰的手上,“一定收下,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们。”

    “不是,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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