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耽误了两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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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来自黑城的侯云策,太师李甲所讲的故事是其小时候最重要的精神生活,在太师李甲口中,杨继业和折赛花的故事绝对是一个传奇,关于杨、折的婚事也是一段传奇,侯云策在黑城时恰好处于青春荫动期,听过这个故事,还很是幻想了一番。
    故事大意如下:相传在后汉朝,杨家将镇守麟、折家军府州,两军不免发生摩擦,经常小动干戈,争斗不止。有一次双方又发生了矛盾,麟州杨家将出马的是小将杨继业,府州折家军上阵的是女将折赛花。这两位青年英雄武艺超群,双方大战数十回合,仍不分胜负。眼看着天色近晚,折赛花心生一计,便卖了一个破绽,佯装败下阵来,拖枪骑马而逃。杨继业年轻好胜,一心想生擒对方,便穷追不舍,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七星庙,折赛花下马进了殿内,继业不知是计,下马进去擒拿,不想折赛花在门后,反而一下子把他掀倒,捆了个结实。
    这时夜色已晚,不辨道路,两人便在殿内等候天亮。折赛花早已听说杨继业的英名,就有意攀谈。杨继业也早知府州节度使折德扆有个爱女叫折赛花,不但才貌出众,而且武艺高强,不想今日交战后又相遇于荒郊古庙,并成了她的手下俘虏。双方爱慕之心早已有之,攀谈之间,渐渐情投意合,只恨相见太晚。后来折赛花亲自为杨继业松了绑,两人就在七星庙中对着神像订交了百年之好。
    从此,杨、折两家罢了干戈,共同制霸西北。
    据太师李甲所言,在中原有一出戏剧叫《十塘关》,就是表演的这出战场成亲的传奇。还有一道著名的折子戏,就叫做《七星庙招亲》。少年侯云策听了《七星庙招亲》的故事,梦里居然扮了一回杨继业。
    如今来到了中原之地,侯云策权倾天下,他从内心深处仍然想着折子戏上的故事,只不过北汉没有杨继业,只有一个猛将刘继业。今天见到了折德扆,便询问折赛花之事。
    磁州之战,刘继业表现得极为勇悍,尽管刘继业和杨继业差了一人字,侯云策还是对刘继业大有好感,准备收降刘继业。
    折德扆不可能知道侯云策脑海中转过如此丰富的资讯和念头,听闻侯云策问起了女儿,知道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一国宰相,便痛快地承认道:“折赛花是我的女儿,北汉侍卫新军都虞侯刘继业是我的女婿,他们于乾佑二年结为夫妻,刘继业与大林为敌。臣实在有愧。”
    侯云策道:“磁州一役,刘继业率军突破了中军,真是一员勇将,只可惜功败垂成,还伤了一只眼睛,可惜。”
    “刘少郎勇武。虽然折了一只眼睛,可是前不久他还带兵出击契丹打草谷的人马。”
    折德扆见侯云策并无恶意,沉稳地道:“当年麟州刺史杨信为了接近河东节度使刘崇,将儿子杨重贵送到了太原,杨重贵年少英武,骁勇过人,很受刘崇看重,就收杨重贵为养孙。改名为刘继业。乾佑二年,刘继业与我女儿成亲。当时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七岁,后汉亡后,杨信投了大林,刘继业则留在了北汉,他常年率军在边境与契丹人作战。刘继业是军人,此次他南下北汉,只是奉命而已。”
    侯云策听懂了折德扆的话外之意:有三层意思,一是刘继业归附北汉时,北汉刘崇还是后汉节镇,这一点来说,刘继业和其父杨信都没有过错;二是大林建国以后,杨信投附了大林,刘继业继续在北汉为将,可以说是各为其主,不算是叛逆;三是此次北汉军南下,刘继业只是执行军令而已。
    侯云策赞许地看了折德扆一眼,心道:“就凭着折德扆刚才这一番陈述,足以证明折德扆见识不凡,胆子不小,难怪折家能在党项、契丹和北汉的缝隙中生存。”
    侯云策明确表态道:“折节度大可放心,刘继业行为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折家与杨家都没有关系,我不会为此事为难杨家和折家,刘继业是一个弟弟叫做杨崇勋,在朝中任职,陛下已经下旨,令杨崇勋为麟州刺史,继承其父职责。”
    “圣恩浩荡,让臣下感激涕零。”
    折德扆闻听此言,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站起身来,规矩地行了一个军礼,郑重地道:“侯相生明大义,末将无以回报,唯有守住府州,护得一方平安。”
    见侯云策如此大度,折德扆又道:“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讲无妨。”
    “臣与党项李氏素有仇怨,在侯相面前说此话,实有小人嫌疑,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折德扆顿了顿,道:“党项拓跋李彝殷拥有精兵数万,占有夏、绥、宥、银四州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中原之令其实难以在四州通行,李彝殷为人狡诈,野心勃勃,时间长了,李氏羽翼丰满就难以控制了。”
    折德扆见识不凡,敢于冒小人之名直言,侯云策心中不由得高看折德扆一筹,但是有些事、有些话并不能说透,道:“国家初定,内部稳定最为重要,李彝殷镇守四州亦有功,此话不必再提。”
    折德扆闻言脸色不变,紧接着又道:“北汉是中原强敌,屡次勾结契丹人南下,今年五月。我率儿郎们从其左翼出击,占了沙谷砦,斩首五百,北汉军调集了重兵西来,儿郎们这才退走。北汉赋税过重,百姓贫困不堪,从此役可见其虚弱,只要侯相兵发北汉。臣就率府州兵从侧翼牵制北汉军,破北汉易如是反掌也。”
