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强春风和气,让她坐又亲自给她泡茶。
    叶朝繁心里还是很慌,腰杆挺得直直的,一点不敢在这只大老虎面前松懈。
    拿了手机的付强坐下来,和蔼像长辈般的问:“明天开学了?”
    “是的付总。”
    “去年成绩怎么样?”
    “老师说还可以。”
    “那就好。”付强看了下手机。“关于你父亲的事,简之已经跟我说了,你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就专心的好好工作和学习。”
    叶朝繁谨慎的点头,暗想他下面会说的是什么。
    他不可能只叫自己来说这些话。
    正在叶朝繁想这些的时候,陈简之敲门进来。
    叶朝繁看到他,心里愈加紧张。
    付强笑着讲:“简之坐,刚好你们都在,就干脆一块聊聊。”
    陈简之在叶朝繁身边坐下,脸色如常。“付总是想聊夏氏的事吗?”
    “你知道就好。”付强状似责怪的讲:“你这徒弟可真能惹事,夏小姐都跟我投诉好几次了。”
    “投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陈简之没有推卸责任,看叶朝繁和付强。“夏小姐那边的提案过了,现在是有什么新问题吗?”
    叶朝繁摇头。
    付强唉了声,把刚泡好的一杯茶给他。“没新问题,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客户,再怎么不合理都要好好说,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有客服部的原因。”
    叶朝繁讲:“付总,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规定一下,都让客服来干预?”
    付强重点说的是态度,她倒好,直接把锅甩出去。
    叶朝繁就是那种不会装傻充愣的人,现在他说出来,当然借陂上,乘机把这事说了。
    他们设计师也很不想对接甲方,虽然确实是方便勾通,可她跟那夏甲方真勾通不了。要是能把这事扔给客服部,她一定请他们喝下午茶来庆祝。
    付强怔了下,没想她会这么直接。
    陈简之不以为然。
    付强掩饰尴尬的喝了口茶,斟酌的讲:“这还是要根实际情况来定。像夏小姐这样的重要客服,她如果有合理的特殊要求,我们还是应该要满足的。”
    叶朝繁见甩不出去,便又态度良好的应下。
    说完这事,付强转而讲:“简之,夏勇豪决定把影视这块从五洲国际拿回来,打算跟我们签第二季度的合作,这事你跟一下。”
    陈简之问他。“这块的负责人是谁?”
    “你认识的。高进,夏楚阳的副手之一。”
    “签约的事我跟他商议。至于项目……影视这块让一组跟刘总他们来做如何?”
    “工作安排这块你来决定。”付强说完讲:“但这是我们跟夏氏集团第一次合作,你有时间就亲自跟一下。”
    前面是客套的尊重,后面才是真正想要的结果。
    陈简之客套的应下,没有明示。
    他们两个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只是没有说破。
    叶朝繁听到这里还嘀咕,想这付强把她叫来的意义,难道就是让她对甲方客气点?
    付强忽然靠沙发上,跷着腿看叶朝繁。“叶助,你来公司多久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她了!
    叶朝繁看他脸色和坐姿,小心的回答。“快两年了。”
    付强笑着讲:“对广告公司来讲,也算挺久的了。”
    广告公司人员流动大,钱少事多,能挺下来的都不是凡人。
    叶朝繁陪笑,没回答。
    付强抬头思索的讲:“当年问你要的那画,我女儿挺喜欢的。现在你也终于学有所成,不仅得到你师傅的真传,还考取了上大美院,非常不错。”
    “都是公司栽培的好。”
    “这样吧,你既然选择学业,就要以学业为重。”
    叶朝繁心一沉。这是要她回家吃自己的意思吗?
    付强瞧她样子就讲:“别紧张。我知道你经济上有困难,家里还有个妹妹是吧?”
    “是……是的。”
    “也别弄什么半职半薪了,一切照旧,另我再给你一个十万元的助学补贴。”
    但是?
    “但我也要为公司考虑,你要万一学完就跑,我这损失就大了。”付强自侃的说完讲:“你跟公司再签份合同,毕业后要工作五年才能辞职,你看可以吗?”
    他这做法合情合理。公司资助员工,员工也要回馈公司。
    可这事吧,听着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讲的是毕业后五年,如果叶朝繁是以正常的四年毕业,那她起码要在这里呆九年。
    九年?义务都读完了,这会不会太久了?
