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礼送的!
    阮三带着人,站在车马边,哭笑不得。这是能走还是不能走呀?
    郑青鸾眼睛一转,拍了一下脑袋,仿佛刚想起来,“我说把什么忘了吧?还真是!”她歉意的朝阮三笑笑,“稍等一下。还有两样礼物,却是最重要的礼物。我去取来。”
    说完拉着五郎就跑。确定后面的人听不见了,才道:“二哥,去拿两个罐子来。”说完,就回房,在礼单后面添了两行字。
    五郎皱着眉头,捧着罐子,“要装什么?”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一个装水,一个装土。”郑青鸾挑眉一笑。
    “什么玩意?”五郎差点把手里的罐子扔了,吓得!
    “我自有道理。”郑青鸾不管他,自顾自的舀了一罐子水,又去装了一罐子土,塞了一个给五郎,“拿好,别摔了!”
    两人飞奔到门口。郑青鸾郑重的将罐子交给阮三,“这是西北的山与水,请千万护好。”
    阮三险些吓死,西北的山水?他低头看看两个粗陶罐子,努力做出郑重的神情。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郑家众人压下尴尬的神情,送走了囧着脸的阮三一行人。
    钱氏再无顾忌,狠狠的锤了郑青鸾几下,“小孽障!老娘迟早会被你吓死!”
    郑老三却露出深思的神情,也许,这个礼才最得上面的心意!
    西北!西北!朝廷应该快对西北用兵了吧!
    由萧郑氏送上西北的山水,那位圣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鞑子连年叩边,萧家军只守不攻。
    如今鸾儿的这番举动,到底的无意的,还是早就谋算好的?他如今也看不明白了。
    这究竟只是鸾儿的意思,还是萧家的意思,他更无从判断。
    郑老三看看自家的小闺女,看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精光,还有嘴角挑起的坏笑,只觉得心里猛地一跳!
    莫非,这是早就谋划好的?
    第50章 舅甥
    第四十九章舅甥
    郑家送走了汪兴华,迎来了新买的十九口奴仆。
    郑青鸾依次把人分了下去。周海给郑老三做长随,她婆娘放在了内院小厨房。两个小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给小八当玩伴。
    老福头放在门房,他十岁的小孙子福地跟着来回传话。福家的大儿媳妇伺候钱氏,小儿媳妇管着外院厨房,管着家里的下人二十多人的饭食也是体面差事。大儿子照看马房,小儿子照管园子里的果树田地。长房大女儿十六了,叫福团儿,专管洒扫。儿子福元儿,十五了,给三郎做小厮。二房的福田十四了,给五郎做小厮。
    白运照看池塘,他婆娘和儿媳妇照看家里的鸡鸭猪这些牲畜。他儿子白章跟着郑老三,只在外院书房伺候。
    另两个丫头招娣和喜鹊,给了郑青桔。
    方嬷嬷暗暗点头,这三家人,都有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可谓三足鼎立,相互制衡,哪家也别想独大!
    这样分下来竟然没一个是多余的。这些活计也确实都不轻松。就连一开始就觉得人多了的钱氏和郑青桔也无话可说。
    等家里的事都理顺了,才把给族里的礼一一派下去。
    郑青鸾也把一些品相不错的玉佩,玉簪给兄弟姐妹分了分。把一些难得的贡缎给了二房和三房几匹,就都收起来,这是打算做聘礼和嫁妆的。
    这些喧闹过后,郑家的生活终于走入正轨。郑老三带着几个孩子读书。就连二郎和汪兴华也被要求读兵书史册,郑青桔和郑青蔓被要求学习数术,不要求精通,但至少要懂。二房梅氏也从省城回来,和郑老二每天在村里晃荡,熟悉族人。钱氏每天把活计分配下去,四处查看一番,日子过的愈发舒心起来。
    郑老大和郑老五还在养伤,暂时不会出来蹦达。家里的几个女人更不敢惹事,都十分惧怕二房梅氏的鞭子,就连老太太每每看到梅氏似笑非笑的眸子,都乖乖的缩回去。郑家进入难得的平和时期。
    而此刻的京城,却暗潮汹涌了起来。
    京城外的西山,初夏时节的草木越发郁郁葱葱,把太阳光完全挡在了西山之外。山间溪水细小却众多,沿着山势纵横交错,每行数十步就可见一个小瀑布,有些十数米高,有些一两米高,使这山林马上显得多了些许灵气。
    这山中坐落着一座精巧的白云观,就是江阳长公主带发修行的所在。说是道观,也不过白白担了个名,它不过是当今皇上为自己的胞妹修的别院,里面一切都按公主府的规制修建而成。因为长公主喜静,也就没什么人敢来打扰。山中除了鸟雀的叫声,就剩下潺潺的流水声,这长公主就是西山名副其实的‘山大王’。
    往日寂静的山林,鸟雀‘哄’一下四散飞走。
    似有似无的脚步声,让此时的山林更显寂静。
