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清辉翻过院墙洒在地面上,满地流银,婆娑的树枝在风中摇曳,苍穹中繁星点点像千万盏灯火,又像是一眨一眨暗送秋波的明眸,熠熠生辉。
    新茶出锅封存,空气中茶香久久未散,文茶心抬起藕臂轻轻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小茶笙赶忙递过去一方手巾,面前的炒锅不是飘出阵阵草木茶香,经过细心翻炒过的茶叶已完全失去了水分,外形扁平挺直,色泽黄绿明亮,茶香清新。
    文茶心稍稍擦了下汗水,而后牵着小茶笙的手,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轻声说道:“茶笙,你想要学剑吗?”
    小茶笙年幼不太懂,只知道若是答应姐姐说的学剑,那就要离开文水城,离开姐姐,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茶笙不想学剑。”
    文茶心看出小家伙的心思,心里有些开心,却也有些失落,“茶笙不是最崇拜老前辈,想跟老前辈那样见多识广吗?”
    小茶笙摇头道:“茶笙不想离开姐姐。”
    文茶心仔细看着小茶笙,目光满是爱怜和不舍,柔声劝道:“可是小茶笙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姐姐的。”
    小家伙这下可犯了难,低着头,委屈地噘着小嘴,也不说话。
    文茶心叹了口气,“在很早以前,老前辈就告诉我,你先天就有学剑的资质,我本来打算将你送进远山宗学剑,可是老前辈却拦住我了,他说会有更好的人出现。”
    少女不知道跟小家伙讲这些她能不能听懂,但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爹娘在两年前上山采茶的时候,不知被哪来的野兽伤了,后来被城里熟人上山时恰好遇到了,这才把俩人的尸体带回家。
    后来朝廷突然派人来这里,硬生生将二人的尸首带走了,顺道一起带走的还有文家大哥,文家不是没有反抗,只是她们哪里是朝廷的对手,莫说掰手腕,就连反抗都显得太无力,另一方面她们也想不通,在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一对普通夫妇的尸体,为什么会让朝廷大动干戈,派重兵将这两具尸体接走。
    不过这些疑惑在往后琐碎的日子里,逐渐被消磨,也就再没提起过了。
    所以这几年来,文茶心鲜有人好好说说心里话,少女探出手轻轻把小家伙揽在怀里,脸颊轻轻蹭腻着小家伙的脸颊,“小茶笙想不想去外面看一看?在天空飞来飞去那种?”
    茶笙略作犹豫,微微点点头,“想,但我想跟姐姐一起去看。”
    文茶心把视线落在远处的月,语气中充满了温柔,“等你学会了飞剑,再带姐姐一起好吗?”
    小茶笙想了很久,肉肉的小手轻轻攥着姐姐的衣角,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小茶笙只想跟姐姐在一起,没有姐姐,我哪里都不想去。”
    文茶心闻言心里隐隐作痛,她又怎么舍得让小茶笙走呢?在没有见过陈安之两人之前,她的心里一直有所迟疑,也并不觉得非要茶笙走仙人这条路才是最好的,可是今天飞剑和落雷着实给身为凡人的她带来太多震撼,这也坚定了她要让茶笙拜师的念头。
    老前辈是在朝廷人马走了半个多月来到文水城的,这些年来出手相助,也让文家姐妹尤为相信老前辈,所以她们也相信老前辈都信赖的人,绝对没有恶意。
    今个儿的月很圆,月光如水,小的时候,文茶心对月圆没什么感觉,正月十五和中秋节也都是兴致不大,可直到现在,她才觉得原来有些东西,只有不能经历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它的意义。
    文茶心微微叹了口气,又想起老前辈走之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虽然她至今不明白何意,但还是隐约能察觉到那句话沉重的分量。
    “茶笙是你们文家唯一的转机。”
    ······
    ······
    气若游龙在陈安之浑身经脉大穴四处游荡,陈安之话音落地之后,气血雄壮不少,丝丝缕缕的灵气竟流转于他周身,尤其是在他的脊背处更是有些许金色曦光落下,将整个人衬得宝相庄严。
    摘叶沉浮在剑身,此刻因着诡异攻伐之术的缘故,周身亦是镀上一层金曦,
    叶千自扎下马步,微微弓腰,拳收于腰侧,骤然发力,一拳轰向陈安之,“去死!”
