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天武军的将士没有一人响应,他们全都僵在那里,觉得荒谬而愤怒,同时一股惧意也油然而生,堂堂营指挥说杀就杀……
    “包大人,那酒明明是你给我的!”
    李豹压抑着怒火,近乎吼叫的申辩道,然而,包拯并不否认,点头道:“是我递给你的酒,你不喝,只是不给我面子,喝了,就是违背军规。”
    “军中饮酒,贻误军机。”
    “当斩。”
    这强词夺理的逻辑,让李豹发疯,他怒道:“这里是开封府,不是军中!”
    包拯淡然道:“枢密院调令本就是军事任务,任务没有终结,尔等就一直处于作战状态,无论是否在军营当中,都算行军。”
    李豹疯了:“包拯,你算计我!”
    他双目赤红,手中的刀蠢蠢欲动,他想以此来威胁包拯,然而,包拯根本不怕,只是冷笑道:“兵变造反,夷三族。”
    哐当……
    刀落了,李豹近乎绝望的看着包拯,他喃喃的说道:“你疯了,你疯了……”
    李豹没有说自己的后台是谁,因为那没有意义,反而会给家人惹来杀身之祸,他只知道包拯疯了,包拯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这么认真的追查下去,必然会引起反击的!
    他不想要仕途了吗!!
    短暂的交锋已经落下帷幕,天武军的将士不肯动,但跟在包拯身边的王朝马汉当即上前将李豹缉拿,张龙拔刀一斩,便是一颗头颅落地……
    “谁有异议?”
    等头颅落地之后,包拯看着天武军众将士问了句。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剩下的营指挥何冲满头大汗,而包拯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李豹的职位由王朝暂领。”
    “何将军还望引以为鉴,遵守军规。”
    “不要挑战朝廷法度。”
    何冲当即跪下,他浑身颤抖,大声应道:“末将明白!!”
    军中的普通士卒和伍长、都头是不可能有什么背景的,他们地位太低,根本不配拉拢培植,李豹是哪家的人不清楚,但杀了以后,却可以继续用他的部下。
    这里是京城,包拯根本不怕造反和哗变。
    谁敢谁死,满门抄斩的那种。
    雷霆手段震慑全场,没有人再敢忤逆,大家也都不是蠢人,或多或少明白李豹急着杀那名衙役是为了遮掩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包拯二话不说就斩了李豹。
    大宋朝文人在对付武人上,是绝对杀伐果断的,当年狄青不过是拂了韩琦的面子,结果韩琦转头就把狄青手下将领斩了。
    自此有了那句“东华门外唱名方是好男儿”的名言。
    包拯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见天武军已经震伏,包拯淡淡的说道:“把李豹的首级挂在开封府前,以儆效尤。”
    “何将军亲自去。”
    何冲手抖了一下,慌忙应是,提着李豹的首级去了。
    在李豹挂首级的时候,猎犬已经归来,他手上提了一个已经昏迷的矮小乞丐,何冲见这一幕,咽了口口水,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做起事来。
    进门。
    猎犬将贼子放在包拯面前,抱拳说道:“贼人已捕获。”
    包拯点头,并无意外,那些深山和草原上的厉害猎人甚至可以追踪几天前经过的野兽,猎犬凭借线索将贼人抓回,并非不可理喻的事情。
    相反,这才是六扇门捕快应该有的本事。
    “弄醒他。”
    包拯开口,立刻就有士兵提着一桶水过来,凉水一淋,人便醒了,那乞丐慌乱之间下意识就想逃,可刚跑了一步,就自己摔倒了。
    他痛苦的抱着脚……脚断了。
    这个时候乞丐才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甩掉追出来的将士后,就很得意的去汇报了,得了赏银正在吃羊肉羹呢。
    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劲风,就晕了过去。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腿的关节被错开了,方才他起身要逃离,自己把自己的脚给踩断了。
    看清楚四周。
    乞丐顿时绝望,他被抓到开封府了……
    “我,我……”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明晃晃的刀子列成一排,他知道没办法狡辩了,忽然,他看到了旁边的两具尸体,顿时浑身一抖。
    急忙说道:“我招!我都招!!”
    不同于那些衙役,这些无忧洞的外围成员其实忠诚并不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无牵无挂,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
    然而,无忧洞的管理者也很清楚。
    所以能够在地面活动的外围人员,知道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
    开封府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发生了很多交锋,这点苏彧并不清楚,他只是带曾直勘察桃花林后,让曾直与沈括商量,得到了初步的设计图。
    然后,在吃完晚饭后,他把难民又召集了起来。
    没有太多规矩,只是平地上立了不少火炬,让夜里有了些灯火,苏彧没有啥讲究的席地而坐,难民们按照年龄和声望依次围着他。
    最靠近苏彧的,是难民中仅存的几百名老人。
    更多的老人已经在漫长的艰难岁月中熬不住死了,勉强熬过来的,却是怎么也没有敌过去年的冬天,永久的与这个世界离别了。
    幸存者偏差。
    剩下的老人,要么身体底子不错,要么子女孝顺想尽了办法,要么还存留了一点家底,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这些老人放在农村,那都是乡老级别的。
    之前包拯所选的保长,也多是这些老人,包拯和苏彧能把难民们组织起来,也是依靠的这些老人,他们是中国封建社会中最重要的基石。
    影响他们,是改变二十五万难民的第一步……
    看着这些老人,苏彧以一种聊家常的态度说着:“疫情期间,按理来说,不应该频繁的聚会,但很多事情,不聚在一起,说不明白。”
    “今夜,我们只谈一件事。”
    “梦想。”
    苏彧说出了一个对于难民们来说,无比遥远的词汇,遥远到,他们都已经忘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个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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