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德和尚的话是真是假,百宝也不能确定,他对那胖和尚有些好感,但又不知对方为何会这样行事,猜不透和尚的立场和动机。
    鹿妖想着,又开口道:“便寻到帮手,最好也缓上几十年再行事,若圣猿爷才刚现世,便有妖圣上门去闹事,那玄天派主事的便再傻,也会疑到圣猿爷身上来!”
    西望夫人怒道:“老娘哪里还等得几十年?”
    就几十年还嫌太匆忙,但看她也真的心急,鹿妖想想,再建议道:“不如辛苦圣猿爷,隔三差五显法相到三千里外去,冲玄天派吼几声?先问他等要如何才肯换回小圣爷,若化神真不在家,定不敢乱回音讯,往后改破口骂,总要显得气急败坏些,一年半载,才好让那边松懈!”
    听他这话,磨牙老祖“噗嗤”笑出声来:“白鹿大将军倒是个赖皮的,不过确是好计!”
    圣猿这辈子,行事冲动,敢拼敢打敢杀,但要叫他像个泼妇样去骂街,倒下不得脸,只是瞧着夫人斜觑过来,改口道:“骂就骂去,千年里叫本圣几乎都疯魔,定把他家祖师全给骂活回来!”
    这下,连无冤嘴角都抽了下,似乎想笑。
    除了二十一,一直也没开口的尾盘道:“圣猿爷,离离原、大荒山两家,也当去问问,万一拉到帮手哩?莫只指望龙宫一家!”
    圣猿点点头,西望夫人急道:“老娘去罢,你去了,三言两语莫又打起来!”
    搬山大圣脸都没搁处了,只好改问:“龙宫叛逆真在圣猿山里?妖祖亲自出来捉的,少说也是妖王,你等可有察觉?”
    几个妖祖都摇头,无冤道:“妖王有寿限,如今山场里的,大多是千年里新晋或迁入的,俺们倒不是都知根脚,他要掩藏也不难,但若真在圣猿山,用心寻寻,总能找到!”
    虺虺道:“海妖上岸,离不得水,妖王之躯又不小,多半只赤沙河、奔儿江两处,又或几个湖泊容得下身,多查这些处的妖王根脚就是,不算太费力!”
    奔儿江发源于圣猿山北部,流经离离原入海,是圣猿山北部的大江,又未被引流,水流甚大。
    听到这里,想龙宫遣一妖祖四妖王拿那叛逆的,西望夫人又有些不放心,开口道:“托几位暗中打探,探实后,也莫惊动了,由本夫人出手拿他!”
    鹿妖还是头次听她未自称“老娘”!
    圣猿谄笑道:“到时俺给老婆子你压阵!”
    西望夫人回记白眼,旋即不理他。
    捉一个龙宫叛逆妖王,妖祖中难逢敌手的西望夫人亲自出手不说,还要位妖圣压阵,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圣猿又道:“那便先这般说定?俺老婆子本相不好久耽搁,这就送到猿山去,你几个都给本圣打探境内妖王根脚!二十一莫不出力气!”
    二十一翻个白眼,西望夫人叫:“天杀的,先给老娘去边地吼几声再走!”
    她一味心急,圣猿无奈,摸摸自家身上,还是一身未愈合的伤和包,现出法相去哪里好看?拧不过她,只好站起身,在三千里外显出巨大法相来,朝东边吼叫:“玄天派大小杂毛,究竟要何等物事,才肯还本圣孩儿来?”
    这一声倒吼得真心实意,怒气勃发。
    过了半天,并无任何声音答他,圣猿又怒骂:“只会使鬼魅伎俩,你家一门子杂碎么?”
    骂完,他就急收了法相。
    无冤才道:“那和尚应是未说假,老杂毛真不在家!”
    西望夫人也终于露出些喜意。
    圣猿对白鹿妖道:“天地福运也快到了哩,好生磨炼你那神通!”
    鹿妖苦笑道:“妙德大师还叫俺先顾神识!”
    圣猿就要发怒,西望夫人抢先道:“那和尚是有些门道,老娘伤了千多年,并不急一时,你便依和尚说,先顾神识,瞧瞧又是何道理!”
    她只是紧着孩儿,自家治病倒不怎么急。
    金鬃好奇地问:“天地福运还有此妙用,能炼神识?”
    在场的都未接触过天地福运,只西望夫人道:“天地福运,有些造化之能!”
    等夫人说完,圣猿才哼一声:“老婆子,走罢!”
    西望夫人起身,他两个就要走,鹿妖忙将朝思暮想的问题问出口:“圣猿爷,当年抢来的望月犀角,还有么?”
    圣猿不由失笑:“那小狐妖倒未叫错,果然是个什么便宜都想沾的,本圣就剩一支妖王犀角,自淬炼月精时用,要给你么?他几位妖祖手上也各有一支,不然你向他们讨?”
