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修士已隐秘行事两百余年,今年才得偶然撞破?陆宝都不由要叫一声好运气,不过修士们两百来年还没多大效果,倒也不必过于重视了。
    不仅是妖怪活得轻松,原来这个世界修士们的节奏也好慢!想想也是,修道觅长生逍遥,若一天还忙碌得要死,到底图个什么?真修成神仙又有多少滋味?
    打定主意要逃离这方地界的,只要能熬过甲子战去,若再能带走几个交好的,以后还关我毛事,我管他洪水滔天六妖王覆不覆灭!陆宝转为旁观心态,感觉轻松了好些,再问:“便灭绝了妖王妖将,俺们老祖还在,总还越不过他去!既已得令这般久,你家里可知那位三老爷要做甚?”
    “这位三老爷心思,观主也曾猜测过,私下告诉我师傅说,三老爷莫是想灭绝下面妖怪,迁些罪犯和破落户进来垦荒,慢慢逼走此地妖祖!”
    “罪犯?破落户?”
    听着应该是凡人范畴吧,这么日辣能逼走一位妖祖?
    见鹿妖一时理解不了,怕他又犯浑东问西问在两个兄弟面前丢脸,填水乙忙密语传音过来,自家解释开:“世间六族生灵,都要敬畏天威!便妖将或筑基修士屠戮野兽、凡人过度,也有天劫来问罪,俺们妖王则不可多杀小妖以下,妖祖想也是如此,妖丁、炼气士以下不能多杀,否则天劫必至!若大修士、大妖、大魔、老鬼争斗时敞开乱杀,岂不要生灵涂炭死绝?那玄天派三老爷多半是想俺们老祖不敢沾惹天劫,要使计灭绝妖王、妖将,再遣炼气士进来屠尽妖丁与小妖,然后迁入凡人,拓荒逼走老祖!”
    硬来不行,所以行釜底抽薪之计?得妖王解释,陆宝轻点头,算有些明白了,再出声问年轻道人:“玄天派三老爷传下的道令,你家就派筑基领几名炼气士来糊弄?此地有六位妖王哩!可见只是应付,也没当要紧事!”
    刘有余苦笑着摇头:“哪里敢糊弄三老爷?只是金丹进来送死,各派才由筑基主持此事!”
    穿山甲妖王又传音过来,这次开口就骂:“你个挨千刀的蠢鹿儿!妖祖所居之地,必借天地气势淬炼法相,法相与天地交融,非但在自家里争斗本事要拔高两成,有金丹、元婴修为的生灵侵入来,瞬刻就能知!怕俺们老祖打杀,人类大修士哪里敢来?只筑基以下的,对老祖来说,便如你作兽时身上长的虱子,哪会去在意?速问要紧的,再敢乱扯,回山本王叫你陪小妖日辣去!”
    妖王发火,鹿妖吃了一吓,心中暗又嘀咕一句:“作兽时身上长了虱子,俺也是在意的,以为和你等一样?”
    心头虽嘀咕,今日到底不敢再扯其它事,转问道人:“既不是糊弄,两百多年还无结果,三老爷不急么?”
    “修士谋划长远,两百年算得甚?且我们人类耐心原比妖类强!”
    这倒说得不错,那边就等着三个不耐烦的妖王,其余妖将妖丁估计也有怒气,不过今日还轮不到他们来发火。
    年轻道人回嘴一句,怕妖怪动气,又主动补充道:“且听师叔说,我等四派算计也不是全无结果!”
    这就转回正题来了,陆宝轻吐口气:“便你听说的,有哪些结果?”
    吐露了许多话,看出妖怪们真正关心的是隐秘事而不是自家身上的肉,刘有余已经稳下心,反问道:“我若说了,真能得活么?我师叔和师兄呢?”
    听他问及,那边三位妖王交换一下眼色,由填水乙开口出声:“你知晓的都招出来,本王答应,饶你性命就是!你师叔、师兄也值当…...”
    盯着刘有余面色,陆宝急打断妖王:“你若得活,你师叔、师兄当然必死!俺们小妖自中有牙口好的,保证啃得他俩骨头渣都不会留下半点!”
    听面前妖怪这么说,那边自称的妖王又没反对,刘有余才喘口气回来:“我实在救他们不得......”
    “若嫌做野修辛苦,回紫云观安稳当你道士又不是不成!”鹿妖在他旁边拍着胸脯,再保证道:“今日这山顶上都是俺们几位大王心腹,再不然,做些假伤出来,请两个妖丁演一场,追杀你到边界上也成!说不定日后还能再有来往哩!”
    要是答应做妖怪内应,今日活命机会兴许又要大些,等回到紫云观,逃不逃可另做打算,刘有余眨巴着眼,便没同意,也没有反对。
    稳下刘有余,鹿妖才再问:“说来听听,你们四派两百多年行事,都有哪些结果?”