    往好的方面,公司愿望培养她,以后肯定也会好好提拔她,争取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效益。
    往不好的想,如果公司不想提拔她,她就要拿着现在的收入干九年?
    叶朝繁看笑面虎付强,又看身边冷俊内敛的陈简之。
    她没犹豫太久,诚恳讲:“谢付总的培养。这事对我太重要了,我想我需要点时间来好好考虑它。”
    这事如果是在一开始,或是人事跟她说,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确实需要工作,也需要这笔资助费。付强开出的这个条件她没什么可想的。
    但现是他亲自跟自己说,并且还是在他跟陈简之交谈过后,突然跟她说这事……她虽然不清楚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能感觉到不寻常的。
    坑谁都行,就是不能坑师傅。
    听了她的答案,付强点点头,陈简之脸上还是毫无情绪。
    “行吧,你好好考虑,有答案了就来找我。”付强看时间,是结束谈话的意思。
    叶朝繁感激的应下,和陈简之一起离开。
    一出了付强的办公室,叶朝繁就这事问陈简之的意见。
    陈简之平静讲:“签不签看你自己。”
    “我觉得这里面有坑。”
    “你有什么好坑的?”
    一穷二白,只有个高尚却一文不值的破梦想。
    叶朝繁见他样子就皱起眉来。“我这不是怕他坑你么?他要跟我说这事,完全没必要叫上你。”
    陈简之讲:“别担心我。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和决定。”
    听他这宠溺的话,叶朝繁悄悄看了他眼,吱唔的嗯了声。
    “陈总。”永柳叫住陈简之。“会议开始了,你要来看一下吗?”
    “等会来。”
    永柳说了声好,又回去了会议室。
    陈简之看皱着眉头的叶朝繁。“叶缨的工作还没做好?”
    说到这事,叶朝繁眉头捏得更紧了。“现在她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
    “别把她当孩子,跟她好好谈谈,弄清楚她在意的是什么。”
    “嗯。”
    “要给你爸爸找住处吗?”
    叶朝繁摇头。“我想先试试。要小缨实在不能接受我爸爸,我再帮他在附近找个房子。”
    陈简之揉了揉她头。“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
    “好。”
    叶朝繁看去会议室的陈简之,要回自己位置时,见到coco笑得古怪,便走去她那。
    coco撑着脑袋,笑得像个恋爱中的少女。“叶助,陈总的摸头杀感觉如何?”
    “什么?”
    “你逗我呢?居然不知道什么是摸头杀?”
    “我知道。它的意思不是安慰吗?”
    coco无语的讲:“叶助,我怀疑你是钢铁直女,再见。”
    “好的。”
    coco:……
    叶朝繁回去位置,看给叶缨发的信息。
    从她回学校后,她就只陆续回过两次,都很简短,像是报平安。
    叶朝繁想了想,给宋祁发信息,问他在不在公司。
    宋祁让她下去。
    叶朝繁跟陈列平说了声,便去三十五楼。
    宋祁见到她就讲:“你们两姐妹可真是磨人。”
    一个磨他,一个磨陈简之。
    叶朝繁歉意的讲:“给你添麻烦了。”
    “还不是我自找的。”宋祁点了支烟。“我送她去学校时跟她说了不少,但她油盐不侵,我想她也应该没听进去几句。”
    “她现在都不接我电话。”
    “不用担心,她现像没事人一样,还每晚给我发骚扰信息。”
    看他不甚其扰的样子,叶朝繁转了圈眼珠,关切的讲:“宋总,现在她只听得进你的话,你能不能多跟她聊聊?”
    宋祁弹灰烟。“谈不了,她只字不提你和你爸爸,我一说到这事她就扯开话题。”
    确实很棘手。
    叶朝繁想着明天她开学,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怎么也要一家人一起过吧?
    “宋总,你等下还有事吗?”
    宋祁戒备她。“你有什么事?”
    叶朝繁讪笑的小心翼翼讲:“你能陪我去趟小缨学校吗?”