    侯云策道:“先帝在世之时,曾订下过先北、后南、再北之计,先北即取幽燕十八州,再南下扫平南唐、西蜀等国。等到南方平定,就能集全国之力,与北方强敌契丹殊死一战。契丹是大林朝最大的强敌,北汉纯粹是跳梁小丑,随时可灭。现在暂且留下北汉,主要目的是让大林和契丹之间有一个缓冲之地,以利于大林军全力南征。”
    折德扆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侯云策将国之大策悉数告之,这些何等信任,何等荣耀。
    侯云策正色道:“南征之时,府州位置极为重要,折节度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不过,你也并非孤立无援,黑雕军一部已经占据了乌梁素海,开始着手修建永久性堡垒,若府州遇敌,乌梁素海的黑雕军可以迅速来援。”
    折德扆道:“如果黑雕军能在乌梁素海策应府州,胡人再历害十倍,我也不惧。臣就耐心地等着侯相荡平南方之日。”
    侯云策如此诚恳地交待国事,正是为了将折氏这种势力雄厚的大族团结在身边。
    两人聊了一会西北军事。要结束谈话之时,侯云策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从大武到如今,中原已经分裂了百余年,也到了天下一统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要调刘继业到黑雕军中来,和契丹人较量,刘继业可是行家里手。”
    说着话的时候,侯云策充满了自信,显得格外地神采飞扬。
    折德扆在一个月离开了大梁。
    从大梁到府州现在两条路,一条是通过党项拓跋人所占据的夏州,党项拓跋李家与折家有世仇,所以折家经过夏州之时,一方面担心安全,另一方面要受到党项拓跋人的刁难,所以,折德扆不是迫不得已,不会经过党项拓跋人地地盘。
    另一条路上是先到河中府,顺着洛水到盐州,再到灵州,然后通过河套之地到达府州,这一条路是黑雕军占据了河套之地才打通的,虽然说比前一条路要多行近百里,可是沿途十分安全,更不用看党项拓跋人的脸色,折德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条路。
    一路上,折德扆总会浮现起和侯云策最后一次谈话地情景,特别是侯云策视天下如探囊取物般的豪情,深深地印在了折德扆的内心深处,这次见面,将对以后的战局产生关键影响,这里暂且不提。
    送走了折德扆,时间到了巳时,侯云策原想到中书门下,可是走过主院时,听到赵英隐隐的斥责声,便停下了脚步,来到赵英主院。
    见侯云策进屋,赵英忍住怒气,强带笑容道:“阿郎,折节度走了。”
    侯云策已瞧出赵英脸色不对,就走了过去,坐在其身边道:“小英,什么事情惹你生气。”
    丈夫在身边,赵英胸中怒气似乎也消减了不少,“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情,阿郎就不要管了。”
    自从赵小妹被圈禁以来,赵英就变得有些敏感而忧郁,她数次想进宫去看这一对可怜地母子,可是数次都走到宫墙外面,她的勇气就烟消云散了,赵小妹和林宗训,就是赵英心中最大的阴影,不时会在最欢乐地时候涌出来,让情绪从高峰降到深谷。
    今天之事却不是由赵小妹引起,赵英想起了那个成天在侯府惹事生飞的顽劣少儿,禁不住又有些怒气。
    侯云策和赵英成婚多年,对赵英的性格知之甚深,嗅着其身上的菊花香味,道:“小事,只怕未必吧,让我猜猜,能让小英烦心之事是什么?”
    “侯家商铺出了什么问题?”“不是。”
    “宗林惹着你了。”“嗯,不是。”
    “大名府的事情?”
    赵英叹了叹气,道:“别猜了,是张克利把宗林砸伤了。”
    “原来是小孩子的事情,这事又什么值得烦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偏袒张克利,他和阿济格不过是北地流民。你认他为养子,还百般放纵。”
    “他们不是北地流民,而是我的故旧。伤得历害吗,我们去看看。”
    来到了隔壁的偏房,侯宗林已经睡着了,床头一本打开的书,侯云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封面,居然是一本《虬髯客传》,侯云策有些好奇地看了赵英一眼,赵英解释道:“宗林最喜欢大武人的传奇故事,我已经给他读了三遍了。”
    侯云策注意到侯宗林额头上包着绷布,上面还有血丝,看来伤得还不清,就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英有些怒意地道:“还不是张克利干的好事,前几天,他还将宗林摔在地上,这一次更过分。”
    问清楚了缘由,侯云策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张克利带着侯宗林在院子里玩,侯虎看到院子树上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就和侯宗林商量着打鸟,两人从花园里找了一块石头,张克利年龄大一些,力气也大些,他拿起石头朝天上一扔,想把树上小鸟砸下来,结果,石块没有砸中树上小鸟,落地之时,却将正抬头观看的侯宗林砸了一个满头开花。
    见到满脸鲜血,又不知是否破相,难怪一贯大度的赵英很有些恼怒。更令赵英恼怒的是张克利母亲居然没有过来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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