    不是修士门派行事不够隐瞒,实在与妖怪地界一直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灵桃峰六家妖怪几乎都不外出,平日绝无来往,保密的价值不大,两百多年时间下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墙是漏风颇多的篱笆墙,密事早已不是秘密,几个行事的小门派都懈怠了,参与此事的小小炼气士便也能知晓许多。
    紫云观英俊道士刘有余答道:“只筑基修士偶尔主持进你等地界,初时四派都艰难,只得徐徐缓图,先抓些野小妖,种下念头咒,待扶持着晋为妖丁,才叫拜入六家山场,再哄骗诱拐些本土的小妖、妖丁出来,让我们抓着种咒,慢慢才有得妖王看重,视为心腹的......”
    听到这里,野小妖出身的大角直被吓得魂不附体,急抢到填水乙面前,嘴里一句话不敢说,跪地只是连连磕头。
    填水乙也没说话,伸手过去搭他额头上,大角知是要看自家识海中有未被种过念头咒,忙放开心神,任由妖王输入妖气查探。
    仔细查看过后,填水乙收回手,轻轻颔首,大角才松口气抹着吓出的汗站起。
    大角先过关,填水乙目光扫过在场自家妖怪。
    黑牛先向前一步,他成就妖将都不止两百年,平日又忠实可靠,妖王摇摇头,眼光再扫向在场三名妖丁。
    伏山、断案妖丁都上前跪伏,任由妖王输入妖气,查看识海,以证清白。
    妖怪们先自查,追风王远远一挥手,刘有余身躯一震,又被慑住五感,回复之前那种迷茫状态。
    鹿妖也只好叹口气,暂时终止问话,走过去请妖王探查,他多次往人类地界去,至今还让雕妖与外面人类保留通信,脑子又灵光得不似个妖类,妖王或许有几分疑心,即便以前看过的,都当场又看了一遍,而且探查得比别个更仔细些。
    填水王家先查看在场的,追风王、食虎王也同样要看,追风王家一名妖丁眼见藏不下去,起身化出本相,猛往山脚逃窜!
    “狗日的蠢得要死,俺们兄弟三个在此,还有三个妖将在,可是逃得脱的?还不如求饶爽快!”那妖丁分明是心虚,追风王跺脚先骂,再使唤猴妖将:“去捉回来!”
    追风王家大将军驾云追下山去了,食虎王、追风王在排查自家妖丁,陆宝才趁机问填水乙:“大王,咋他两家大将军今年也都未轮值?”
    今日在场的自家妖怪虽没有修士内应,却保不齐靖平山就没有,还有个行事可疑的黄鼠狼妖将,穿山甲妖王还在思量,闻言轻哼一声,顺口道:“各家山场不安稳,不比往年,近年得用的自是都招了回来,改派别的去轮值!”
    看填水乙一副心情不好模样,陆宝不敢再说话,等另两位妖王排查完,又等了一会,猴妖将擒回那潜逃下山的妖丁。
    这一会功夫,说不定消息就有走漏,追风王令猴妖将再下山去,召集山场妖丁,防止潜逃,等山顶事毕自家再去做甄别。
    猴妖将奉令下山,追风王才又唤醒刘有余,亲自将那妖丁剥皮抽筋,问起同伙,一概不知,只答他几十年前,尚未晋升妖丁,越境去寻机缘被听风阁修士种下的念咒,之前未见过这几个紫云观修士。
    野小妖和越境小妖看来都是修士们常捕捉的目标。
    那妖丁被剥皮抽筋,又活活打死,填水乙才叫鹿妖接着问那年轻道人。
    刘有余醒来就见这凶残一幕,忍不住再干呕两下,方信剥皮抽筋是妖怪们极熟练的活计,再被问话,更是知无不言。
    妖怪问:“你四家行事,相互可通消息?”
    刘有余答:“自然得通报进展,若不然,力不往一处使,岂不乱套?”
    “你等隔多久进来一次?在何地与内通妖怪会面?”
    “不敢往来太频,两月才到无主之地一次,只怪你们妖怪识字太难,不好留书信,若不然,我们都不会被擒!”
    “将临大战,各家妖王都禁妖丁外出,被种念头咒的妖丁出不去,如何会面?”
    “我们紫云观多只与豺妖会面,他已是妖将,出入无禁哩!别家倒不知晓,不过当还有小妖外出,便都出不来,再待几年就是!”
    “除了摘星王家豺妖,其余可还有妖将被种念头咒?”
    “我知晓的就这一个,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豺妖受宠后,我师叔曾让他献计摘星妖王,让觅机暗通轮值灵桃峰妖将,豺妖曾得意回报,之前买通了一个填水王家的,让师叔给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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