    她一说宋祁就明白她意思。
    后天过节呢,叶文明出狱的第一个团圆节,叶朝繁肯定是想一家和睦。但要叶朝繁一个人去,叶缨肯定不会出来见她。
    宋祁抽了口烟,把烟头狠狠按灭烟灰缸。
    叶朝繁见他动作,崩紧了小心脏。
    “走吧。欠你们的总是要还的。”
    “还什么?”
    宋祁没说,拿了外套便走。
    叶朝繁立即跟上,还不忘提醒他,让他先约叶缨,免得她到时不在宿舍。
    叶缨的学校比叶朝繁的早一天开学,今天是正式报道的日子,因此即使此时寒风萧萧冷雨凄凄,都抵挡不住青春热血朝气蓬勃的同学们攻势,校里校外谨然一幕喜气洋洋热火朝天之势。
    宋祁到了后给叶缨打电话。
    叶朝繁在旁边都能听到那丫头激动的声音,根本不用宋祁再向自己说明。
    从宿舍出来要几分钟,叶朝繁望着外边不怕冻的学生,想等会要跟叶缨说的话,就看到叶文明从校门里出来。
    “爸!”叶朝繁迅速开门出去,跑向他。“爸,你怎么在这里?”
    叶文明看到她便笑起来。“来找小缨谈谈。”
    “她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吧?”
    “没有。”
    没有才怪!
    叶文明心情不错的讲:“小缨答应后天回来吃饭,你别担心了。”
    叶朝繁疑狐。“真的吗?”
    “嗯。”
    叶文明很有把握的样子,让叶朝繁信了大半。
    毕竟她爸爸也是个神人,说不定真把叶缨那丫头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也不一定。他在里面不就是给别人让课的么?
    叶朝繁没多想,拉着他先回车上。
    反正是真是假,呆会等叶缨来了就知道。
    于是本来以为是跟男神约会的叶缨,欢喜的跑来,见一车的旁人,哪还开心的起来。
    宋祁示意旁边的位置。“外面冷,先上车。”
    叶朝繁和叶文明坐在后面,副驾驶位空出来的。
    这副驾驶位意义独特,据说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的专座。
    被骗的叶缨本不想去,但他这么一示意吧,她妥协了。
    宋祁问叶缨:“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前边有家沪菜挺不错的。”
    宋祁没问叶朝繁和叶文明的意见,直接去了那里。
    对此感觉被独宠的叶缨很满意。
    吃饭的时候叶缨倒没耍性子,也没阴阳怪气的刁难她姐和叶文明,因为她大多时候是缠着宋祁,不是撒娇就是卖萌,很少跟他们交谈。
    叶文明也没说她不懂女孩家的矜持,面带微笑,把她喜欢的菜色移到她面前。
    叶朝繁想着之前叶文明说的事,在她和宋祁聊的高兴时,自然的讲:“小缨,后天我放假,回来吃饭吗?”
    “感觉过年吃太多了。”叶缨掐自己的腰。“每次吃你做的饭都停不下嘴,我要励志减肥了。”
    宋祁讲:“不胖。”
    叶缨兴奋的问:“真的吗?”
    “嗯。”
    “那好吧,我回去吃。”叶缨看叶文明:“而且答应叔叔回去了,也不好食言。”
    叶朝繁听她这么说,倒好奇爸爸是怎么说服她的。
    叶缨暗地里给叶朝繁眨了下眼睛,转向宋祁时又嗲嗲的问:“宋大哥,我真的不胖吗?室友都说我长胖了唉。”
    宋祁平和讲:“不胖。她们是嫉妒你。”
    他这不是刻意疏离的冷淡,若他换上平和追人的温柔与深情,必定是男女老少通杀。
    叶朝繁知道了叶缨的小心思,松了口气,看慈祥望着他们两的叶文明又紧张起来。
    爸爸唉,这可不是你的女婿啊!
    想到宋祁要伤她妹妹和爸爸的心,在桌底踢了他一脚,让他适可而止。
    宋祁瞧了眼过河拆桥的叶朝繁,倒也收了些。
    暗想他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玩过?
    宋祁看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叶缨,有点头大。
    皆大欢喜的吃完饭,叶朝繁连忙对要买单的宋祁讲:“宋总你别,这单我来买。”
    叶缨一把抱住要抢单的叶朝繁,笑眯眯讲:“姐,第一次和叔叔吃饭,这单当然是我男朋友买。”
    宋祁:他能把给出去的卡收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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