    这一拳远超之前的威势,仅仅只是挥拳,竟裹挟着风雷之声,嘶嘶作响。
    陈安之以剑开路,笔直向前,金色曦光犹如丝线激射而出,萦绕在他身边,曦光荡漾,骤然亮起,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刺眼,而在摘叶剑身,荧光流淌,原本墨绿的剑身此时晶莹剔透,映衬着那些裂痕。
    轰然一声巨响,叶千自往前递出的右拳好似给人针刺了一下,那股痛楚不算强烈,但传递的极为迅速,瞬间浸入心脏,他慌忙向后扯开,横面查看,中指骨节的鳞片竟被刺破,血肉绽开,露出白花花的指骨。
    陈安之没待他缓过神,等叶千自下意识抬头望去,一抹金曦剑锋吐露着锋锐的寒气近在咫尺,几乎要横剑力斩。
    脚下泥土飞溅,庞大的身躯此刻灵活的宛若飞燕,只不过一息功夫,迅速附身向右方滚开,险之又险才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一击落空之后,陈安之没有立刻追击,他站在原地皱了皱眉,三千年前他曾经在何安在身上见过这种攻伐之术,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法术,只是借助浑身游走的金曦灵气加持之下,能够将自身迅速拔高甚至一个大境界,所以哪怕是简单的挥剑,威力也远胜之前。
    最叫他不懂的是,三州五地修士灵气通常会盘踞在灵海中,只有刻意使用时,才会游走在全身,而这金曦灵气却截然不同,它无时无刻不在经脉血液中游曳,甚至连骨骼表层都因此镀上一层金曦,呈现出金灿灿的颜色。
    不过事无绝对,提升境界的时间也受限于灵气,灵气磅礴自然时间较长,而灵气稀薄也会迅速掉落回之前的境界。
    叶千自躬身蓄力,抬起右拳递到嘴边舔了舔,一直凝视着陈安之,他在陈安之抬起头对视的时候,开口道:“你的灵气很香,吃起来一定别有滋味,我杀了你,先把文家那俩姐妹当做开胃菜,再细细品尝你的味道,你说怎么样?”
    陈安之一言不发,轻轻抖抖手腕,大约估摸了一下自己所能坚持的时间,一些太消耗灵气的剑式他不能动用,因为大多是些杀伤力极强的剑招,只一击就能抽干自己仅存的灵气,若是能够击杀那自然是好的,但就怕落空,会将自己和方小商置于很危险的处境。
    况且,叶千自背后的那人还未曾露面,会是怎么难缠的对手,稍微一想便知,所以他不愿意耗费太多精气神。
    叶千自见到陈安之没有动作,率先发难,一个纵身跃起,扑向陈安之。
    陈安之一步向前踏出,不等脚下落实,手中摘叶剑笔直刺出,剑意涌动,凝聚在剑身而不外泄,萦绕着剑身流淌。
    叶千自避其锋芒,在半空中一闪而逝,倏地来到陈安之背后,手掌握拳,迅猛砸向他的后背心处,这一拳倘若落实,怕是凝魂境修士也要被轰穿胸口,活生生砸碎心脏。
    陈安之视线一直紧盯着怪物般的家伙,脚掌落在半空好若踩在平地,突然转身,拧动手腕,剑光在半空画弧,犹如半弦月落,剑锋斩在布满鳞甲的手臂,大半个剑身削泥般斩破血肉,砍在骨头上。
    这一击势大力沉,叶千自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他仿佛看到骨头上碎裂出如蛛网般的裂隙,自知不妙也没后退,任由长剑在手臂中,左拳勾起横空画弧,直奔头颅而去。
    陈安之左手出袖,整条手臂的大穴烁烁生辉,抬起时在空中拖曳出一条金色光彩。
    一人一拳。
    原地恍若响起一声炸雷。
    叶千自向后倒飞出去十数丈,轰然落在湖水中,砸起巨大的浪花。
    陈安之倒滑出去三丈左右,浑身衣物宛若风割破破烂烂,露出被割破渗血的伤口。
    方小商在一旁越看越觉得心惊,先前在红栏镇的时候,在他印象里,红栏镇的陈安之是个用剑的高手,可如今再看,怎么都觉得陈安之是个会用剑的武夫。
    陈安之吐出一口浊气,之前他一直搞不懂何安在明明一副温润书生样子,怎地打起架来却宛若莽夫,现在他终于明白些许。
    夜色里,文水城的叶家府邸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出现的很突兀,也很安静,甚至在他说话之前,早已听雨多年的王泽都未曾有一丝察觉。
    “阿弥陀佛。”来者是个和尚,样貌看起来倒是年轻,俊秀的面容,眉间点缀着一簇小小的火花画像,平添了一丝邪魅。
    王泽悄悄吞了口唾沫,大厅中充斥着狂躁的热气,叫他口干舌燥,豆大的汗珠渗出来,顷刻打湿了背后的衣物。
    年轻和尚并未出手,仅仅只是站在他们面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势,却叫王泽肌肤如针刺般,浑身感受到灼烧的痛楚实质化宛若刀割,甚至连心脏都恍若火灼,一阵阵心痛,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想要擦拭汗水,却发现自己像是坠入泥泽,动弹不得。
    听雨境修士尚且如此,更别说一旁毫无修为文水城县令,早已昏厥过去。
    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又颂一声佛号,缓缓开口道:“我奉大人口谕前来,让娘娘即可停手,自禁摇光圣地深处,此件事,大人不做计较。”
    年轻和尚说话的速度缓慢,但一字一句中却蕴含着丝毫不可冒犯违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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