    那是都着紧的宝贝,只有一支的话,还讨要个屁!看鹿妖沮丧下去,西望夫人也叹口气,又红眼道:“老犀浑家是妖祖,那支犀角效能最好,可惜给了老娘的孩儿,被玄天派一并抢去,都不知可还在他身上!”
    收回担山担,带上添香、晓晓,圣猿两口子先走,随后几位远路妖祖也要离开。
    临走前,虺虺老祖笑道:“可惜俺那支犀角,赏给麾下久随的妖王哩,不然,瞧瞧你大妖将能拿甚来换!”
    蝎妖尾盘老祖拍着鹿妖肩膀:“那犀牛角,老祖俺也想问的!”
    二十一道:“你要的书,如今都已运来,就堆在这山上藏经阁里,自己去取!”
    看他说完就要走,白鹿妖忙拦道:“老祖,望月犀角难舍,戾狰王独角肯出手么?”
    二十一止住步,皱眉道:“要卖,你出得起多少黄上品?”
    鹿妖忙答:“俺听说,曾有妖王出八百黄上品,老祖便宜些,就这价卖俺罢!”
    二十一冷哼道:“一千二,少一份也不卖!”
    老祖,以前的关爱哩?
    鹿妖这才后知后觉,二十一原来也不是大肚量的,这是恼怒俺老鹿把西望夫人请回来,让圣猿夫妻有合好之望?
    可是,就算他家两口子彻底闹掰,老祖你也没啥机会的呀!
    看他有些呆滞,二十一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就要飞起。
    鹿妖一激灵,忙叫道:“一千二便一千二!”
    二十一又回头,怀疑着问:“你这大妖将,拿得出来?”
    鹿妖摇摇头,忙道:“现付七百,剩五百逐年给付!”
    二十一偏头想想,问:“利息怎么算?”
    真叫俺老鹿欲哭无泪了,想想三七妖祖的弱点也是西望夫人,白鹿妖试探着道:“若不然,俺去与圣猿爷借五百来,他等俺老鹿给夫人治病的哩,想是不会收利息!”
    二十一瞪他一眼,想一下才道:“不收你利息,二十年内付清!”
    二十年五百黄上品,一年就得二十五份,要把自家茶园榨干啊?
    没有它法,肯卖给妖将就不错了,鹿妖忙点头应允。
    二十年紧巴巴的日子不好过,山场还要再添进许多野小妖,想来要再寻进项了。
    于家长制的妖族来说,珍贵物品自是不会留放在库房,戾狰王的独角就在二十一囊袋中,鹿妖的黄上品也带着。
    七百分黄上品,外加二十年欠账,终于换回一根三尺长,通体黝黑,沉甸甸的长角,瞧着就有许多不凡。
    现场交易,收掉黄上品,递出狰角,二十一才补了句:“戾狰王这独角,在妖王脱体物中品质已是绝佳,淬炼的‘撕裂’火候又已差不离,若不是本祖无法再分心淬炼它,都舍不得出手,莫给糟蹋了!”
    二十一身无法宝,不过自身本已淬炼着件好物,他成妖年久,时间淬炼得极长,可惜就差最后一丝丝,未化法宝,他又不敢停下,现再添那四相妙用都满的青玉狮子印,就更没法分心管这狰角。
    戾狰王淬炼八百多年,才将炼满一个‘撕裂’,这独角上还能再增三项妙用的。
    法器晋法宝,倒不看有多少项妙用,只需法器自诞充足灵性,自成一体。但要让法器升法宝,实在不容易,耗时长久不说,还需充足运气,这点上,便人族修士也不例外,修士炼器犀利,可不是炼宝也犀利。
    二十一是草药成妖,本相做药还可以,并不适合炼法器,几千年前得的好材料,淬炼到如今还未激活成法宝,就差最后一丝运气。
    待二十一老祖离开,白鹿妖长叹口气。
    新的大粗腿还没抱稳,三七妖祖这条老大腿倒已先被丢了!
    心中郁闷,直到打开炼真阁的门,看到三层楼堆得满满的书籍,才稍回复些来。
    随手翻看一会,启蒙、志怪、游记、春宫、食谱、棋谱等杂书都被妖怪们全收罗了来,加上修炼功法,全分类出来要花的功夫可不少。
    人类修炼功法,并不适合妖族,鹿妖其实只想要炼器的字符,其它的只将来得空时,慢慢当做杂书翻看。
    还好之前藏起些百宝袋,等他全搬运装完,晓事都还没回来。
    落宝山离龙头山不近,足有两三千里路程,鹿妖便到山门外等着,顺便与还未离开的虎妖夫妇说话。
    舌头被钉在门前的豹妖王,鹿妖可不敢搭话,圣猿小气着哩,万一说出什么不该的来,传到他耳朵里去,将来指不定又要给小鞋穿。
    与虎妖夫妇交谈着,等察觉有丝丝青光融入体内,才后知后觉叫:“哎哟,这便是造化福运么?俺还以为是张老三那种黄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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