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大海上,一支船队正破浪前行。
    当先的一艘大船,体长三丈,原木钉砌,紫漆涂身,雕龙刻凤,无限“华贵”。
    华贵为什么要打引号呢?因为在李霸业看来,这艘船真的是普通得有些寒碜,低俗得有些可怕,唯一的优势就是船舱大,里面甚至还有一个茶几,几把木椅,以及一个温酒炉和相应的茶具。
    龙头船的原主人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不愧为龙渔村第一隐富啊。
    不过李霸业这时可没功夫品茶饮酒、寻欢作乐,他正立于船头那个象征性的巨大龙头上面,借天问路。
    船舱中,侯峰和赵青龙正悄悄私语。
    “哎,老肥,你说老大他搁那儿干啥哩?”猴子一脸不解地看着船头,侧头问道。
    “那还用问,老大在看海啊。”肥龙耸了耸肩,不屑地扫了眼猴子,从鼻子里哼道。
    “傻了吧唧的,老大要是只为了看海会站那么高?”猴子气不打一处来,咬牙说道。
    “站得高看得远啊!你才傻了吧唧的!”肥龙继续哼道。
    “你……”猴子忽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可不是吗,看海自然得站在高处。
    可是……真的只是看海吗?船队都出来快半个时辰了,一直在往前开,早就跟村里的大部队脱节了,到现在也还没个方向,偏偏老大一直搁龙头上站着不下来,他去问了两句,老大就两个字——不急。
    不急?能不急吗?刚刚出港的时候,他大话都放出去了,当时几个渔队的小子嘲笑他们堂堂渔霸联盟就只有几条船,人手也不够,几条小船连拉网的人都没有,该不是出海游玩去的吧!
    更有甚者说,没有本事就别出海,不如把船租出去,好歹能挣回来点保养费,就这样把船拉出去,简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龙头船。
    当时可把猴子给气的,但是也不好动手打人,毕竟对方人数占优不是?所以当场就撂下了狠话:“狗眼看人低!你们给我等着,等回来的时候,绝对亮瞎你们的狗眼!什么破渔队,老子一条龙船就能赶上你们一整支渔队!”
    这话一出,渔队的小伙们自然不干了,纷纷开怼,场面一度热闹空前,最后还是贾三炮出面平息了下来,临了还装模作样地邀请李霸业加入渔队,一起出海呢!
    李霸业自然是礼貌地婉拒了,随后两厢人马各自整齐队伍,出海去了。
    村里的渔队有经验,平素里哪里鱼多,哪里虾多,哪里蚌多,都可以定点进行捕捞,渔产是可以保证的,猴子一开始想的是,远远跟着渔队,这片海又不是你一家的,你捕,我也可以捕,至于捕多捕少,就各凭本事了。
    他还是对自家的捕鱼器具比较有信心,毕竟是老大花了大价钱从县城买回来的。
    谁知,老大一句话——“朝南开”,船队向南驶去,很快就看不见村里渔队的影了。
    猴子私下里问了护卫李墨,后者是本村的渔民,大概齐也知道千寻湾的基本情况,南边海域海草比较多,鱼类少而且不易捕捞。
    这下可把猴子给郁闷了,他可是夸了海口的,现在每过去一分一秒,都像在煎熬,要知道村渔队那边,现在肯定早就开始捕捞了。
    他在这快急死,老大却只顾着看海?
    “行了,猴子,老大自有老大的考虑,咱们只管做好咱们该做的。”看到猴子急不可耐的样子,肥龙忽然搂住了他的肩膀,满怀信心地说道,“我相信老大!”
    这一刻,猴子竟然从肥龙那张憨厚的黑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信仰的光芒,心中不由被深深震撼到。
    恰在这时,老大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停船!”
    “瞧!有鱼群!”是李墨的声音。
    猴子心中一震,寻声望去,只见李墨手指的方位,水中竟然清晰可见一大群鱼!
    其中有几条甚至翻出了水面,一尺长的鱼身饱满有力,口大眼长,令人瞩目的是它有一条红色的尾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红光。
    这是……红尾鱼!
    在千寻湾,红尾鱼可是稀有物种,向来以肉质肥美,鲜嫩可口著称,关键那一抹红,蕴意大红大喜,颇为各大宴席所爱,是比小黄鱼更有价值的鱼种,平时都是小群或者单只见得较多,整群整群的相当少见,没想到今天出海竟然碰到了这么一大群!
    “发了发了!都愣着干什么?麻溜撒网,开始捕鱼!”猴子一脸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所有人刹时就乱了,有拿渔网的,有拿鱼兜的,有拿鱼枪的,甚至还有拿鱼竿的,李霸业一看这局面,不禁摇头苦笑,自己这带来的都是一帮什么人啊!
    好在李墨有点经验,在猴子的鼓励下,年轻的李墨暂时担当起渔队指挥官的职责,开始给各位同仁分配活。
    就这样,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第一张大网在几人合力下撒向了鱼群,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总共三艘小船上的三张渔网在铁坠的作用下,迅速下沉,渔网很快消失不见,只看到厚厚一摞的鱼绳在不断减少,大概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随着李墨一声令下,大家都卯足了劲开始拉渔网。
    “嘿!动静不小啊!”当渔网慢慢露出水面,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卫咧着嘴说道。
    “是啊!这三网鱼捞起来怕不是有百十来斤吧!”另一个看矮墩矮墩的汉子也附和道。
    “大山哥,锤子哥,你们恐怕都太保守了,依我三年水手的经验来看,这里随便一网都能有百来斤!”李墨年轻的脸上荡漾出自信的笑容,语气肯定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看向龙船上的李霸业。
    “我去,是不是啊!快点拉!老肥,咱们也上!”猴子一听这话,眼都亮了,自己也亲自上阵了,还不忘把肥龙拉上。
    十个汉子拉三张网,一开始还有说有笑,兴致勃勃,后面就开始吃力了,要知道一百斤死鱼和一百斤活鱼可不是一个概念,后者那可是拿生命在抗争,所以拉起来非常吃力!
    费了老鼻子力气,终于把三网鱼全部拉了上来,只见三条小船上,到处都是跳跃的红光!
    李墨一声招呼,大家开始抓鱼了,每条船上面都有鱼箱,捕上来的鱼只有放进鱼箱,才能维持鱼类的基本活力。
    任何时候,活鱼的价格终归会比死鱼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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