    “是第一次来吧?”说话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修长,一身月白的锦袍,给男子威仪中平添了几分儒雅与清俊。他看向青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你娘现在的性子越发的左了!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山,愣是不让人打扰。地方倒是好地方,就是清冷了一些。你有空了就来陪你娘住上些日子,即便平日里再忙,也别忘了来走动走动。”他慢悠悠的漫步在林间,饶有兴致的欣赏景色,也不在意青年冷着脸的沉默。“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般的不讨喜。”
    “随了外公!”青年男子的声音清冽悦耳,平铺直叙般的语气让人一噎。
    “瞎说。”中年男人虎着脸,眼里却有了笑意,他喜欢听人说萧云峰这孩子像他们皇家人。再说,这孩子的话也不算错,据说先皇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性子。
    萧云峰看见皇上舅舅眼里的笑意,心里安定。看来鸾儿密信中所判断的没错,把他当作舅舅似乎更好相处了。
    没错!这个中年人正是当今圣上宋承乾。在位已经十年的泰安帝,如今是泰安十年。
    萧云峰哼了一声,傲娇的把头撇在一边。似乎还在为这次被迫的拜访生闷气。
    “你这孩子!”泰安帝愧疚又无奈的道,“不怨你娘!当年都是舅舅的不是”
    “谁耐烦知道当年怎么回事?”萧云峰截过话头,在泰安帝变脸之前先红了眼眶,“朝代更迭,胜者王败者寇,本无可厚非。谁错谁对还分得清吗?有必要分清吗?”他别扭的把脸扭向一边,有些哽咽,“我才几岁,她就狠心的不要我,也不见我爹!难道把我留在身边就那么艰难?难道舅舅会少我一碗饭吃?”
    “我是萧家人,难道身上没流着宋家的血!”他红着眼睛质问,“外公还说让我做大将军呢!怎么转天什么都变了!还说我和鞑子勾结!有这么污蔑人的吗?鞑子和萧家已是世仇,宋家又和鞑子势不两立,我嫌死的慢才和鞑子勾结!”
    “混账行子!”泰安帝厉声斥责,“什么死呀活的!多大的人了,也没个忌讳!”
    见泰安帝瞪起眼睛,他立马歇声,“是!我错了。”萧云峰低头,乖顺的认错。
    “还是一副孩子性情!”泰安帝叹息,“你娘有你娘的难处!当年的事,一直派人在查,只是究竟哪里出了错,至今还是没有头绪。”他的脸色有些难堪,“不过真不是舅舅动的手。”
    “这我知道!”萧云峰一点也不隐瞒,跟一个皇帝说话,十句话掺上一句假话,都要斟酌好措辞。所以他干脆实话实说,“舅舅那时候的处境,会想要利用萧家,过后掣肘萧家,甚至打压萧家,削弱萧家。但独独不会要灭了萧家!萧家百十年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不允许舅舅在那样危机四伏的时候对萧家动手!”他目光坦然,“作为储君,站在您的立场上,舅舅当时的做法并没有错。”他坦然的看着面前的君王,不怕他的打量。
    还失笑道,“也许是当年我的年纪小,反而更能冷静的看待这个问题。”复又冷笑,“至于幕后的人,恐怕野心不小。”
    泰安帝点点头,欣慰的拍拍萧云峰的肩膀,“峰儿能这样想,舅舅很欣慰。”
    萧云峰看不出泰安帝的真实想法,对方是否相信,相信了几层,无从考证。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表达一种态度罢了。
    当年的事,没有对错,只有成王败寇!我也知道萧家不是您算计的,但即便是您算计的,您也确实是利用了萧家,但那又怎么?我这个萧家独苗身上也流着宋家的血,难道还能向自己的娘和舅舅寻仇不成?
    这就是萧云峰要向皇帝表达的意思。
    两人沉默几息。似乎都想从对方的话语和神情中琢磨出点什么。
    “刚才说你外公说让你做大将军?”泰安帝打破沉默,“那给舅舅做大将军如何?”
    “好啊!”萧云峰一脸平淡,“我要回萧家军。”
    泰安帝脚步一顿,眼神就如同利剑直射过来,萧云峰面无表情的任他打量,“舅舅!我要回萧家军!也必须回萧家军!”这是在提醒皇上,萧家军百年的传承不是作假,除了萧家人,还真没什么人指挥的动这个庞然大物。
    萧云峰不待皇上表态,就直言道,“您是我亲舅舅,我也跟您说实话!萧家军,您一听这个名就指定心里不舒服吧!”他也不继续往前走了,靠在小路边粗壮的大树杆上,看着身后的随从都离这儿有一段距离,就接着道,“萧家,就剩我了。我就是再不济,也是萧家的子孙,不能对不起萧家列祖列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萧家走歪的路给掰正了。”他看着泰安帝面无表情,满是威严的脸,郑重的道,“我会改制萧家军!以后再没有萧家军,只有‘御边军’。”
    御边军!这个‘御’字用的有几分意思!
    御,一作抵御防御;一是对帝王所作所为及所有物的敬称。比如,谕旨,御览,御赐,御驾亲征。
    御边军,可解释为抵御外敌的军队,也可理解为帝王所拥有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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