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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媛与焦喜梅坐船到得镇北瑜枫码头,一路艳阳高照,额头微微有汗,不远处已有几个小伙子在那处等她们。

    他们都是伞坊的工人,其中一个迎上来笑道:“老板娘,老板还忙着店里的事情,让我们来接你们。”

    阿媛应了声好,知道颜青竹多番忙碌,如今还想到让人来接她们,已是不易。

    小伙子们搬起她们船上诸多的行李,往新家新铺面行去。一路浩浩荡荡,引人侧目。

    大约是为了迎接女主人,走到新家所在的巷子里,小伙子们还在身后燃起了鞭炮。

    焦喜梅听着噼噼啪啪热烈的响声,像只小兔子般兴奋起来,掩着耳朵紧跟在阿媛身边。

    阿媛却不想这般高调,因为她已经看到很多未来的邻居都正倚着柜台或打开二楼窗户,或大胆或好奇地打量着她。

    年少的男子,就是这般爱热闹,阿媛倒不愿立时出言制止,拂了他们的好意,只是加快了脚步。

    匆匆行着,好难得听不见后面的剧烈响声了,这才发现已到了新家铺面门口。之前她也来过几次的,还不至于在匆忙中认错。

    颜青竹正在指挥几个伙计往一旁新隔出的小铺面前挂一块新亮的招牌——阿媛糕点铺。

    小铺面里,陈列柜和台面都擦得亮堂堂的,就等着她来开张了。阿媛弯起唇角,露出笑意。

    也不知颜青竹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阿媛刚走到门口,他就转过身来,欢喜得像个孩子。

    这些日子,阿媛还没在白日里见过他,如今趁着天光一看,他胡渣子都冒出来了,穿的也是老板们常穿的深色袍子,一时倒显得老成了些。

    阿媛想与他多说几句话,可他毕竟还在忙碌,如今铺面暂时只靠他一人撑着,掌柜还没有招到,而伙计也只能由伞坊的工人暂时充当。

    阿媛与焦喜梅不便扰他,自去屋中收拾。

    镇北这处新家,格局与镇南那处差别并不大。大约都是水乡风貌,无论旧建新修,总有规律可循。只是形制格局,扩大不少,天井都有从前两倍大,房屋九成新,完全不用像镇南那栋房子还需经过修缮。

    新家坐落处是镇北最热闹最宽大的一条巷子,这条巷子里各种生意都有,从前倒是没有做伞的,如今他们搬过来便成了第一家。

    从前在镇南,后门处临桥,如今在镇北,前门转手处就是一架过街骑楼,亦是人流聚集之处。

    阿媛暗赞,颜青竹选地方,倒是每次都颇有眼光。

    铺面临着巷子,后门处仍旧临水,水道比镇南宽阔,不时有装饰得漂亮雅致的画舫翩然而过。对岸巾幡摇曳,灯笼高悬,绵延不断,实在比镇南热闹得多。

    房屋亦是四围,底层除了临街处是铺面,左右各有厨房,盥洗室,大厅两边还多出两间耳房。

    二层除了三间卧房,还置了一间书房。卧房里除了有雕花拔步床,还置了刺绣屏风,梨木妆台,红漆圆桌,雕花鼓凳。屋子比从前宽大得多,隔墙也很厚实,隔音效果倒比以前好多了。阿媛摸着墙壁,不禁促狭笑了起来,又暗骂自己总想这些。

    焦喜梅摸着妆台上光滑的铜镜发呆,看到阿媛抖动身子笑着,倒不知她在想什么。莫非搬了新家,太过高兴?

    嗯,一定是高兴坏了,连焦喜梅自己也高兴得不得了呢。如果不是跟着青竹哥和阿媛姐,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住到这么好的地方。起初她觉得不好意思,提议自己去住楼下的小房子就好。可阿媛姐说,耳房不是住人的,是堆放杂物用的,让她还和以前一样,住在二楼,屋子除了主卧,随她挑一间。

    焦喜梅很感动,觉得两个东家对待自己真的像妹子一样。近来忙碌,还给自己涨了工钱。

    二层不全是卧室了,阿媛倒是满意这个格局,一来卧室太多也是闲置。如今焦喜梅和他们夫妻各住一间,剩下那间做客房足够了。

    而添有书房,阿媛是十分欢喜的。楠木书架上的书虽都被原来的主家搬走了,但从遗留的巨大书架能够可以看出,以前这里必是储备浩瀚,或许是个家中有读书人的儒商之家。

    想起听颜青竹说起过,原来的主家是个古书画修复装裱世家,因着家中有技艺精湛之人被皇家选中,这才搬离了商贾云集之地。这倒与阿媛所想差不多对上号了。

    书房里宽大的书桌放到临窗处,雕花木窗打开,柔和的光线透进来,能看到空气里悬浮的尘埃。

    这里,应该就是整个二层采光最好的地方了,可见从前那家人是极注重文化修养的,自己能住在这种人家住过的地方,既是缘分,又还带着几分荣幸。

    阿媛在书桌前坐下,感受着这里曾经的书香气息。自己自打识字后,是爱看些书的,只是后来忙于生意,倒把这爱好丢下了。如今有了这处好地方,自是该重拾书本的,哪怕是读些话本也好。

    又想着将来有了孩子,下了私塾,可以让他在这里读书学习。如果是男孩,无论将来他愿意走仕途之路,或和他父亲学制伞手艺,还是经商之道,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若是女孩子,自然也是等同的,虽入不了仕途,读书识字亦是基本。她若愿意经商,也未尝不可。只是女孩子学做伞,好像太辛苦了。也不知道学做糕点,她会不会有兴趣。

    阿媛摸着那方带着墨香的桌子,忽而意识到,自己开始想孩子这个问题了。

    也是,一年多了,虽则他们一直都有夫妻之事,但颜青竹说那桐油有去瘀破血行气的效用,怕她身子弱,时常沾染着可能会引起胎儿不稳。于是一直计划的是,颜青竹彻底不用沾染桐油了,他们才生养孩子。

    阿媛觉得颜青竹是担心过度了,别的伞匠,可没听说他们的妻子胎儿就比常人有问题的。

    可想到从前颜青竹与她说过婆婆身体虚弱,生下他不久后就离开人世。颜青竹如今让她避免沾染桐油,说不定就是怀疑婆婆的过早离世与公公当初常年制伞有关。

    阿媛没有问,觉得就算这不是个合理原由,他小心翼翼,也是担心自己,况且真的有了孩子,前段时间的忙碌她就帮不上忙了。

    因为颜青竹有这样的顾虑,他们行房总是要算准时日。颜青竹还从见多识广的巴瓦蓬那里得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套子,有些是鱼鳔做的,有些是极细软的绢浸上了特制的油,还有的是某种动物的壳。

    刚开始,阿媛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晚间见颜青竹套在那处,竟觉得羞红了脸。

    这种东西,他怎么好问巴瓦蓬要的?这让人家怎么想呀?

    阿媛虽气恼,却抵不住颜青竹“连哄带骗”,终是试了几次。她身体到底娇弱,那种动物壳做的,据说避孕最是得力,可她是如何也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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